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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董治安先生主編《高亨著作集林》二三事
    來源:中華讀書報 | 馬慶洲  2022年09月07日07:47

    20世紀50年代末,董治安先生(左)與高亨先生(中)在一起

    轉眼,董老師離開我們已經十年了。十年來,董老師的音容笑貌時常浮在眼前,仿佛不曾遠去;董老師的諄諄教誨也言猶在耳,歷久彌新。董老師仙逝后,我雖然也寫了幾篇小文,抒發心中的哀痛和思念,但其時心緒難平,且年紀相對較輕,對老師為人為學的理解,不免還很膚淺。而今,年齒加長,董老師在我心中的形象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豐滿,再回想老師當日的言行舉止,更深深地感到,董老師胸懷灑落,如光風霽月,確有古君子之風,是真正的學者,是吾輩最可親近的學習榜樣。

    在董老師身邊的20余年時間里,無論是學業還是生活,都得到過老師的悉心關懷和指點,學到很多讀書、做人的道理,有無數美好的記憶。篇幅所限,這里僅回顧一下《高亨著作集林》出版過程中感觸最深的片段,作為對老師的一份懷念。

    董老師的欣慰與遺憾

    2001年夏天,我到清華大學出版社工作。工作伊始,很想做幾個大部頭的書,自己所學為古典文學,自然而然地便想到清華國學院,想到國學院師生那些不朽的著作。2001年11月8日,董老師來京開會,參加高校古委會項目評審,住北大勺園6號樓。晚九時,我前往拜望,話間我提起有意出版高亨先生文集事。當時,董老師還是有些猶豫,并沒有立即表態。主要顧慮是,高先生的著作出版時間跨度大,版權相對復雜。但董老師也一再說,“做起來倒是一個很好的東西”,“高先生有17本書呢”,同時還提到手頭有在日本發現的高先生的《莊子今箋》一書,這是以前未見過的。

    事實上,董老師回濟南后即著手準備工作,對高先生著作的版權做了一些調查,也征詢高先生家屬的意見并得到支持。一周之后,董老師打電話給我,告知相關情況,說可以做起來了。此后,董老師便正式開始了高先生文集匯纂的工作,從搜集底本,到處理版權,再做文字的處理等,事無巨細,都親力親為。由于所收著作底本有繁體、有簡體,且都是重新錄入,編校工作量非常大,董老師組織王承略、劉心明、劉保貞等七八人成立“編輯校對組”,保證了工作的進度和文集的質量。董老師對所收著作個別文字的修訂或技術上的處理,如異體字的處理等,都逐一把關,做最終裁定。董老師還撰寫了全書的《編纂說明》和每書的《題解》,這些文字雖不算長,但尺幅千里,更需大匠運斤,頗耗心力。

    對于書名,董老師也頗費了一番思量。2002年3月31日下午,我和承略兄一起到董老師家中討論文集的編輯事宜,談到書名時,董師認為“文集”用得太多、太濫,此次結集,只收高先生的學術類著作,最好叫“集林”。在董老師看來,王國維先生有《觀堂集林》,高先生的文集也以“集林”為名,可以體現一種學術的傳承。

    《集林》前期編校工作耗時兩年多,每種書都反復校對了三四遍。直到付印前不久,董師還放心不下,2004年12月底,藉到北大古委會開會之便,著我把《集林》封面小樣及文前頁等送過去,還要再看一下。在緊張的會議期間,董老師審核了這些樣張,糾正了幾處錯誤。

    經過三年艱苦的努力,編輯工作基本告竣,很快就可付梓了。2005年2月13日,是正月初五,我去董老師家中拜年,匯報了《集林》的出版進度,并感慨說:“書出來就完成任務了!”董老師聞言則道:“盡人事,聽天命!”事后,我想董老師是讓我思想上放松一點,不要把事情變成負擔吧。

