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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秋瑾與她創辦的《中國女報》
    來源:北京晚報 | 汪兆騫  2022年10月19日08:17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從晚清到民國,民間的進步報紙,是幽暗的漫漫長夜里,一點點發出光亮的星火。一批批正在覺醒的知識分子,懷抱“言論報國”的理想,利用報紙這一新型載體,“流墨也流血”地掀起筆底波瀾,發出民間正義的聲音,成為百年言論史的源頭,余音不絕,影響深遠。

    中國第一張由女性創辦、旨在呼吁婦女解放的《中國女報》,是由秋瑾于1907年1月14日,在上海創辦的。同時,一位“不名一文的窮書生”于右任和楊笙生創辦的以“鼓吹文明”為主旨的《神州日報》,也登上百年言論史的舞臺。它們猶如兩朵寒梅,并蒂開花。

    秋瑾執筆的《中國女報》“發刊詞”說:

    吾今欲結二萬萬大團體于一致,通全國女界聲息于朝夕,為女界之總機關,使我女子生機活潑,精神奮飛,絕塵而奔,以速進于大光明世界。

    該報以通俗易懂的文章,提倡婦女解放,呼吁婦女沖破各種羅網,走向社會,爭取經濟和人格之獨立。可惜,《中國女報》僅出了兩期,便被清廷取締,秋瑾也慘遭殺害。

    秋瑾創辦的《中國女報》

    秋瑾(1875-1907)

    秋瑾(1875-1907),小名玉姑,別號競雄,別署鑒湖女俠,紹興人。少年在廈門度過,十七歲隨父官調湖南。三年后,與湘潭富豪之子王廷鈞成婚,次年得子。二十四歲時,丈夫花錢捐了戶部主事,隨之來到北京,住繩匠胡同(今菜市口大街一帶)。秋瑾的鄰居吳芝瑛,其丈夫也在戶部任職,秋瑾與吳芝瑛成為好友。吳芝瑛大秋瑾十歲,號為“萬柳夫人”,工詩賦、善書畫,才華橫溢。吳芝瑛的丈夫也飽讀詩書,頗有才名,其家藏書特別是新書甚豐。秋瑾常借來讀,大開眼界,對婦女解放有強烈向往。秋瑾曾在與吳芝瑛交談時說:“女子當有學問,求自立,不當事事仰給男子。今新少年動曰‘革命,革命’,吾謂革命當自家始,所謂男女平權事也。”

    當時,作為華北第一報之《大公報》,曾有一段“南北兩碧城”的佳話。天津有位名媛叫吳碧城,她常以“碧城”為筆名在該報發詩文,遂引起也曾以“碧城”之名在南方報刊發表詩作的秋瑾的好奇。于是,秋瑾從北京專程到天津拜訪吳碧城。兩位才女晤面之后,相談甚歡,成為“閨蜜”。秋瑾赴日留學后,兩人常鴻雁傳書,秋瑾勉勵吳碧城參加革命,被婉拒。但秋瑾被殺,國內尚無發聲之時,吳碧城以英文撰寫《革命女俠秋瑾傳》,在美國發表,其文結尾曰:“塵劫未消漸后死,俊游愁過墓門前”,以托哀思。

    在平時的生活中,秋瑾常著男裝,氣宇軒昂地出現在公開場合,漸漸與紈绔子弟的丈夫發生尖銳矛盾,最終夫妻反目。1903年,中秋月圓時分,秋瑾毅然離家出走。半年后,秋瑾變賣首飾細軟,買舟東渡,留學日本。臨行前,吳芝瑛邀眾女友,在陶然亭為秋瑾餞行。秋瑾有說不盡的離愁別緒,當場揮筆作聯曰:

    駒隙光明,聚無一載;風流云散,天各一方。

    在日求學期間,秋瑾參加“光復會”“同盟會”等革命團體。其間,秋瑾曾一度歸國,專訪蔡元培、徐錫麟等人,并逐漸走上革命之路。1905年,秋瑾再度來到日本,被革命黨推選為同盟會浙江主盟人。在日本期間,秋瑾我行我素,個性十足:或著日本和服,腰佩倭刀;或一頭蓬松黑發,梳成歐式發型,穿藍色肥大西裝;或頭戴鴨舌帽,手攜西式文明棍,一副叛逆儀表,笑傲眾生,其言錚錚:

    我之所為,并非我個人之事,是為天下女子,我要男子屈服,我要做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1905年,日本頒布《清國留學取締規則》,中國留學生陳天華投海自盡,以示抗議。在其追悼會上,周樹人、許壽裳等人主張繼續留在日本,也有人表示作別日本歸國。秋瑾從長靴中拔出倭刀,猛插桌上,憤然道:“如有人回國投降滿虜,賣友求榮,欺壓漢人,吃我一刀!”令在場的人無比驚駭、振奮。

