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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王威廉:文學要突破“繭房”,到廣闊現實中去
    來源:羊城晚報 | 孫磊 陳曉楠  2021年12月22日08:04

    王威廉

    12月14日上午,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國作家協會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北京開幕。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向廣大文藝工作者提出5點希望,其中之一就是倡導文藝工作者要堅持守正創新,用跟上時代的精品力作開拓文藝新境界。

    “新”,一方面體現在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等催生的文藝新形式,另一方面也體現在文藝創作中所面臨的新現實、新題材以及新表達。技術的發展,讓“元宇宙”這個29年前就提出的概念,在當下再次走紅。在新的時代,新的科技已不再停留于科幻小說中,而是逐漸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文學該如何書寫這種正在進行中的巨大變化?為此,羊城晚報記者獨家專訪了青年作家王威廉——

    對“元宇宙”保持警惕

    羊城晚報:這幾年科技發展迅猛,科技的進步給人們的生活帶來了哪些改變?

    王威廉:我們很多人還是有一種思維定勢,覺得生活是現實生活,網絡是網絡,好像可以分得很清。但其實這幾年無論是科技還是現實,變化都非常大。只不過溫水煮青蛙,很多人還沒意識到,新的科技已經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了??萍家呀泝仍谟谖覀兊娜粘I盍耍@個改變是巨大的。

    羊城晚報:虛擬現實的不斷增強,也帶火了“元宇宙”這個概念。您如何看待虛擬現實以及“元宇宙”?

    王威廉:虛擬增強技術讓你足不出戶,也能像在現實中生活一樣,所謂的元宇宙就是這種趨勢。但我們要警惕“元宇宙”這個概念。劉慈欣有篇短篇小說叫《時間移民》,寫了未來發展的幾種階段,預測人類最后變成了一種意識的存在。人類畢竟是一種實體性的存在,如果天天沉溺于虛擬現實里面,等于完全荒廢了。我覺得,實體的層面是人類存在的基礎。

    羊城晚報:虛擬不斷滲透現實,科技與人的關系將如何發展?

    王威廉:無論虛擬現實如何發展,人的身體是不可能消失的。從鄉村到城市,再從城市到虛擬世界的過程里,我們離真實的生存環境越來越遠。但我們需要平衡虛擬現實和真實現實之間的關系,恢復人與世界、人與宇宙之間的聯系。

    在我看來,人類最好的發展方向還是向宇宙層面去開拓。宇宙層級的生存非常偉大,實現在宇宙層面的生存,是終極意義上的一種人類的未來,才是真正的未來。

    虛擬現實中的寫作更困難

    羊城晚報:虛擬現實的發展,會沖擊小說構建的虛構世界嗎?

    王威廉:肯定會沖擊。當越來越多讀者變成虛擬玩家后,傳統意義上的文學,讀者就少了。不過我覺得,小說就是人類最早的虛擬現實。人類學習文字,在大腦里面想象了一種虛擬現實,就獲得很大的快樂。所以在今天,文學不是被邊緣化,而是它的精神彌散開了,彌散在整個人類的生活空間里面。

    羊城晚報:當下的寫作是不是也有了更多新的主題?

    王威廉:前幾天我跟劉斯奮老師聊天的時候也探討過這個問題。他說唐詩最偉大的兩個主題,一個是人生的羈旅,要在路上走很久,現在乘坐高鐵、飛機馬上就到了,這個主題沒了;另一個就是千里寄相思。今天想見一個人立馬就可以視頻通話,這個主題也沒有了。那今天的作家主要在寫什么?

    我就說我們其實也跟古人一樣,在寫自己的生活。我們當下的生活就是泛科學的,科技就是我們現實的一部分了??苹妙愇膶W作品也肯定會越來越多,因為我們已經被卷入這樣一種環境當中,以前科幻跟武俠小說一樣,是某個類型,只有一部分人喜歡。但在今天,科幻就是我們的日常生活,每個人多多少少都生活在科幻的溶液里面。當下科技的發展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哪些根本性的變化,我覺得一個作家應該把這些東西寫出來。

    但是這種現實很復雜,需要作家具有很強大的洞察力。今天的寫作也變得更難了,因為有了虛擬現實。那該怎么理解這個現實?你是哪一個層面的現實?這個現實有沒有折疊起來?所以這是考驗作家能力的時候。

    文學永遠不會過時

    羊城晚報:為什么說今天的寫作變得更難了?

