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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葉靈鳳:自詡為“愛書家”
    來源:北京晚報 | 林頤  2022年06月13日08:37
    關鍵詞:葉靈鳳 藏書家

    葉靈鳳 (1905-1975) 原名葉蘊璞,作家、書畫家、藏書家

    1988年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出版的葉靈鳳《讀書隨筆》(三冊)

    一個愛書人的愛書史

    人生路上,總有些書,是楔子一般的存在。葉靈鳳的《讀書隨筆》于我有開蒙的意義。

    內地的讀者知道葉靈鳳,很多是從三聯1988年版的《讀書隨筆》開始的。那套書做得真好,開本趁手,版式整潔,封面用的是比亞茲萊的版畫;那套書的內容也好,都是小品文,隨性而談,隨意而止,數百字、千余字、幾千字,讀書感想、書人書話、書中故事、奇聞逸錄。文雅閑適,氣定神閑。

    全套書包含八個部分:《讀書隨筆》《文藝隨筆》《北窗讀書錄》《晚晴雜記》《霜紅室隨筆》《香港書錄》《書魚閑話》和《譯文附錄》,收納了葉靈鳳一生書話的精髓。一個愛書人的愛書史。

    這些文章除第一部分《讀書隨筆》是在上海印行的外,其余都是在香港寫作發表的,對于內地讀者來說,就是初見。它們證明了葉靈鳳自詡的“愛書家”之本色,一輩子都耽溺在書海。他讀書很雜,古今中外,線裝洋裝,正經的和“不正經的”,他都愛讀,雜之中,自有取向,愛文學、愛美術、愛香城歷史。郁達夫、林語堂、魯迅、伊索、喬叟、拉·封丹、法朗士、莫泊桑、海涅、契訶夫、屠格涅夫、紀德、毛姆、愛倫·坡、比亞茲萊、王爾德、梵高、高更、畢加索……他深愛著他們,津津樂道書人書話。他偏好尋找稀見的書或談述有趣的書事。集子最后一篇,是他的譯文,講述國外古書中的人皮裝幀書籍,令我咋舌。

    葉靈鳳為我們內地讀者所知,實在有夠晚的,為什么會這樣呢?除了他的書結集出版的時間晚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與魯迅的文人“罵戰”

    說起這事兒,要追溯到1928至1929年那場著名的罵戰。那個階段,魯迅對閑適小品文極其反感,認為寫這些文章的人看不到中國的現實而專意粉飾太平,魯迅的文章招致了葉靈鳳的不滿。1928年,葉靈鳳在其編輯的雜志《戈壁》上放上諷刺漫畫《魯迅先生》,配有文字:“陰陽臉的老人,掛著他以往的戰績,躲在酒缸的后面,揮著他‘藝術的武器’,在抵御著紛然而來的外侮。”魯迅當即寫《革命咖啡店》反擊:“革命文學家,要年輕貌美,齒白唇紅,如潘漢年葉靈鳳輩,這才是天生的文豪,樂園的材料……”葉靈鳳又在自己的小說里寫主人公“照著老例,起身后我便將十二枚銅元從舊貨攤買來的一冊《吶喊》撕下三頁到露臺上去大便”。魯迅隨即諷刺葉靈鳳揪著《吶喊》不放,“倘不是多年便秘,那一定是又買了一本新的了”。

    兩個人的言辭都刻薄,以筆作戈,誓把對方戳得體無完膚。魯迅先生是誰?罵遍民國無敵手。葉靈鳳的“臭名”自此留在了《魯迅文集》中。

    葉靈鳳到廣州、香港,是1938年的事。他在《星島日報》工作,積極參加抗日宣傳活動。據宗蘭先生1985年撰寫的《葉靈鳳的后半生》的考證,葉靈鳳當年似乎有在做搜集抗戰所需的敵情材料的工作。此外,葉靈鳳與戴望舒交情一直很好。另外一件人所皆知的事情,就是葉靈鳳對蕭紅的身后事頗為關切,經常憑吊。當1957年蕭紅墓有被鏟平而湮沒的危險時,也是葉靈鳳牽頭其他友人及時把蕭紅的骨灰送去廣州,安葬在銀河公墓。魯迅去世后,葉靈鳳在不少隨筆中談到了魯迅,一改年輕時的輕佻文字,充滿了仰慕、敬重之情。

