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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國漫重生需要機車也需要風火輪
    來源:文匯報 | 程波  2021年02月23日08:22

    今年春節檔國內電影市場異常火爆,已創造多項新紀錄。“七大新片齊上陣”,其中動畫電影《新神榜:哪吒重生》乍一看不是特別顯眼,除了搭上了《哪吒:魔童降世》的“哪吒”IP,也沒有多少前期宣傳,從當前票房反應來說也只能算中規中矩,但分析一下其文本及其產生的語境,從其主要方面來說,可謂體現了“國漫崛起之路”的新策略與新成果。

    有效路徑:中國傳統文化的發掘與轉化

    國漫最重要的文化資源之一就是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在新的時代語境下,國漫的發展與當代影視產業體系構建和技術創新密不可分,經過資本風投、技術創新、產業升級乃至新冠疫情的影響,市場經歷了幾輪洗牌,更有實力的公司才能表現出“哪吒”一般的抗風險能力和浴火重生的可能,比如《哪吒:魔童降世》的出品方“彩條屋”,比如《新神榜:哪吒重生》的出品方“追光動畫”。

    “追光動畫”具有創新者與挑戰者氣質,公司創立之后的幾部作品《小門神》《阿唐奇遇》《貓與桃花源》也都有著中國民族文化的符號和標識,質量也都不錯,但市場表現差強人意,其中一個原因可能是“不接地氣”。自《白蛇:緣起》開始,這種情況有所改變,原創魅力和觀眾熟悉的大IP更好地結合了起來,敘事和美學上既很新鮮又更中國了。《新神榜:哪吒重生》上承《白蛇:緣起》的制作水準,不甘心僅僅當一個“追光者”,所以走出了與彩條屋并不對立但又很不相同的另一條“國漫崛起”之路。

    從宏觀上說,國漫的發展策略與瓶頸最主要表現在以下幾組關系上:民族性與全球化;傳統性與當代感;引進來與走出去;新技術與新業態;創意與手藝。迪士尼動畫在全球化背景下面對中國市場時自覺吸納中國文化符號,其有效性在《功夫熊貓》和《花木蘭》那里得到了印證,迪士尼的全產業鏈發展策略,比如動畫主人公如何成為虛擬明星,動畫衍生品產業,也很有啟發性。日漫的原創性、當代感、人文性、ACGN的青年亞文化性、番劇與大電影互動創作模式、甚至是聲優的明星生產也能給我們提供很多可資借鑒之處。國漫的近年發展既有潮流性也有一定的多元感和融合性:喜羊羊系列、熊出沒系列、大頭兒子系列和麥兜系列作品接續和保持著低幼取向;《秦時明月》《魁拔》《風雨咒》“山海經系”“西游系”“封神宇宙”等在中國傳統文化的發掘和轉化上不斷進行著嘗試;《十萬個冷笑話》《羅小黑戰記》《刺客伍六七》等探索著無厘頭二次元風格的本土原創性;《我為歌狂》《昨日青空》《肆式青春》《我是江小白》力圖丟掉日漫的拐杖,探索表現中國當代青年人的城市和校園生活。同時,一些制作方也在力圖融合多屏、融合不同元素,在交叉類型上找到合適的定位。“奧飛動漫”“畫江湖”“MJTT”“小瘋映畫”這些獨立動漫公司如此,“羅小黑”走出去在日本的熱映和《刺客伍六七》的出圈就是表征,彩條屋和追光動畫也是這樣。當然,中國動畫已經建構起來的優秀傳統IP,不管是國內IP引入國外資本和技術孵化,還是引入國外IP進行國內的制作出品,都可能成為融合的路徑,但是受制于資金、機制和策略而產生的負面案例也值得我們吸取教訓。

    兩個哪吒:動畫電影發展的同構與融合

    從微觀上說,《新神榜:哪吒重生》能看到中國動畫電影發展中“同構與融合”這樣的新策略。回望傳統神話原型,前瞻賽博朋克后人類,再同構一個具有當下現實感的架空的世界:這個架空的世界與之前純然玄幻的世界不同,它有很強的現實的影子,但又不是具體的某地的哪個過去或者未來,它有點上海摩登,有點芝加哥黑幫,又有點攻殼機動隊、超能陸戰隊和阿麗塔戰斗天使的影子。影片建構賽博朋克的奇觀性,是對年輕人有著吸引力,但又把它與現實感、傳統文化原型進行同構,用新的架空策略來規避后人類“本土反烏托邦”的風險。不僅在世界觀架構上,在人物和環境的細節上,機車與風火輪、機甲與藕身、靈魂與元神、機械儺面具與神秘人、富二代與三太子、黑幫大佬與老龍王、超能人與“義肢神”之間也存在著細密的同構關系。甚至在音樂上,老上海舞廳歌曲、刺猬樂隊新搖滾、電子樂BGM這些不同時代的音樂元素的碰撞與同構,也產生了很好的效果。

