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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林森:?作家應開拓新題材提供新結構
    來源:《朔方》 | 林森  2022年04月26日07:37
    關鍵詞:青年寫作 林森

    本刊:您從何時起從事文學創作,或者,最初寫作的動因是什么?

    林森:從高中開始。也沒有什么所謂的動因,個人的喜好就是最大的動因。眼下,估計已經很少有人還會認為憑借寫作就能改變命運啥的,然后才去寫作。莫言笑談他為了吃餃子而寫作,余華也笑說為了不拔牙而寫作——但千萬別被作家們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給忽悠了,這些人如果不是內心存有真正的熱愛,是沒辦法堅持幾十年的。

    本刊:您近期生活在什么地方?家鄉在您心中有怎樣的位置,對您的創作又意味著什么?

    林森:生活在海南島。我說的是“海南島”而不是“海南省”,島嶼的某種隔絕,在我們的生活中是存在的。對于所有人來講,所謂家鄉,是選擇不了也擺脫不掉的。可能對于大多數海南人來講,這里就是宇宙的中心,因為我們的身體、口味,都已經適應了這里的一切,很難想象在別處長期生活。

    本刊:在文壇耕耘多年,哪些成長經歷后來成為您的創作內容或主題,它們又給您帶來哪些收獲?

    林森:所有的生存經歷,最終都會成為寫作者的創作資源。比如說,我在小鎮上的生活,在小鎮的所見所聞、小鎮少年所經歷的1990年代,都成了我多次書寫的資源,我曾在中篇小說《小鎮》、長篇小說《關關雎鳩》中,花很大篇幅,去書寫那些帶著刻骨的痛感的少年記憶;比如說,海南島四面環海,海就在那里,就包裹著整個海南島,不管想不想去面對,它仍然存在,于是,大海也成為我書寫的對象。近幾年,關于小鎮、縣城等的寫作特別風行,而我的《小鎮》是在2008年發表的,寫作時間更早,從一個小切口、小地方看時代的變化,算是較早處理這一題材的;我寫海洋的小說《海里岸上》《島》《唯水年輕》,也在某種意義上,暗合了這幾年關于海洋書寫的某種風潮。

    本刊:讀書至關重要,尤其是作為一名有成就的寫作者,您平時都喜歡閱讀哪些書籍,包括您從事文學創作之前的所有閱讀經驗,具體說來哪些作家的作品深刻影響過您?

    林森:我們這代人,有很多人有著在小鎮上讀書生活的經歷,那正是香港流行文化席卷一切的時代,港片、港劇、粵語歌,在不同程度上,滲入、影響、塑造了我們的精神;當然,港臺的武俠小說,也幾乎全是以盜版書的形式,出現在小鎮的租書店里。在那時,我們會花三毛錢五毛錢租一本武俠小說,瘋狂地追讀,這是后來再也沒有的狂熱狀態。后來讀了外國文學,讀了中國當代文學作品,對馬爾克斯、對韓少功等作家也特別喜歡,自己寫的也是所謂的嚴肅文學,但我仍舊要在內心,把最尊敬的作家名字留給金庸和古龍,因為那是在閱讀并不那么容易的年代,和自己的少年歲月相伴的作家,他們最早塑造了我們關于自由、遠方的想象。

    本刊:文學最好不用地域來劃分,而是由時間和品質加以甄別,但現實中人們習慣用“南方文學”“西部文學”“海派文學”等加以區別。從寫作者的角度出發,怎樣理解這一傾向,您的作品有沒有被做過類似的劃分?

    林森:首先,這事兒大多不是寫作者能決定的,評論家要論述某個人的創作,總要找到個角度才好展開,有時放在地域的概念里,有時放在代際的說法中,這都很正常。其次,對于作家來講,這也并非僅僅是被局限的壞事,一個作家要被認識、被記住,總得有某種獨特的標簽,也就是其寫作的獨特性,區別于其他人的地方——這是一個作家“立”的階段;等到了更廣闊、更遼遠的階段,就需要作家努力去把這個固定形象打破,在“破”中抵達一個更加包容、成熟的新境界。莫言首先得樹立一個高密東北鄉的標牌,再從那里出發,最后建立一種世界性和共通性。當然,如果一個寫作者僅僅有地域的標簽,是遠遠不夠的,更不能成為地方風俗的展覽館,文學所需要的動人、感染人的部分,不能缺少。具體到我身上,有人以“新南方”、“海洋文學”等談論我的作品。

    本刊:現在很多作家動輒便埋頭寫長篇,中短篇創作似乎不再那么被作家所熱衷。而作為一份地方性文學刊物,常為尋找好的中短篇小說發愁,也為稿件質量擔憂。您認為這一現象如何應對,單純靠提高稿酬,這一狀況能否得到改善?

