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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蒼茫的時空復調與審美鏡像 ——讀牧風詩集《豎起時光的耳朵》
    來源:中國作家網 | 張志強  2022年03月19日13:08

    生于異域藏鄉,帶有天生的想象力與空間的感受能力,牧風的詩集《豎起時光的耳朵》77首詩中,幾乎無一例外地凸顯著他抒情與敘事的才氣。異域的濃味體香,青草淡淡,花香四溢,風吹過,雨淋過,雪覆過,愛沐過,情蓋過,絲絲縷縷,聲聲入扣。

    他的詩是屬于空間的,雖然詩集名曰《豎起時光的耳朵》但其詩的指向大多是空間性的。

    “懸掛在秋天的屋檐下/一輪收獲的滿月/在蒼茫的歲月里悄然哭泣/苦戀的晶瑩之珠/是這個秋季最輝煌的碩果”“鄉村是停泊在記憶里的一只船”“整個秋季都翱翔在村莊的天空/還有誰會鐘情于往日的憂傷”(《秋歌》)

    他在風中看到了只有高原上才有的“勁風”:

    “ 強勁的風搬運著蒼涼/搬運著這個冬天最后的希望”“那些在寒風揚起的頭顱/是生命健碩的證詞”(《遠望枯楊》)。“今夜我告別鄉間的石頭/獨自拉開和鄉村的距離/遙看你的背影/緩慢地淌成一條相思的河流”。(《時光里駐足》)

    還有《遠望枯楊》《首曲的馬》《落座故鄉》《阿角溝暢想》《靈動的尕海湖》《可汗山》《遙望草原》《梅卓的牧場》等詩作皆為空間性的。

    甘南這個獨特的空間對于詩人來說,具有塑造作用。正是在這塊獨一無二的土地上,誕生了一個叫牧風的詩人,也是在這塊甘南獨有的肥田沃土里培育了牧風的性格,使他的詩具有了奇異的外形和特別的音調,土地、天空、遠方、石頭、青草、牧場都構成了他生活的視域,也締造了他的詩語。

    空間不僅塑造了詩人的生命,還塑造了詩人的信仰與生活本身。牧風的生活和高原、陽光相伴,他的詩也追隨著遠山勁風。在詩歌中,牧風自然地使用了只有在甘南這個特有的區域才會有的那些語言,“他喜歡遠方、回首、坐落、探尋、佇立、守望、頌揚、祭祀等具有強烈的歷史意識、生存姿態和高原情懷的動詞,以及明代、古城、青藏、敦煌、西域、寺廟、圖騰、生命、亮光、心臟、傳奇等關乎情感依托、精神堅守和靈魂皈依的名詞。這是詩人所獨有的語言體系,也是優秀詩人區別于一般詩人的標示。”(扎西才讓:《豎起時光的耳朵?序》)

    這些他所喜歡的詞句其實都是屬于空間,因空間的存在而生成,因空間的存在而標注,他因此而具有強烈的異域味道。他的記憶既有時間性的,更多的是空間的感受,對于藏鄉故土他有著說不完的情話。他用詩句測量著那片宇宙的身高,得到的是時間的數據,他將它們雕刻在空間的計時器上,在每一個刻度中標記著誕生,少年、青春、愛情、詩意的影子,也在寸寸發育成長的時光中等待著天亮天黑,用詩的絮語守望時間的漏沙。

    牧風的詩也是屬于時間記憶的。生命的過程就是一次時間的旅行線路,生命的全部奧秘也是時間在不同狀態下的物化呈現。牧風在詩歌里描述時間、質問時間,為時間梳妝打扮,讓時間扮演著詩歌的主要角色。

    “一抹陽光亮過草原/溫暖著姑娘美的臉龐/晨曦里那頂落滿霜露的牧帳/在秋的蕭瑟中迷茫/那潛藏著經年的愛情/仁青措清澈的眼眸/落在我憂郁的心上/花灑岸邊的盟約/被歲月磨礪成憂傷”(《仁青措的愛情》)“在歲月長河里漫步的你/請俘獲我的眼神/掏空我的靈魂/讓軀殼擴散成情感的煙塵/當我還執著地品嘗/青草般鮮嫩的愛情/親愛的 我想自己已蛻變成/一張被時光磨穿的皮囊/隨生命和體溫飛逝”(《愛的獨白》)

    時間是干枯的,時間也是潮濕的,他說:

