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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古代人可以夢見“元宇宙”嗎?
    來源:北京晚報 | 黃西蒙  2021年12月08日09:29
    關(guān)鍵詞:古典文學(xué) 元宇宙

    最近“元宇宙”的話題十分流行,其英文Metaverse的意思是“超越宇宙”,代表著與現(xiàn)實世界平行的虛擬世界,這似乎是一種更為廣大的宇宙觀。人類對宇宙的認識,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樸素的直觀感受到傳說故事,再到自然科學(xué)上的研究,從古至今的宇宙觀,也體現(xiàn)著文明的變化。

    古語云:“上下四方謂之宇,往古來今謂之宙。”由此觀之,“宇”與“宙”并舉,同時涵蓋了空間和時間的概念,實際上更符合現(xiàn)代人對于宇宙、乃至“元宇宙”的認識。那么,中國古人是如何認識“宇宙”的呢?

    明代徐光啟湯若望測繪《赤道南北兩總星圖》

    混沌初開 宇宙誕生

    盤古開天辟地是中國最經(jīng)典的關(guān)于宇宙誕生的傳說。但實際上,盤古的故事出現(xiàn)時間很晚,當(dāng)司馬遷在《史記》中明確記載黃帝為文明始祖的時候,典籍中還不見盤古的蹤影,此時公認的歷史源頭已有五帝,而三皇的故事則要在此后才進入歷史敘述。三國時期的徐整在《三五歷記》中終于把三皇和更早的盤古故事納入典籍,其中有關(guān)盤古開天辟地的文字,是此后盤古故事與宇宙起源傳說的“模板”,其經(jīng)典性是毋庸置疑的:

    “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辟,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shù)極高,地數(shù)極深,盤古極長,后乃有三皇。數(shù)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處于九,故天去地九萬里。”

    這段文字雖然不長,卻提供了兩個極為關(guān)鍵的信息:首先,宇宙之處是一片混沌,像個雞蛋一樣,天地的界限不明顯,而盤古也是誕生于混沌之。宇宙在誕生之前是“無”的狀態(tài),是有一個突然“誕生”的時刻,這在古人眼中就是盤古的誕生,而在今天的科學(xué)中,這或許就是宇宙大爆炸的時刻。

    還有一個關(guān)鍵信息,說明天地是根據(jù)陰陽變化而逐漸形成,陽氣慢慢到了天上,陰氣逐步沉入地下,這就形成了最初的天地。這是一種樸素的自然觀念,也是道家思想的體現(xiàn),認為陽氣是輕而清的,陰氣是重而濁的,這才有了天地之別,上下之別,以及距離與方位的不同。

    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靈,大多都有超凡的法力與無窮的生命力,但盤古是罕見的為了天地萬物而自我犧牲的神。盤古的身軀化為世間萬物,這種形象并不多見。在宋真宗時期,有一部大型道教類書《云笈七簽》,其中關(guān)于宇宙起源的記載與之類似,卻更加詳細,也更加文學(xué)化與哲理化:

    “混沌之先,太無空焉;混沌之始,太和寄焉。寂兮寥兮,無適無莫……元氣先清,升上為天,元氣后濁,降下為地,太無虛空之道已生焉。道既無生,自然之本,不可名宣,乃知自然者,道之父母,氣之根本也。夫自然本一,大道本一,元氣本一。一者,真正至元,純陽一氣,與太無合體,與大道同心,與自然同性,則可以無始無終,無形無象,清濁一體,混沌之未質(zhì),故莫可紀(jì)其窮極……首生盤古,垂死化身,氣成風(fēng)云,聲為雷霆,左眼為日,右眼為月,四肢五體為四極五岳,血液為江河,筋脈為地里,肌肉為田土,發(fā)髭為星辰,皮毛為草木,齒骨為金石,精髓為珠玉,汗流為雨澤。”

    在這里,《老子》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思想與盤古故事結(jié)合起來,不僅盤古是“真正至元,純陽一氣”的產(chǎn)物,盤古死后,也是化為日月星辰,山川湖海,其生命與宇宙萬物融為一體,這是古人樸素的宇宙觀與自然觀:不把個體與自然割裂開,而且不論是神靈還是普通人,都是宇宙元氣的產(chǎn)物,最終也會進入宇宙,回歸自然。

    從“天圓地方”到宇宙圖景

    關(guān)于宇宙形象的認知,古代最經(jīng)典的說法是“天圓地方”,一般認為這是《淮南子·天文訓(xùn)》中的記載:“天圓地方,道在中央。日為德,月為刑。月歸而萬物死,日至而萬物生。”這是一種基于現(xiàn)實生活認知而產(chǎn)生的樸素觀念。

    這種樸素的宇宙觀與道家、佛教思想結(jié)合后,就產(chǎn)生了更多關(guān)于宇宙圖景更加細致的想象,在文學(xué)作品中,它多有呈現(xiàn),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西游記》中關(guān)于天地方位的“設(shè)計”:四大部洲、須彌山與海洋共同組成了龐大的宇宙。

    《西游記》對鴻蒙初開、盤古故事之后的記錄,在全書開篇就有出現(xiàn):

    “感盤古開辟,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遂分為四大部洲:曰東勝神洲,曰西牛賀洲,曰南贍部洲,曰北俱蘆洲。這部書單表東勝神洲。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自開清濁而立,鴻蒙判后而成。”