    1906年,秋瑾歸國,成為光復會的重要人物。她到浙江吳興的潯溪女校執教,不久赴上海創建光復會秘密聯絡點“銳進學社”。這年冬天,光復會領袖徐錫麟找到秋瑾,請她主持紹興大通學堂事務,組建光復軍,以為舉行起義做準備。

    次年一月,秋瑾再到上海,創辦《中國女報》,成為黑暗中國婦女尋求光明的“一盞神燈”。

    七月,徐錫麟倉促行事,他與秋瑾關于起義的信函被清廷發現。浙江巡撫張曾揚,命紹興知府派兵查封大通學堂,拘捕秋瑾及同黨十三人,押往府署。按張曾揚之手諭,“將秋瑾就地正法”,同時,上海也將《中國女報》查封。

    秋瑾在“證供兩無”的情況下,于次日凌晨細雨霏霏中,被官府殺害于紹興軒亭口。刑前,秋瑾揮筆留下“秋風秋雨愁煞人”,從容就義。

    據陳去病在《鑒湖女俠傳》中敘述秋瑾受審時的情形說:“有見之者,謂初終無所供,唯于刑庭書‘秋風秋雨愁煞人’句而已。”又據魯迅在《范愛農》一文中說:同時被捕的徐錫麟,“被挖了心,給恩銘的親兵炒食凈受。”足見清廷對革命者的殘忍。

    秋瑾喋血的噩耗傳出,輿論嘩然。上海、天津乃至全國不同背景的大報,像《申報》《大公報》《時報》以及于右任的《神州日報》等,都迅速做了詳細報道,還發表了大量評論、詩詞、漫畫,抗議和質疑清廷的暴行罪惡。

    《神州日報》發表《秋瑾有死法乎》社論,揭露清廷“證供兩無”即行殺戮罪行。文中說:“浙吏之罪秋瑾也,實為不軌,為叛逆。試問其所謂口供者何若?所謂證據者何?”《申報》更刊出清廷官方偽造的《紹獄供詞錄》,編者按語道:“按秋瑾之被殺,并無供詞,越人莫不知悉。有之,則唯‘寄文是我同堂’及‘秋風秋雨愁煞人’之句耳。而今忽有供詞,其可疑者之一。秋瑾之言語文詞,言語支離,情節怪異,其可疑者二。然死者已死,無人質證,一任官吏之矯揉造作而已,一任官吏之鍛煉周納而已,然而自有公論。”秋瑾無端受戮,成為輿論的主旋律。

    秋瑾的同鄉,又是同赴日本留學的魯迅,于1925年底,寫《論“費爾潑賴”應該緩行》中提到秋瑾被殺時,是這樣說的:

    秋瑾女士,就是死于告密的,革命后暫時稱為“女俠”,現在是不大聽見有人提起了。革命一起,她的故鄉就到了一個都督——等于現在之所謂督軍——也是她的同志:王金發。他捉住了殺害她的謀主,調集了告密的案卷,要為她報仇。然而終于將那謀主釋放了,據說是因為已經成了民國,大家不應該再修舊怨罷。但等到二次革命失敗后,王金發卻被袁世凱的走狗槍決了,與有力的是他所釋放的殺過秋瑾的謀主。

    到了1927年,魯迅在致小峰的信中,談到自己到中山大學任教,甫一到校,青年學子們熱烈鼓掌,以“戰士”“革命家”歡迎他,“劈劈拍拍的拍手”,讓他背負沉重的包袱,于是說,“想到敝同鄉秋瑾姑娘,就是被這種劈劈拍拍的拍手拍死的。”似在總結教訓,或另有深意。

    1908年2月,秋瑾厝棺落葬杭州西泠橋西側,好友吳芝瑛親書墓碑“鑒湖女俠秋瑾之墓”。從日本歸國到杭州執教的風華才子李叔同,與當時名震詩壇之“南社”領袖陳去病、柳亞子,曾多次到西泠憑吊同盟會戰友、有“江湖任俠之風”的鑒湖女俠秋瑾,他們淚灑墓碑,慷慨悲歌。

    漫漫歲月,秋瑾之墓,曾遭“十葬”,讓人不勝悲嘆。

    1907年,秋瑾被戮,給一個民族帶來了深深的傷痛。秋瑾罹難一百一十五年后的今天,回憶起這樁血案,默念“秋風秋雨愁煞人”,仍然感到肅殺之氣。但正是因為有了秋瑾這樣的先驅者,我們的民族才不會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