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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婚禮中上演“除舊布新”—— 胡適為北大學生證婚記
    來源:北京晚報 | 肖伊緋  2021年11月18日07:57
    關鍵詞:胡適 北京大學

    胡適1936年存照

    姜馥森《胡適之證婚辭及其詩文》,原載《實報半月刊》。

    話說胡適生前樂于為同輩友人、后輩學者做媒證婚,曾有“民國第一紅娘”之譽;由其促成的有情眷屬,可謂不勝枚舉、數不勝數。諸如任鴻雋夫婦、蔣夢麟夫婦、趙元任夫婦、徐志摩夫婦、沈從文夫婦、陳啟修夫婦、陸侃如夫婦、李方桂夫婦、千家駒夫婦、馬之骕夫婦、王岷源夫婦、許士騏夫婦等等,皆是由胡適或介紹撮合,或主持證婚,終成眷屬的。

    胡適友人高宗武曾鼓勵妻子沈惟瑜為其編寫傳記,沈氏對胡適證婚次數之多頗感興趣,并為之有過統(tǒng)計與記載:

    “他(胡適)盡管工作很忙,但有一件事卻很樂意充任,從未拒絕,即主持中國人的婚禮。他只是喜歡看到青年人相戀、結合。他在那時已主持過一百五十多次婚禮?!?/span>

    試想這一百五十多次證婚,從目前已知的記載來看,后世讀者較為熟悉,能列舉出來的大多為胡適同輩友人、后輩學者,屬于為世人矚目的知名人士,而其中名不見經傳、鮮為人知者,恐怕亦復不少。

    北平絨線胡同里的婚禮報道

    近日,筆者就偶然查獲,胡適還曾于1936年6月2日,為張建中與潘桂芳女士在北平絨線胡同的蓉園飯莊證婚。新郎張氏為胡適學生,畢業(yè)于北大英文系,當時已入《華北日報》任記者。

    此次報社記者張氏新婚,更兼有大名鼎鼎的其師胡適證婚,《華北日報》社方面自然也要為之鋪排宣傳一番。次日,6月3日,此次婚禮盛況即見諸該報報端。報道原文中稱:

    本報記者張建中君,與師范大學英文系高材生潘桂芳女士,有六年余戀愛歷史,訂婚亦已二年。昨日下午五時假絨線胡同蓉園飯莊,舉行結婚典禮,到男女賓約百人,躋躋蹌蹌,倍極熱鬧。

    嘉禮在音樂悠揚聲中,開始舉行,當新郎新娘挽臂走入禮堂時,來賓均爭以各色紙屑紙條,向新郎新娘投擲。此時新郎用帽遮蔽面部前行,新娘則低首下視,不勝羞怯,任憑來賓之投擲,始終未作抵抗表示。

    作為證婚人,胡適自然做了現場演說:

    張先生為敝人學生,往日在校,刻苦用功,為各生之冠,其畢業(yè)后,曾勸其赴內地任事,為鄉(xiāng)村服務,當時張先生總有許多理由,謂如何不適宜,如何不便……至最近始恍然,張先生之所以不能離開北平,原為一位漂亮美麗的女朋友,而不離開北平。我早就盼著證婚的生意上門,所以前幾天在路上遇見他們請求,就滿口答應了。今日來賓中還有不少俊秀青年男女,將來作新郎新娘時,本人有兩點希望:一,在結婚時,若遇天氣不佳時,侭可講求“合理化”,如今日新郎新娘由內走出二門,再走入禮堂,大可不必;二,擲紙屑與紙條,原為西洋習慣,送行時多用之,今日諸位在行禮時,即向新郎新娘亂擲,殊失原來真意。因西洋行結婚禮時,非常嚴肅鄭重,在禮成以后始可隨便取笑,同時此種紙條多為外貨,胡亂擲用,不過多銷外貨而已,本人感想如此,尚望諸位原諒云。

    報道中還提到:

    新郎洋洋暢所欲言:今日天雨泥濘,蒙各位撥冗光臨,無任感謝。證婚人胡先生,為余老師中最熱誠嚴肅者,余現在所學得之一二完全為胡先生之所賜,演說至此時,胡適當謂:“今日本人非新郎演講之題目,本人要提出抗議”……多位女賓均笑不可抑,至六時許禮成攝影后入席,暢飲而散。

    應當說,以第三方視角(即公共媒體視角)對此次婚禮及胡適證婚事跡加以詳實報道,《華北日報》的這一報道,可能是目前已知最早者。此次報道存留下了《胡適日記》《胡適年譜》等相關文獻中俱無記載的一樁少為人知的史事,故從史料角度而言,實在是彌足寶貴。且胡適當時的證婚致辭,其見諸此次報道中的內容,也未輯入《胡適全集》,為難得一見的“佚文”,這又更具另一番“補全”的文獻價值了。

    胡適證婚致辭再登《實報半月刊》

    略觀胡適的證婚致辭,可謂簡明又不失風趣,饒有一番獨特意味。至于這一番意味究竟有何獨特之處,此次報道一年之后,仍有當年出席過此次婚禮的來賓為之品味再三,重又抒寫了一番。

    原來,時至1937年6月,北平《實報半月刊》(第2卷第11期)發(fā)表了姜馥森所撰的《胡適之證婚辭及其詩文》一文,對胡適以證婚人身份出席張、潘二人婚禮,重新做了一番較為詳實的憶述:

    胡適之先生,他是無時無地不利用他“有意義的生活”的信條和他的“實驗哲學”!