    林森:有些著名作家,可能中短篇確實越來越少了,這是他們上了年紀以后,體力、心力不濟,必然會做出選擇所造成的結果;但目前中短篇小說創作,仍舊是文學現場最活躍的部分,也是競爭最激烈的部分。地方性文學刊物面臨著好的中短篇匱乏的狀況,原因可能并非作家們轉身去寫長篇造成的,而可能是小說創作的一種整體性的狀況,甚至更有可能是某個具體刊物本身吸引不來好稿子而已,當前并不存在長篇很強而中短篇很弱的狀況。稿費的提升,有利于吸引來優質稿子,但更重要的,則是刊物本身得給作家體面感——讓作家覺得,在上面發表作品,特別有尊嚴——這比稿費更為重要。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刊物編輯做出巨大努力,但目前,真正努力去編好刊物、有能力去編好刊物的編輯并不多。

    本刊:文學消費群體日漸萎縮,真正閱讀小說的人更多的是專業讀者,比如編輯和評論家等,一部作品從寫作、發表到出版,直至在閱讀群體中流傳,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作家對圖書市場如何形成一種有效的干預?或者,如何積極健康地引導更多讀者走進書店或圖書館?

    林森:這很難干預也無法形成。在任何時代、任何國度,嚴肅的思考,都不會是特別流行的、特別能帶流量的。好萊塢電影,這十幾年來,也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那就是漫畫改編的電影席卷一切,幾乎抹殺了其他類型的生存空間。也就是說,類型文學創作和所謂的嚴肅文學之間的分野,會越來越大,類型文學的娛樂性、傳播性注定它們會讀者眾多;而嚴肅的文學,本質上也決定它不會被更多人關注。20世紀80年代那種文學熱的狀況,其實才是不正常的狀態,目前文學只不過是回歸了它正常的位置而已。有些嚴肅文學創作,偶有特殊狀況,那是因為不經意踩到了某種熱點,主動求不來的。以后,不同的類型的創作,并行不悖,有人為市場、有人追求思考,這才是正常的,沒必要讓所有人來看同一本書。

    本刊:傳統文學的書寫基本上集中在土地與鄉村上,新千年以來,尤其是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加快,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作家與城市的關系日益密切,讀者也更傾向于閱讀有當下經驗的城市文學,您在創作中有這方面的焦慮與思考嗎?又做過何種嘗試?

    林森:在我看來,我所生活的海口,本質上仍是一個大農村,至少目前仍是;包括我在北京一年半年的生活,有些街道,看起來也很像農村。我不是要拒絕城市生活,而是并不覺得這兩者是涇渭分明的,事實上,城市與鄉村已經越來越交融。目前來講,這方面的寫作,不是我的興趣點,也沒有所謂的焦慮和嘗試。

    本刊:最近十年,文學批評滑坡、批評家缺席的說法不絕于耳,一些所謂的文學評論淪為圈子里的文學表揚,看不到批評家對作品有建設性的意見,對作家未來的創作幫助甚微。那么,您如何看待作家與批評家的關系,或者,您認為理想中的文學批評應該有怎樣的面貌?

    林森:并非全是表揚,尤其在談到文學評論整體狀況的時候,都在批評;具體到某個人的作品,則句句表揚。這當然不正常,這不正常并非評論界自己造成的,很大程度上,作家們愿不愿意聽到真話,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尤其對于某個著名作家,任何一點不同的看法,可能都接受不了,到了最后,他就沒辦法聽到真正的對他作品的反饋了。好多評論家,私下里會交流對某個作品的真實看法,上了發言臺,則態度全變。理想中的文學批評,不是要全面熱捧或者扼殺,而是跟作家交換真正的有溫度的思考。目前,確實有很多過度熱捧,甚至有人身攻擊的言論。

    本刊: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詩人特朗斯特羅姆在談到自己的詩歌時曾說:“不是我在找詩,而是詩在找我,逼我展現它。”那么,您在創作一部作品時有沒有過類似的體驗?

