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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華東師大圖書館藏錢鍾書先生藏書述略
    來源:文匯報 | 趙晨鳴  2020年08月21日08:45

    這四種西文藏書,內容為西方文學研究,購買時間為1935—1938年錢楊旅歐時期,與《錢鍾書手稿集·外文筆記》中筆記記錄時間重合,是錢鍾書西洋文學積累的重要階段。

    知名翻譯家鄭大民先生去年捐贈給華東師大圖書館一批西文舊書,其中有錢鍾書先生旅歐期間的西文藏書四種,書頁間有他的手批筆記。筆者意識到這些對研究者或許有一定文獻價值,故而撰此小文,以錢氏藏西文書為思路進行簡單梳理,并介紹華東師大圖書館館藏四種。所學不專,如有疏誤,敬請指正。

    錢鍾書的讀書筆記與西文藏書

    以博學著稱的錢鍾書,嗜好讀書。有人說他的博學,歸因于“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天賦。而楊絳先生說,他并非所謂的“神”,只是讀書用心,且有做讀書筆記、反復看筆記的好習慣。錢鍾書家中留有的大量筆記手稿,已由楊絳先生和莫芝宜佳等學者系統整理,并經商務印書館出版。錢先生治學的重心,很大一部分放在西方文學研究上。《錢鍾書手稿集》里的外文部分十分豐富,為錢楊夫婦新婚后赴歐洲留學期間所作的外國文學筆記,內容涵蓋了英國、法國、西班牙文學等,上自14世紀,下迄20世紀的外文原著、專題研究、各類文學史均有涉獵。

    雖然錢鍾書有“書非借不能讀”語,但長期治學,身邊總不乏各類藏書。除了已出版的部分,錢楊二人旅歐期間購買的二手西文書中,也偶有錢鍾書的讀書隨筆與學術心得。這些心得隨筆與《手稿集》中系統的筆記,均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旅歐期間錢鍾書深入研究西方文學的脈絡。

    館藏的這幾種外文圖書上,均有錢鍾書手書簽名、鈐印,以及書頁間的讀書札記。閱讀時,錢先生若看到精妙片段,或在書上劃線,以“可用”等字眼進行標引,以備后來寫作所需;或摘錄和評述在卡片上,標清來歷;或直接在書上進行點評,時而辯駁時而感慨;或在喜愛的篇章或書末,作幾句總結與點評。斯人已逝,留下的藏書和筆記,卻見證著他的閱讀軌跡、治學脈絡,以及零星閃現的思想片段,是研究其學其人的一手資料。

    華東師范大學所藏幾種

    整理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的這批捐贈舊書時,通過首頁右上角的錢楊花體英文簽名,“海天鶼鰈”、“中書君”的鈐印,內頁的筆記標注方式、字跡、內容等,推測有四種為錢鍾書的藏書。這四種西文藏書,內容為西方文學研究,購買時間為1935—1938年錢楊旅歐時期,與《錢鍾書手稿集·外文筆記》中筆記記錄時間重合,是錢鍾書西洋文學積累的重要階段。

    其中三種,為19世紀末版本,一種為1930年版本,精裝。由于時間久遠,幾經轉手,保存不當,書籍有較多破損:紙張泛黃,老化和脆化嚴重,書頁邊角碎片脫落掉渣,一冊書脊與書背即將分裂。幾種書現存于華東師大圖書館古籍部。現將書目簡單整理與呈現,以期為研究者提供線索。

    第一種:Essays about Men,Women,&Books,Augustine Birrell著,倫敦Elliot Stock,1894年出版,有簽名,有“海天鶼鰈”藏印,有標注(圖①);

    第二種:Victorian Literature:Sixty Years of Books and Bookmen,Clement Shorter著,倫敦James Bowden,1898年出版,有簽名,有標注,內抄錄卡片7張13面;

    第三種:Res Judicatae,Papers and Essays,Augustine Birrell著,倫敦Elliot Stock,1892年出版,有簽名,五頁帶有錢氏筆記;

    第四種:Eight Victorian Poets,F.L.Lucas著,劍橋大學出版社,1930年出版,有“中書君”藏印,數十頁帶有錢氏筆記。

    館藏四種書上,有錢楊二人的存藏印記。藏書印兩種,分別為錢楊二人共有的“海天鶼鰈”(自右至左,自上而下),錢鍾書的“中書君”(“中”字居右,“書君”二字居左);錢楊二人的手書花體簽名 “ExLibris:Chung-shu Ch'ien,Chi-Kong-Y Ch’ien”(錢鍾書、錢楊季康藏書),還注有購買時間與地點;Res Judicate,Papers and Essays一書中,附有其他收藏者的藏書票一張:沙漠中一頭駱駝望向前方,帶有“Per ardua;patience et longueur de temps font plus que force ni que rage”(耐心與持久勝過強力與狂暴),推測為錢鍾書在法國買書前,別的書主所有(圖②,見5版)。