    耐讀的葉靈鳳

    人們對葉靈鳳的印象逐漸扭轉,他的作品很快就在內地出版了。時至今日,葉靈鳳終究被人發現:原來他是那樣耐讀的啊。

    葉靈鳳早年追隨創造社潮流,寫過一些現代派風格的小說,意象新奇,象征紛繁,被譽為中國心理分析小說的先驅者之一。不過,葉靈鳳的影響力主要還是在散文小品,平淡自然,溫潤如風。

    葉靈鳳原籍江蘇南京。金陵故都,人間繁華。關山萬里,夜闌想必常入夢。我讀《荔枝蟬》,葉靈鳳的飲食文章合集。他絮絮叨叨,細說《家鄉食品》《家鄉的過年食品》《歲暮的鄉懷》……他是散淡的,漫不經心寫他的美食小品,江南的水汽在字里行間氤氳。行一程,寫一處。葉靈鳳年少時求學鎮江,京江的蹄肴、鰣魚、醬菜和白湯面就在他的心底筆端勾抹了痕跡;荔枝蟬則是廣東的特產,說起來廣東人真的很能吃,連荔枝樹上的小蟲兒都成了佳肴;他晚年寓居香港,文章里就吹拂了海之味,間或有些許甜湯,且不時隱現市井俚俗風情。飲食文章要寫得好,要緊就是能引出口涎。

    葉靈鳳還有一套小品文,追讀的人頗多,書名很讓人瞠目,叫《書淫艷異錄》。這書濫觴于葉靈鳳在創造社的文學生涯,彼時他對弗洛伊德的性心理學沉浸極深,在上海寫,移居香港后又繼續寫。在這系列文章里,葉靈鳳以性學為中心,旁及中外文學、藝術、宗教學、醫學、心理學、史學、社會學、民俗學等眾多領域,落落大方地向公眾普及性學知識。他在《辛報》“書淫艷異錄”中聲稱專欄“所記雖多艷異猥瑣之事,必出以干凈筆墨,以科學理論參證之,雖不想衛道,卻也不敢誨淫”。確乎如此。以陸谷孫先生的評價,葉靈鳳是以男女之事的瓶子裝文化之酒。

    不喜人稱“藏書家”

    葉靈鳳的藏書主要分三大部分:有關香港的書刊、西方的畫冊珍本、西方的文學書籍。那些有關香港早年的史料是很可珍貴的,他自己寫的《香港方物志》也很有參考價值。葉靈鳳原是畫家,只不過后來文名蓋過了畫名。他收藏的西方畫冊、西方文學書籍中有許多珍品。

    葉靈鳳卻不喜歡別人稱他為“藏書家”。他在《書癡》一文中說道:“讀書是一件樂事,藏書更是一件樂事。但這種樂趣不是人人可以獲得,也不是隨時隨地可以招來即是的。學問家的讀書,抱著‘開卷有益’的野心,估量著書中每一個字的價值而定取舍,這是在購物,不是讀書。版本家的藏書,斤斤較量著版本的格式,藏家印章的有無,他是在收古董,并不是在藏書。至于暴發戶和大腹賈,為了裝點門面,在旦夕之間便坐擁百城,那更是書的敵人了。”話語間,他對藏書家是不以為然的。在《讀書與版本》《蠹魚和書的敵人》等文中,更屢次把藏書家視為書之敵人,認為把許多的書藏了起來不給人見是不好的。

    但葉靈鳳的樂趣仍是不斷地買書,他說,凡是自己要用要看的,甚或明知不甚有用或是自己不會去看的書,只要有機會,總喜歡自己去買了來。葉靈鳳的藏書,是為了隨時隨地有書可讀,所以他說自己是“愛書家”,他實在是愛書成癡了。

    “許多年少的趣味都逐漸滅淡而消失了,獨有對于書籍的愛好,卻仍保持著一向的興趣,而且更加深溺了起來。”我愛葉靈鳳,尤愛他對書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