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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老舍在青島創作《駱駝祥子》
    來源:光明日報 | 王溱  2022年07月15日08:03

    電影《駱駝祥子》海報

    底在北京立足落戶,再沒有“遷移”和“漂泊”外,重慶、武漢、濟南、英國、新加坡等地都留下過老舍的足跡,而且都誕生過作品。但論成績突出,收獲之大,當屬青島。

    老舍于1934年來青島,在國立山東大學教書,但只工作了兩年。

    老舍來山東大學是應當時的校長趙太侔所邀。1936年主政山東的韓復榘一方面對學生運動不滿,另一方面為控制山東大學領導權,借故將經費縮減一半,使山大經濟陷入困難。趙太侔在“內外”交困之下,不得已黯然辭職。趙太侔的離去,讓老舍對山大也無留戀之意,隨之也辭職離開了學校。

    但老舍沒有離開青島,而是在黃縣路的一處寓所里開始了《駱駝祥子》的創作。祥子的故事據老舍后來追述,是在1936年從山東大學朋友那兒聽說的。朋友曾雇用過一位車夫,這位車夫開始買了一輛“洋車”,但又賣掉了,再后來又買了一輛。然而,買來賣去依然很窮。朋友充滿同情的講述,在老舍的腦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祥子的形象由此而產生。其間老舍還聽朋友講了另外一個車夫的故事,這個車夫被抓壯丁后幾經磨難,最后牽回了三匹駱駝,算是發了筆“小財”。這故事讓祥子的形象在老舍心中變得更豐滿。于是《駱駝祥子》沒用多長時間就問世了。

    老舍能如此順利完成創作,毫無疑問,跟他的文學才華和準備的素材豐富有關,但也跟當時青島相對平靜和穩定的社會環境密不可分。

    20世紀30年代中期,軍閥混戰的硝煙已經淡去,日本侵略者蠶食中國的野心雖然膨脹已久,但此時在青島只有少數日本商人、僑民居住,“勢單力薄”讓其不敢輕易滋事。青島一度有了幾年難得的“平靜和安寧”,這讓執政者開始考慮建設發展這座城市。

    青島曾被德國、日本等列強先后占領,民族工業發展緩慢,20世紀20年代民族企業只有可憐的20多家,但進入30年代中期迅速達到150多家,逐漸成為中國北方重要的工業、外貿和港口城市。

    市政基礎建設也在快速進行,不但重修了標志性景點棧橋,增建了回瀾閣,還修建了一系列大小碼頭,整修了廣場、馬路,建立了救濟院、習藝所、感化院等。天主教堂、水族館、湛山寺、花石樓、東海飯店、海水浴場等一批被后人稱道的獨特建筑、娛樂、餐飲、旅游、景觀等設施,也在這個時期相繼建成。最令人矚目的是人口激增,從36萬人增長到了近60萬人,其中主要是外來人口,幾年間猛增數十萬人,足見其吸引力。1936年,青島還首次進行了“青島十景”評選,棧橋、“小青島”、湛山寺、燕兒島等現代景觀紛紛上榜。一時間“東方明珠”的美譽令更多的人青睞青島。

    一大批文人名人閃亮登場。20世紀30年代中期,蕭軍在青島完成了長篇小說《八月的鄉村》,蕭紅完成了現代文學史上的代表性作品——《生死場》,洪深創作的中國第一部電影文學劇本《劫后桃花》也在這里完成。青島民報社“避暑錄話”文藝周刊創刊,王統照、老舍、吳伯簫、洪深等著名作家紛紛為之撰稿;上海明星影院公司和上海聯華影業公司在這里拍攝了《劫后桃花》《浪淘沙》《到自然去》等影片;童第周、丁西林等應聘到青島任國立山東大學教授;中國詩歌會青島分會成立。