    四大部洲最初來自古代佛教典籍《阿含經(jīng)》,在《西游記》中,它成為故事宇宙觀的重要載體。而書中關(guān)于天宮、西天的內(nèi)容,則是道教與佛教思想的集中體現(xiàn),這種混雜著不同神話體系的文學(xué)作品,其實對讀者的吸引力更強,不同文化背景的讀者都能從中找到思想的認同感,或者說,這符合多數(shù)人對宇宙萬物的樸素認知,都能從中獲取精神的共鳴。

    從文學(xué)創(chuàng)作上看,這是一個巧妙的做法,但從讀者接受的層面上看,這實際上還是古人宇宙觀的體現(xiàn):承認宇宙圖景的復(fù)雜性與多元性,而不是站在某個絕對的立場上來認識宇宙,接納不同的宇宙觀。這或許也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包容性的體現(xiàn),即便是儒釋道的宇宙觀混雜在一起,在文學(xué)作品中也不“違和”。

    元代劉貫道《夢蝶圖》

    超越宇宙 逍遙棲居

    除了對宇宙起源與宇宙形象的認知,古人也十分關(guān)心自己如何與宇宙之中合理生存,如何與天地萬物保持合理的關(guān)系。這其中道家思想最具超越性,尤其是莊子的思想,更加引人遐思,令人神往。

    莊子在《逍遙游》中有這段經(jīng)典的文字: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鳥也,海運則將徙于南冥”。

    這段文字不僅是進入莊子哲學(xué)的“第一站”,也是幾千年來無數(shù)人向往的美好境界。在水中為鯤,進入空中則為鵬,鯤鵬展翅,后世的李白也驚嘆“大鵬一日同風(fēng)起,摶搖直上九萬里”。鯤鵬的生命是自然而靈動的,它被太多人寄托了少年意氣,又被無數(shù)人看成精神自由的載體。

    像鯤鵬這種可以在天地之間隨意遷徙、變化的形象,已經(jīng)超越了時空界限。這其中有一個頗為深刻的哲學(xué)思考:宇宙中“大小之辯”的問題。在莊子看來,事物的大小都是相對而言的,這是一種“相對主義”。而逍遙的狀態(tài),就在于突破了這種形式上的局限。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時間也并非無窮無盡,但人追求自我超越的沖動卻是始終存在的。而鯤鵬這個美好的意象,讓我們看到了超越時間、自我之后的逍遙狀態(tài),令人無比神往。

    要想達到這一境界并非易事。莊子在《齊物論》中說:“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這種“逍遙于天地之間”的狀態(tài)是個體與自然的統(tǒng)一,是我們在宇宙萬物中最佳的生存狀態(tài):既有個體主體性,又有自由精神,這并不是消弭個性,而是各種自由狀態(tài)的并存。

    古往今來,太多人向往逍遙的狀態(tài),但大多數(shù)人只能憧憬其美好,卻在現(xiàn)實中與世沉浮,很難獲得超脫的人生狀態(tài)。莊子反對外物對人的約束,拋棄各種條條框框的限制,或許才能獲得更多的自由與幸福。

    莊子《大宗師》中說:“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哲學(xué)家牟宗三曾說:“道家的智慧是‘忘’的智慧……相忘是一種很高的智慧”。擁有“忘”的智慧,可以讓我們放下很多執(zhí)念與煩惱,也能達到更高的精神境界。要想真正做到“相忘”,還需放下心中過強的執(zhí)念,尤其是對物欲的執(zhí)念,要不然就會陷入欲望的深淵,難以掙脫現(xiàn)實的桎梏。

    莊子筆下的鯤鵬,似乎是一個沒有煩惱與執(zhí)念的自由狀態(tài),它超脫于現(xiàn)實之上,融入大自然的變化,身體形態(tài)也能輕松轉(zhuǎn)換。鯤鵬與逍遙的狀態(tài),是古人想象力的呈現(xiàn),也是對現(xiàn)實之上超越精神的體現(xiàn)。

    這其中的“游”,就是一個自由而暢快的狀態(tài)。德國學(xué)者漢斯-格奧爾格·梅勒認為這關(guān)乎“我們來自何方”這一終極問題:“‘游’的運動狀態(tài)漫無目的,它沒有發(fā)端,沒有終點,卻體現(xiàn)著一種敏銳的適應(yīng)能力”。這種漫游的精神狀態(tài),其實古往今來一直存在,越是精神自由的生命,越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古人面對無邊無際的宇宙,會產(chǎn)生無窮的想象,卻在現(xiàn)實中不得不感嘆生命的局限,以及生產(chǎn)力的有限,古人的遷徙能力受制于身體與自然條件的約束,只能想象出各種有極限能力的生靈。水中之魚,空中之鳥,都激發(fā)著古人的想象力,長此以往,便產(chǎn)生了各種神話傳說。不論是盤古的故事,還是鯤鵬的誕生,都是如此。正是這種在宇宙中“游”的狀態(tài),讓人們獲得了心靈上的自由,即便宇宙是遼闊的,個體也能在心靈自由中實現(xiàn)真正的逍遙與超越。

    如今,現(xiàn)代科學(xué)技術(shù)實現(xiàn)了對更遙遠的星空的探索,可以在渺遠的宇宙中探索更多的奧妙,古人對宇宙的樸素認識,于今看來也頗具想象力,而道家思想中關(guān)于人在天地萬物之間如何逍遙棲居的思考,也值得今人細細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