    2005年春夏之際,十卷本《高亨著作集林》終于印制完工。隨后,我又商請董老師舉辦一個《集林》的出版研討會。董老師對會議名稱、時間、參會人員等,做了精心的考慮和指導。2005年6月20日,清華大學出版社與山大文學院、儒學高等研究院在清華舉行了“《高亨著作集林》出版暨學術座談會”,除山大老師外,龐樸、李學勤、安平秋、葛兆光等諸多著名學者出席,湯一介先生發來書面發言。會上,董師不無動情地說:“如今,皇皇十卷、堪稱精美的《高亨著作集林》得以在清華大學出版社隆重出版,可以說圓了我一個多年的夢。”此話從向來謹言慎辭的董老師口中說出,我感到很不尋常,分量極重,聞聽之下的震動,今日依然記憶猶新。毫無疑問,把高先生的著作結集出版,是董老師深藏已久的心愿。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集林》沒有收錄《古字通假會典》,而只作“存目”處理。這完全是由于我當時的畏難情緒所致。《古字通假會典》是高深的專業工具書,涉及很多僻字,當時排版技術不夠完善,清華社又非專業古籍社,自忖難以駕馭,所以我自作主張,沒有納入這本書。當時,董老師也沒有說什么,但在后來的聊天中,董老師還是提到,《集林》沒有收錄《古字通假會典》,多少還是有些遺憾。每每念及此事,我便后悔不已,至今難以釋懷。

    鑒于《集林》部頭較大,為方便讀者購買、使用,后來,我又以“高亨著作叢刊”之名,將高先生著作單行出版。這件事也得到董老師的大力支持。尤其難忘的是,2011年11月10日,董師給我打電話,欣喜地告知,又發現幾種高亨先生手稿,較有價值,商量可否納入其中出版。其時“子海工程”正在進行中,這幾種書便作為《子海特輯》以《高亨子學研究未刊稿》之名在鳳凰出版社出版了。從這些事中,我也親身感受到董老師對高先生著作的珍視,哪怕片言只語,也視若拱璧,想辦法使其集為一編,化身千百,以免再有遺珠之憾。

    董老師與高先生的師生情,已廣為人知,成為學界佳話。董老師對高先生文字的珍視、對高先生文集傾注的心血,算是他們之間師生情篤的又一佐證吧。

    一語之中見“分寸”

    凡是真正受過董老師教誨的學生,大概都不會忘記“分寸感”這個詞。王洲明老師在紀念董老師的文章中,就特別提到董老師的話——“任何研究所得出的結論都要有分寸感”,并總結說:“通過自己多少年來的研究實踐才逐漸地體會到,從某種意義上說,追求分寸就是追求嚴謹,也就是追求學術研究的那種科學性。”(《厚積薄發 宏闊嚴謹——試論董治安先生的治學風格和特點》,載《文史哲》,2013年第6期)

    董老師給予我的教導中,最令我難忘而且一直奉為信條的,也是“分寸感”這個三字箴言。要把握好分寸,把話說到位,不說過頭話,這是董老師在指導我們寫作時經常強調的一點。其實,這又何嘗不是做人的原則呢? 在編輯高先生文集的過程中,董老師在如何給高先生冠銜的問題上,給我上了一堂“分寸感”的現場課。《集林》附有一篇《高亨先生傳略》,文中需要給高先生“戴帽”,董老師為此頗費了一番思量。一來高先生是學術上的大家,學界有公論。二來作為高先生的學術繼承人,董老師又不愿有借師自重之嫌。所以,寥寥數字,董老師反復考慮,沉吟再三,最后只稱高先生為“我國國學研究與古文獻整理的著名學者”。在審閱我所撰《集林》相關宣傳材料時,董老師也定調,稱高先生為“著名文史研究專家”。這與時下動輒“大師”帽子亂飛的浮躁現象,形成鮮明對比,高下立判。

    董老師遠去,給我們留下了無盡的遺憾和回想。在老師化鶴十周年的日子里,我想用一句話來表達對老師深深的敬意和綿綿的思念:董老師,您的儒風道骨,您的君子風范,是我終身步趨的楷模,雖不能至,心向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