    在這種“祥和”的環境之下,老舍創作的心情自然也大不一樣。他不但每天在寫字臺前疾書,還忙里偷閑與年幼的女兒在小院草坪上玩耍,或者拿著“家把什”在小院里舞劍練槍,打打太極。覺得思路有些枯竭時,他會夾著煙,背著手,沿著黃縣路不太規則的馬路走向離寓所不遠的“東方菜市場”。那是青島當時規模比較大的集市之一,也是“黃包車”集中的地方。老舍在那里可以聽到他想聽到的有關“洋車夫”的故事,還可以跟“洋車夫”討論“專業性”的話題。《駱駝祥子》的背景是北京城,但老舍腦海中的祥子“模特”卻是在青島。當年住在周圍的鄰居曾回憶,老舍的小院里經常能聽到說話聲和歡笑聲,那是老舍邀請朋友聚會。那些朋友不光是文人、藝人,還有不少普通市民,甚至可能還有“洋車夫”。正是這些隨意的漫談,近距離的交流,讓老舍獲取了更加豐富的創作素材。

    老舍在青島能夠安心創作,他的家庭也給了他注入了巨大的源泉和力量。

    此時的老舍與胡絜青的婚姻剛滿五年,女兒和兒子相繼誕生,讓老舍夫婦感到無比甜蜜幸福。雖然三歲的女兒和一歲的兒子帶起來有些吃力,但他們給老舍夫婦帶來的歡樂,遠遠超過勞累。每天當老舍完成了創作任務,拉著女兒的小手,看一眼正在含著奶嘴的兒子,那該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老舍辭去大學教授,意味著放棄了收入。這對普通人來說不可思議,甚至會感到緊張。但老舍胸有成竹,底氣十足。

    那時,中國的教授,特別是名教授有相當的社會地位,月收入大都是三位數,老舍不但有上百大洋的固定工資,還有源源不斷的稿費進賬。或許正是基于有這個保障,老舍才敢于向“工資”說“拜拜”。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老舍要做一個實驗:憑借稿費是否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1936年老舍并沒有因為無收入覺得困窘,更不像當年在英國因為薪水微薄而困頓。那時的他:一套嗶嘰青色洋服長年不換,屁股上磨得發亮,兩袖頭發光,胳膊肘上更是亮閃閃的,無論寒暑只此一套,并無夾帶。在英國期間老舍雖然創作了《二馬》《老張的哲學》《趙子曰》三部長篇小說,卻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的滿足和樂趣。回國時窮得連一張最便宜的三等艙的整船票都買不起,只好先到新加坡去教書,掙到錢再走。而在青島情形大不一樣,有吃有住有穿,還有歡樂,想去哪兒玩老舍隨心所欲。老舍先住在萊蕪一路,后遷至金口二路,之后又住在黃縣路,也就是今天的“老舍故居”,住宅的位置和條件越換越好。

    當然社會表面的平靜并不意味著老舍的心里就平靜。此時的他創作激情里正翻滾著一股悲憤和沖動:對被侮辱與被損害的弱者寄寓深切的關懷和同情,對摧殘人的社會進行無情的否定。

    黃包車夫們對文質彬彬的老舍充滿敬意,在他們眼里老舍是“另類”:可敬卻又可親。每次老舍會把自己的香煙分發給黃包車夫,再用那好聽又柔和的京腔與車夫們對話。車夫都愿意回答老舍的疑問,老舍也深深感受到自己被高看和敬仰,這跟在英國公寓里因窮酸被侍女刻薄奚落截然相反。人格的平等和被尊重,無形中更能使人增強自信心和創造力。老舍說,《駱駝祥子》是他最滿意的一部作品。

    “人民藝術家”是與人民血肉相連的。《駱駝祥子》融合了所有底層大眾的心聲,他們沒有文化,不知道如何喊苦,但老舍替他們喊了出來。“喊”得整個文學界耳目一新,“喊”得這個社會為之一震。這個使命,老舍是在青島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