    “遠處牧人醉酒的拉伊和犬吠聲/劃破了秋雨沉悶的氣息/那張原本飽滿的臉/早已被歲月抽空了營養/精瘦的身軀是柔弱的月光/在暗處斑駁地搖曳/工地上人影稀疏/內心干癟的希望象蒼煙一樣虛晃”(《打工謠》) “心如沉靜的湖水/在秋風拂動的晨曦中/蕩起片片漣漪/如同春天的藏鄉兒女/羞澀中潛藏著情愛/其實這更像是一個夢幻/在我放飛遐思的瞬息/已經長成一道迷人的風景”(《阿角溝暢想》)。

    時間是流動的沙粒,時間是演化著的空間。《豎起時間的耳朵》所敘述的時間本質上也是空間的,正是經由時間的河流才淌出空間的草甸,在那上面牧風駐足、嘆息、凝視、思索,用他粗曠的嗓音低吟鳴唱。在他的詩歌中,所有的空間都具有鮮明的時間刻度,所有的時間都被賦予了空間體味。

    牧風固守著被經驗軟化的時空體驗,對于時間的感受是由自然決定的。因為自然的萌生、發育和生長我們才有了關于時間的約定。我們幾乎找不出人類如此固執堅守、共同維護的一項宿命,時間甚至已經超越了生命本身,具有了強烈的先覺性和在場感。而對于空間的具有宗教般的膜拜,恰是這塊神奇而肥沃的生命僵域在寒風暖陽,春來冬去的重復中,構筑起了牧風精神和物質的雙重領土,讓他在遼闊的詩域縱情吟誦。

    牧風的詩是屬于情人的,是寫給那片空間與人間的情書,也是給時間與世相繪制的油畫。

    他熱愛這凄涼荒蕪的鄉土,愛那片遼闊純藍的天空,愛故土上生生不息的生命。在草原上也生長著樸素的愛情:

    “在你思念的瞬息化為久遠的守望/那是月光下凝結的愛的苦澀/撒落在深秋的首曲邊上/我的嘴巴傳遞著囈語/我的靈魂接近絕望”(《仁青錯的愛情》)“親愛的 我想自己已蛻變成/一張被時光磨穿的皮囊/隨生命和體溫飛逝”。(《愛的獨白》)

    在詩歌中我們能夠清晰地聽見詩人的心跳與呼吸聲,那種平靜而又有節奏的腳步。在時光的河流中,所有生物的死都是必然與公正的,一切生的不同變成時間河灘上堅硬而又柔軟的情感王國。

    詩人扎西才讓說:“牧風的存在,就是另一種詩風的存在,這種詩風異軍突起,異于他人。這是一種熱烈的、激昂的、深情的詩風,是一種不拘泥于精致、純凈、溫柔、敦厚等規范所限制的詩風,更是一種非常切近抒情詩人這一概念本意的詩風” (《豎起時光的耳朵?序》)

    牧風正是用他獨特的眼光發現了深藏于高原沙粒、荒涼寒冷的時間中的那些綠意濃濃,冰融雪化,生機盎然的世界的。他從甘南那片散發著異域鄉音里捕獲了無價珍寶,用他結實有力的詩人的情愫釀造了散發著異香的瓊漿。

    時間是牧風詩歌的主題,空間是牧風詩歌的疆域,情感是牧風詩歌的氣運。牧風正是在那些淡然而憂傷的時間肌體上,用對土地和人性的愛把千瘡百孔的日子修補成珍貴的華衣大衫。那些堅硬的物質擦傷了時間的皮囊,也毀壞了空間的外表,它需要修補與維護,牧風就用他虔誠唯美的禱告將那些尊貴的靈魂復原更生,煥發活力。

    牧風的詩歌具有溫度與蒼涼感。遼闊與無垠有時讓人感到的不是自由與解放,而是另一種被自然所困擾的窘迫。孤立于空曠原野,人是孤獨的。人即需要頑強的守望,更渴望精神的撫摸。孤寂久了,就會對喧嘩產生幻覺。牧風便使用時間的語匯壘砌出大地的悠長與無垠,用大地的仁慈與寬厚標注出流逝的歲月與記憶。他渴望遠方和未來。

    “首曲的馬飛馳著 敞開心扉把奔跑的夢/鑲嵌在首曲第一彎的草海里/在牧馬人的響鞭里晶瑩地裸露著/直擊遠方的遐想”。(《首曲的馬》)

    如果有平行宇宙,牧風就會有兩個世界,一個是復雜寂寥的現實,另一個是虛幻豐富的想像空間,他們互相映射與鏡像。

    牧風用時間與空間的對歌與唱和調制出了一首藏域獨音,悠長醇厚。

    (作者系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創作教研室原主任、北京市作家協會副主席、文學評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