    王威廉:因為你對現實的思考需要更多的洞察力。比方以前,從巴克扎克到福樓拜,他們的現實是穩定的,你就觀察日常生活,把它寫出來。而現在人類的現實不再拘泥于傳統的空間與時間,而變成了一種拓撲的、非線性的復雜結構。

    羊城晚報:那還有所謂的文學母題嗎?科技會不會擠壓文學生存的空間?

    王威廉:文學是有一些母題的,比方說生與死,善與惡這些永恒的母題。我覺得在網絡時代,哪怕是在元宇宙里面,文學也不會過時。

    但是很多細枝末節的倫理道德問題肯定會冒出來,人類的生活是很豐富無窮的,這也是我覺得文學小說在未來還有機會繼續存在的原因。

    羊城晚報:有人提出,科技雖然讓生活越來越便捷,但是也會讓生活越來越單一、機械化,對此您怎么看?

    王威廉:是,很便捷,但是也改變了這個世界上某種偶然性的東西,其實偶然性是人類生活中最有魅力的地方。就像契訶夫說的,雖然說墻上有把槍,它一定要開火,但其實大家經常會探討某一個看似像頭發絲一樣細的偶然性如何撬動整個事情的發展,變成了一種必然性。

    但是在人工智能時代,一切都是這么井然有序。這種嚴密的秩序會讓這個世界也變得很無趣,進而喪失創造力,因為創造力往往是從混沌中產生的,一個社會最怕的就是喪失創造力。技術是理性的,但是對人類和文學而言,非理性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現代文學一直在人的非理性層面開掘。

    羊城晚報:人工智能可以習得人類的情感嗎?

    王威廉:人工智能跟人類一樣,也有一個共同成長的過程。按照有些科學家預測的,如果人工智能突然獲得了進化能力,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從低于人類的智能,一下子超過我們。這個叫窗口期。人類如果錯過這個窗口期,就會失去對人工智能的控制,而反被人工智能控制。一個信息處理系統,可能就是意識的起源。所以當它足夠復雜的時候,處理信息足夠多的時候,是否會產生意識或者說超人工智能,都是有可能的。

    羊城晚報:您是如何看待網絡技術制造的“信息繭房”?

    王威廉:獲得信息的能力很重要,這也是突圍的能力。一定要從繭房里面突破出來,到一個更廣闊的天地里,要沖出自己的舒適區。

    追求把科幻納入生活的寫作

    羊城晚報:您將自己的作品《野未來》定義為科技現實主義,跟傳統的科幻文學有何不同?

    王威廉:我不是劉慈欣他們那種傳統意義的科幻小說家。我追求把科幻納入生活的范疇,這也是當下的寫作趨勢。像石黑一雄就是嚴肅作家,他書寫的科幻小說是為了思考科幻對今天生活的重要性。

    羊城晚報:現在的科幻小說是不是有點缺乏這種思想的力度?

    王威廉:科幻小說目前還是比較追求大設定。而純文學就是把科幻拉入現實,在文學的母題中能夠看到新的沖擊力,可能科幻小說未來的趨勢是慢慢貼近現實。而對語言要求更高的純文學進入科幻領域,也會帶來新的審美,帶來全新的科幻文學。

    其實這兩個領域一直有在探索和對話。陳楸帆說,我們現在迎來了一個大文學時代,不再如以前那樣局限于類型文學。隨著文學的精神彌漫到各行各業,文學的內部也會打散這種界限,形成一種大的文學格局。

    羊城晚報:那今天的科幻文學還具有預言功能嗎?

    王威廉: 有人擔心科幻融入現實后,它的預言功能就消失了。其實不會,所有好的文學都是一種寓言,都有很強的象征或隱喻的成分。

    羊城晚報:在科幻文學領域進行寫作,還有什么困難之處?

    王威廉:第一個難點是,科技的發展速度有時會超出你的認知,比你的寫作速度還快。第二個難點是,如何以一個更大的尺度來思考我們人類現在所面臨的變化?如果寫的是長篇小說,就必須要解決這種根本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