    在主題和價值觀上,《哪吒:魔童降世》采取的是“舊瓶新酒”的策略——場景空間故事人物都有所延續,但對人物形象性格、人物關系、人物價值觀做出較大的、預期更能契合當下語境和觀眾喜好的重新設定和解釋:“我命由我不由天”兼具“熊孩子”與“酷少年”氣質的哪吒、哪吒敖丙的CP、哪吒父母與孩子之間的更主流的親情關系都是這么重新建構起來的。

    《新神榜:哪吒重生》采取的大抵是“新瓶老酒”的策略:整體轉化場景空間、時代語境,找到哪吒原型與當代生活之間可能有的共鳴點,但不去改變大的人物關系和人物設定,然后用形似的結構聯系新舊,在當代闡釋中重現老酒之香。哪吒依舊主要是反叛的,哪吒與龍宮完全是對抗的、哪吒與家人主要是疏離的,“哪吒鬧海”的環境雖被放到了后人類近未來的架空世界里,但故事邏輯被基本承襲了下來。說句玩笑話,在“彩條屋”里建構起來的哪吒敖丙的CP又在一束“追光”的曝曬下被拆解掉了。和而不同,國漫發展中的潮流性抱團與差異化發展的策略選擇在這個作品中能明顯感覺到。

    《新神榜:哪吒重生》的“新”正在于這樣的同構與融合,其場景、人物、音樂的細節設計很用心,制作水準和視聽效果也很不錯,建模和算法都有很好的技術含量和“追光”的辨識度。同時,有效的成本控制使得具有大量特效鏡頭的動畫作品在迪士尼技術和資本之外成為可能。

    不過,我們也應注意到:融合依然是一個在路上的狀態,“同構”后面的“異質”如何真的融合為一個有機的整體,這還沒能完全處理好。這樣的“同構與融合”在敘事上確實很有難度,情懷和策略這根“龍筋”對敘事很重要,不能缺失,但觀眾要看的是這根“龍筋”能不能支配外面的血肉,使故事“活龍活現”。如果敘事血肉不夠,整體不統一,機械骨骼外露,那就會有些張牙舞爪,難以共鳴共情了。到了那一步,你就不能單方面責怪觀眾葉公好龍或者像哪吒一樣愛抽龍筋了。一個相關的例子,2019年有一部動畫電影《江南》,其“江南造船廠”的題材和創意方向很有同構和融合的可能,工業性、傳統文化、當代生活在這個題材中很有可能融合,但可能因為制片模式和投入資源的限制,使得影片的主題模糊,故事也較單薄,預想的工業感和機械美學很可惜地基本沒有建構起來。這一點上,《新神榜:哪吒重生》比《江南》要好很多,但依然還有一些明顯的不足,比如,人物關系沖突對抗的張力不夠的問題:李元祥(哪吒)與父親關系處理簡單化,與大反派“龍王”對抗懸念不足,孫悟空本身的設計有亮點但對哪吒龍王對抗主線貢獻不大等等。

    對中國動畫電影來說,不能食洋不化沒地氣,也不能食古不化假國潮,需要在同構與融合中汲取民族傳統文化的營養,找到與當代觀眾的共鳴點,還要在積極“走出去”的過程中塑造跨文化系統依然有效的魅力。國漫近年來創新發展的勢頭可喜,認真打磨的工匠精神可嘉,和而不同的發展策略可取。《新神榜:哪吒重生》體現出的新策略,可以看作是“國漫崛起”這個有難度、需要持續探索的事情的新成果。“追光動畫”借片尾彩蛋預告了“追光哪吒”的續集、封神宇宙的《楊戩》,還有青蛇與現代元素碰撞的《青蛇:劫起》這些新作品,希望它們都能成為這條持續探索之路上有意義的踐行者。李元祥版哪吒在電影里說的那句“我是誰,我做給你看”,可以看作是“追光動畫”乃至整個國漫人立的flag,喊的slogan。

    (作者為上海大學上海電影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