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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推開小說《回響》的隱喻之門
    來源:文藝報 | 徐一洛  2021年11月01日09:27
    關鍵詞:《回響》

    隱喻在人類的日常語言與思維中無處不在,它不僅僅是一種語言現象,更是我們理解人類“如何理解”的關鍵。東西的長篇小說《回響》中的隱喻亦無處不在。《回響》中的隱喻,是富于創造力和想象力的非常規隱喻,它意蘊豐富,具有故事性和趣味性,引人深思,予人啟示,并有廣泛的想象空間。隱喻是一扇具有巨大轉化潛力的綜合性大門。我們試圖穿過這扇門,以全新的角度走向探索精神世界的真相。通過隱喻這扇奇妙的大門,我們得以深入了解《回響》要義的廣度。

    難解的紐扣

    女主人公冉咚咚說“我可以讓你脫衣服,但你每解一顆紐扣必須先回答一個問題。”她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相信他們出軌了嗎”,在得到“相信”的回答后,男主人公慕達夫解開了她的第一顆紐扣。第二個問題是“你說過愛她一輩子嗎”,他回答道“是她先背叛諾言的”。第三個問題是“你相信你能自己騙自己嗎”,慕達夫的回答是“人生本來就是一個騙局”。第四個問題“如何面對孩子”,解到第四顆紐扣時,“他的手一哆嗦沒把紐扣解開,仿佛那是一個死結”,后來,“他哭了,一邊哭一邊把剛才解開的紐扣一一扣上。”

    “紐扣”是綿延與彌合的隱喻。扣上或是解開,意寓婚姻或兩性關系的粘合或者撕裂。通過紐扣來隱喻身陷圍城中的人們的拉扯感,進而反思我們每個人在婚姻中的定位。同時,紐扣也是“將女人系于其物品的親密紐帶”。尤其是所愛之人胸前的第二顆紐扣,據說這顆紐扣距離心臟最近,把它送給最愛的人,說明將一顆永遠不變的心都交給對方,故而同第二顆紐扣捆綁的問題是“你說過愛她一輩子嗎”。因此,第三顆紐扣直接對第二顆進行了補充“人生本來就是一個騙局”。當婚姻問題無解時,他們自然聯想到婚姻的結晶“孩子”,關于孩子那顆紐扣,根本解不開,“仿佛那是一個死結”——孩子便是他們解不開的最大的結。既然婚姻與孩子的問題沒有答案,也便只好無奈地將它們一一扣上,將這個千古謎題暫且擱置,于是“他哭了,一邊哭一邊把剛才解開的紐扣一一扣上。”

    通過四顆紐扣來描繪現實與非現實的糾纏,二人在圍城的迷宮中探路,山環水繞,水重水復,從螺旋式上升中走向纏繞的高潮。人具有天然的本能,來捍衛自身的身份與秘密,即便這有礙于解脫。這種永無休止的捍衛,讓他們的紐扣越解越多,越解越解不開,最終土崩瓦解。

    空洞的衣物

    冉咚咚看到丈夫的內褲破了一個小洞,立即在網上匿名為他買了五條名牌內褲,卻只寄到他單位。這是冉咚咚對慕達夫的一次考驗,并由此引發了一場關于信任的激烈紛爭。

    內褲同樣是隱喻,寓示著性、寂寞、黑暗、身心的饑渴以及不可言說的秘密、不可告人的隱私。內褲“像一個巨大的鳥巢”,包藏著身體的蓬勃,投射著心靈的貧瘠。內褲遮掩不住賁張的欲望、出軌的真相。一方過度敏感,而導致內褲里的真相若隱若現;一方過度補償,因內疚而產生強烈的疚愛。內褲里那個空空的洞似乎在尋找一種清白感,自證清白的結果,只會讓那個細小的防空洞越來越大。

    二人一輩子小心翼翼地維護嚴絲合縫的界限、堅持人我之分,反映了一種充滿恐懼、焦慮、內在沖突和持續深度抽離的生活。一條內褲輕而易舉地道破了這個秘密。

    關不上的門

    “這道門是她的邊境線,出于關心或好奇,他不時悄悄地把門扭開,從門縫偷偷地看她在干什么,就像父母監督孩子……她知道他開門了,又關門了……她毫無睡意,便爬起來把鎖打開。她越想越睡不著,又爬起來把門鎖上。打開,鎖上,打開……”

    “門”是卡夫卡在《變形記》中描繪的一個主要意象,具有豐富而深刻的象征意義。“門”本身是內外關系的隱喻,“門”內是主體私密孤獨的空間,“門”外是異化了的現實世界。門的一開一合為讀者描寫出門內門外兩種不同的生存環境——主體生存的困境和被異化的現實社會;格里高爾三次爬出房門,實質上也寫出了西方人試圖走出異化的人生圈子以及渴望能夠與外界接觸、能夠與其他人建立真正的交往卻不被接納的悲劇。

    打開和鎖上的是一把心鎖,一道心門。冉咚咚關門、開門和鎖門、開鎖的象征意義要大于實際意義。每天晚上,當她躲在被窩里聽到她父親偷偷打開大門,去跟隔壁阿姨約會時,她擔心自己和母親會不會被父親拋棄。這種拋棄感就像她的胎記,雖然會忘記但從來沒消失。當她進入親密關系后,早年被拋棄的恐懼隨時都有被喚醒的危機,只需要一個契機。一旦她懷疑慕達夫出軌,便產生了被再度拋棄的恐懼,于是選擇先一步離開,這樣就可以把關系的主動權掌握在手里,從而避免經歷被再度拋棄的痛苦。

    同時,開門和關門,鎖門和打開,都有一種孩子氣的相互賭氣。兩性關系中,有人注意才有價值,就像貓,你越在意它的某個行為它就越要堅持這個行為。他們像兩只彼此折磨的貓。

    他們只需要一個溫暖的房間,但這個房間他們永遠不能且無法到達。上帝將門緊緊地關閉成一堵無法逾越的高墻,弗洛伊德卻硬生生地在這堵墻上撕裂一道口子,讓我們觀看人性的無奈與尷尬。他們所要做的,便是打開一扇門,從困境中走出去,突破二人之間的重重障礙。

    一個童話

    “從前有一只小羊非要爬一座又高又陡的山,它不聽小牛的勸告,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山頂,頂上連一棵草都沒有。看著陡峭的山壁,它四腳發抖再也沒有力氣爬下來,結果餓死在山頂了。”

    夫妻二人10歲的孩子講的一個童話,隱喻了婚姻的本質:小山羊吃膩了山下的草,以為山上的草更好吃,好不容易爬上去,結果山上什么都沒有,還回不來了。隱喻了誘惑無處不在,就像小草,只要有一道縫它就能鉆出來。對于困在圍城中的兩只困獸,只有沖出誘惑的陷阱,逃離自我憐憫的懸崖,才能走進真正自由的區域。

    “為了弄清她的心理脈絡,他看了整整十二本書”,卻依舊理不清她的心理脈絡,最終二人無奈地分道揚鑣,這個結果令人唏噓。或許,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之一是,他的取證是嚴肅文學,而她的取證是通俗文學。因而造成一連串的誤會與傷害,而每一個傷害都不是單純的傷害,都是“連環傷”。紐扣無解,手槍擦槍走火,門打不開亦關不上,童話沒有結果。這無解之結,這未果之果,正如《回響》的封面和扉頁上振聾發聵的天問一樣,找不到答案:你能勘破你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