    幾種書中,錢鍾書留下多處批注。簡略處如“Excellent”、“Foolish”、“Good”等快意之評。有個人態度之展現,例如Edward Gibbon一節中,因Gibbon癡迷讀書,不注意生活細節,丟三落四,被評論“He was the most sedentary of men”。而“書癡” Gibbon,卻為性格相似的錢鍾書所偏愛——“Here is my man!”(Res Judicatae,Papers and Essays,第57頁)。Edward Gibbon一節結束處,錢批“Excellent on the human side,weak again on the literary side”。也有閱讀到某處,聯系自身情況所作的批注,如文本談到Gibbon時期的大學,沒有固定的公共考試和課程標準,錢鍾書談論起自己所在牛津的學校制度,引用了布魯諾的典故和自己的 詩,“The indictment of Oxford began probably with Bruno(“The Widow of True Science”,Opere,i.179)and stops so far with my humble self.(拾骨腐生學,閉心上士居;聲猶聞蟪蛄,技只注蟲魚;地自囂塵甚,人多尸氣余;珷玞差可識,懷璧罪從渠。)(Res Judicatae,Papers and Essays,第55頁)也有針對作品的發散,如從William Cowper的一個關于“吻”的謎語,聯想和引用到法國詩人龍沙(Ronsard)的作品(同上,第85頁)。

    錢氏的其他西文藏書

    1935年,錢鍾書與楊絳赴牛津。其間,“飽蠹樓”圖書館里的藏書不能外借,二人“間日赴大學圖書館讀書,各攜筆札,露鈔雪纂,聊補三篋之無”。每每遇到精妙片段以及個中想法,只能記在筆記本上,收錄在《飽蠹樓讀書記》(后來入《錢鍾書手稿集·外文筆記》)中。除了勤去圖書館,他們還常到“牛津一條街”和各類書店淘二手書,楊絳先生曾贊嘆錢鍾書有雙識書買書的慧眼。相比圖書館的嚴格規定,自己買的書就可以隨性標注。錢鍾書會在書頁空白處隨手記錄心得與評論,兼有多種語言(所見有英、中、法文)。1938年錢楊二人回國,他們是否將這些書漂洋過海全部帶回來,還是之前分送給友人,已不得而知。故而這部分帶有錢氏筆記的書籍,流散各處,也未得到關注。

    查檢錢氏此時期收藏過的西文書時,還得知另外三種:一、孔夫子網售一種,The Making of Literature,作者R.A.Scott-James,1928年 倫 敦Martin Secker出版社出版。此書購于1936年,鈐有“海天鶼鰈”印,書中數十頁錢鍾書的讀書心得;二、錢氏后人捐贈給無錫錢鍾書故居兩種,分別是1937年購于牛津的外文小說The Water Gipses及1938年購于巴黎的法文圖書Contes Fantastiques。

    華東師范大學館藏以及以上幾種,都是錢氏在歐洲所購,此時恰是他深入研究英國文學,初探法國、德國、西班牙等文學門徑的主要時期,涉及英國作家和文學批評,是研究錢氏西方文學的補充材料。

    除了錢楊旅歐期間所購部分,由于回國后主要從事外國文學研究,錢鍾書也常收到友人所贈西文書籍,然而大多轉贈給了別人。到了20世紀40年代,錢鍾書在上海任教,住在復興中路,林子清先生在《錢鍾書先生在暨大》一文中提到,“有一次跑到復興中路他(錢)的住宅去,看到二樓靠墻壁安放的書架上擺滿了32開本的精裝外文書。”后來有人偶得錢氏舊藏一本,Will Cuppy編選的短篇犯罪小說選集Murder without Tears:An Anthology of Crime,為1946年錢氏在上海所購。據說在牛津時,為了緩解考證學課程的枯燥,錢鍾書常常讀外文偵探小說聊以排遣,從他所藏這幾種書,可看出他對小說的迷戀。如今能看到的錢先生和楊先生的書房照片,多是晚年在三里河寓所所攝,書櫥里依稀可見幾排舊的西文精裝書。這些書零落分散何處,也不得而知。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