    這還是去年六月一日的事,當我快要到西山來的時候。友人張建中與潘桂芳女士(張畢業(yè)于北大英文系,潘畢業(yè)于師大英文系)在忠信堂結婚。

    姜馥森認為,胡適的一番證婚詞,無異一篇改正流行俗尚的文章:

    “……現在新式結婚中,一般賀客歡喜向新人撒彩色碎紙片,這倒沒有什么,用五色紙帶將新夫婦的頸上團團圍住,圍繞得兩個人步履維艱,這就值得考慮了。至于用小米、小荳,狂風暴雨般地亂擊,這是絕對應該廢止的,雖說開玩笑,不應當使對方感受痛苦。你看剛才張先生與潘女士在混亂的襲擊中,要不是我們去救護,現在恐怕還走不到禮堂……(一陣掌聲)現在參加觀禮的,都是各大學的男女同學,有的已經結婚,有的尚未擇配,有的尚未出閣……(有許多人臉色沉默下來,獨我一人大鼓掌)在外國,彩紙片,彩紙帶,是在情人或友好分別時,在輪埠上互相飛撒,互相牽攜著時用的,表示惜別之意。至于小米小荳的來歷不明……”

    ——在我所聽到的許多的婚禮中的演說辭,要推胡先生的一度話最有意味,同時我感覺到:結婚儀式越莊重越簡樸為妙。

    在姜氏筆下,胡適證婚致辭,儼然成了一篇“除舊布新”的宣言。胡適應當是現場即興講演,并無事前準備,致辭中以婚禮中撒彩色碎紙片這一“常俗”入手,表述了婚禮應摒除流俗、重樹新風的個人寄望。對這樣的證婚致辭,姜氏頗為推崇,評價其“最有意味”。

    姜馥森何許人也?據考,姜馥森又名“姜樹琳”,曾為華北中學教務主任(其季父姜梅塢為該校校長)。除卻此篇記述胡適證婚事跡的文章,還多有撰發(fā)漫談學者作家生活的散文隨筆,諸如謝冰瑩、章衣萍、沈從文等,都曾付諸筆下,以“翠微山人漫談”的總題,接續(xù)發(fā)表于 1937年《實報半月刊》的“隨筆散記”欄目。因此,可以將姜氏視為該刊的專欄作者。

    后來,姜氏還撰發(fā)過《魯迅與白莽》一文,首刊于1939年11月的香港《大風》旬刊 ,后又重載于汪馥泉主編的《現實》第7期 (1939年12月出版)。由此可見,姜氏特別專注與擅長寫作這種名人掌故類的隨筆文章。

    相較于《華北日報》的報道,關于張、潘婚禮的時間和地點,姜氏的憶述皆有誤差,這是需要注意的。不過,由于行文中想集中體現胡適證婚致辭“除舊布新”的意味,對于致辭中“向新人撒彩色碎紙片”的部分記述特別詳盡,對《華北日報》報道的相關部分,亦有一定的“增訂”之用。

    新郎張建中轉行從政

    至于這場婚禮的主角張建中與潘桂芳夫婦,因相關史料較為匱乏,生平事跡不可確考。唯于1934年7月30日的《華北日報》,所刊《北京大學二十二年度畢業(yè)生名單公布》一文中,所載“外國語文學系十四名”畢業(yè)生名單里,確有“張建中”之名,可知張氏即于此時畢業(yè)于北大,同屆“英文組”同組同學中還有著名詩人卞之琳。

    1935年5月16日,《華北日報》刊發(fā)美國哈佛大學政治系主任何爾康博士在北平大學法商學院的講演稿,明確署為“本報記者張建中筆記”,可知此時張氏已入職《華北日報》任記者。張氏之名最后一次見諸報端,應該是在1948年10月23日的《華北日報》。當天該報刊出由“中央社南京二十二日電”傳的“總統(tǒng)命令”,中有“任命張建中為華北水利工程局總務處處長”的內容。據此可知,此時的張氏已由報界轉投政界,已出任政府公職。

    不過,回顧張氏畢業(yè)前后,于1934年5月至次年5月,整整一年之間,均在《華北日報》之上,接續(xù)發(fā)表《蘇聯的集體農場》《日俄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沙皇與蘇俄對遠東的政策》《墨索里尼的外交政策》《美國的外交政策》等多篇國外時論譯文,可見當年張氏勤于譯介,一度活躍于當時的公共文化領域。僅從這些業(yè)績著眼,便知張氏確如胡適證婚致辭中所評價的那樣,不負“刻苦用功,為各生之冠”的贊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