    林森:不宜把任何詩人、作家的創作談當準繩。在創作談里,大家都在藏拙,都想把自己最有深度的那一面展現出來,所以常常會說得玄乎其玄。特朗斯特羅姆這句話,原意并不復雜,就是說:我們寫作品,要寫那些已經在催迫我們的題材,要寫我們最迫切、最渴望去表達的東西。因為只有這個態度,才能寫好。事實上,對于大多數作家來講,寫下的都是他們最迫切去寫的——至于有沒有寫好,那得看天分和能力了。

    本刊:多年伏案創作,讓您跟文學之間建立了怎樣的一種關系?文學在您心中有著怎樣的位置?當您寫下那么多優秀作品的同時,是否也創作出另一個自己?

    林森:在文學上,興趣最為重要。文學在我生活中,當然是一個特別重要的位置,但遠非生活的全部,我不會像某些作家,把自己搞得凄凄慘慘戚戚,炫耀一個特別悲苦的形象,文學如果不能讓我們的精神上更加美好、內心更有力量,那它的存在,確實值得存疑。當然,在寫下作品的時候,其實是在寫下我們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渴盼著另外一種人生——這當然是另一個自己,一個自己不能做到的自己。

    本刊:在中國文學史上,曹雪芹、蒲松齡、魯迅、沈從文、汪曾祺、孫犁等人,堪稱是文體家,他們的作品美學影響了一代代的讀者。文體家對語言、結構、細節、表達形式乃至氣息都會精益求精,做出獨具個性的嘗試與探索,因此才具有更為深遠的文學史意義。請結合自己的創作情況談一談。

    林森:我寫作的年份不短,2005年左右開始陸續發表作品,但其實我的量極少,到目前為止,我所有的小說,包括長篇、中篇、短篇,加在一起,也就二十來篇,平均下來,一年不到兩篇的發表量,是一個極低的數字。2018年發在《人民文學》9期的《海里岸上》受到一些關注,當然和它的題材和寫法有關。作為編輯,我也難以忍受當下很多作品的雷同面貌、相似表達,渴望看到有作家開拓新的題材、提供別致的結構。《海里岸上》以站在海水中央看天地的角度、以“海里”和“岸上”彼此激蕩來當結構,可能確實提供了某些新鮮的氣息,容易引發共鳴,加上各家選刊的轉載,讓我一直“蕩漾”在大家眼前,《海里岸上》就被看到了。我在書寫這些新題材的時候,盡量做到表達全新的東西。我的小長篇《島》,在結構、故事上,是特別新的,至少還很少有中國作家這么去寫過。2021年10期《人民文學》發表的中篇《唯水年輕》,在我的創作中,可與《海里岸上》歸入一個系列,在這里,我思考了一些關于時間的話題,也就有了“逆時間而上”的結構。因為寫得太少,我希望每寫一個,都多花點心思,把它寫好。

    本刊:身處融媒體和大眾文化時代,或多或少能感受到純文學受到的挑戰,而通俗文學、影視文學、網絡文學、微信推文似乎更適應這種文化潮流。新時代呼喚文學家要心存“國之大者”,要自覺抵制“三俗”,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理念,您如何看待這一問題?

    林森:任何一個藝術門類,都有人追求嚴肅和高雅,也有人走通俗路線,影視、網絡文學和公眾號文章中有不少低俗的部分,但也有很多嚴肅的思考;同樣,所謂的純文學,也有很多本身寫得特別俗特別油膩的成分。所謂抵制或堅持某個理念,需要在作品中體現出來,好多人口號喊得挺響,一看作品,根本不是他說的那回事。這其實更可怕。

    本刊:社會生活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您覺得當代作家與現實以及世界應保持怎樣一種聯系?

    林森:最重要的,是保持思考的能力,不輕易去做判斷。在當下,太容易被帶節奏,跟著別人的步子走,在各種聲音的交錯中,做一個理性思考的人太難了,作家太容易被潮流擁著走,所以,停下來想一想,多猶疑一下,可能會好一些。

    【作者簡介:林森,80后,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海南省作家協會理事,就職于《天涯》雜志社。作品見于《詩刊》《青年文學》《中國作家》《小說選刊》《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等。中篇小說《海里岸上》獲多種文學獎項并入選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曾參加詩刊社第三十屆青春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