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報告文學作家何建明長篇報告文學新作《萬鳥歸巢》把焦點對準一批“海歸”科學家，寫他們在蘇州工業園創業的故事，寫他們為蘇州這座城市添光加彩的故事。他們都有在國外留學的背景，都是高新科技產業世界一流人才。許多人讀名校當學霸，畢業后不是進入世界一流科研單位當科學家，就是進入全球有名的跨國公司就業，甚至在國外創業，事業生活都是一路繁花，前景無限。然而，他們卻放棄這些優厚的條件，選擇來到蘇州金雞湖邊的工業園，建立新起點，向事業和人生的新的高地沖刺，創造了新的輝煌，反映出一代青年的國家意識、國家情懷和國家精神。他們像群鳥一樣回歸，也許只是無數回到祖國報效國家的“中國鳥”中的一群，但就因為這群“中國鳥”停落在金雞湖，蘇州這座歷史古老文化深厚的城市，突然被一種強大的、“新”的能量和力牽引著，開始了一個新的歷史進程。多年以后，何建明把這個過程稱為開辟新的“人間天堂”，譜寫全新的“中國式現代化詩篇”。《萬鳥歸巢》就是從這個思想層面上展現這群“海歸”的時代風采，為一座中國式的現代之城立傳。

一個時期以來，很多作家熱心寫“城市傳”。讀下來能發現，多數作品里講的多為城市過往的輝煌，熱衷做案頭找資料，解讀的是傳統文化。何建明也寫“城市傳”，如《浦東史詩》《德清清地流》《流的金 流的情》都可以當做“城市傳”來讀。與其他看上去很文化的“城市傳”不同的是，何建明更加注重一座城市經濟社會的發展、先進思想文化的發展、民生的發展，更加注重從長遠的發現眼光去看一座城市的歷史脈絡，以先進思想考察一座城市的現實格局，評判一座城市經濟社會和文化品質。不能光靠資料，而是要深入生活，捕捉真實鮮活生動的材料，激活創作靈感。何建明從新一代中國青年的身上，感受到一種時代的激情，一種創造的力量，在作品中生動揭示先進思想理念與一座城市生活品質、文化品質和精神品質的深刻關系；在塑造具有先進思想的“中國鳥”形象中，托出一座城市的新時代風貌，也展現出一座城市的創新之美，抓住了立“傳”之魂。

蘇州工業園是中國改革開放的產物，也是中國思想解放的最新成果。1994年，為借鑒學習世界先進的管理經驗，中國與新加坡合作，把一個合作資金達200億美元的經濟建設項目落戶蘇州，這就是蘇州工業園。當時，人們更多的是驚嘆于合作項目金額為引進外資之最，驚嘆于運營的高質量的“國際標準”為中國之最。殊不知，這個項目潛在的“世界一流”的目標，也堪稱當時中國之最。一座古老的城市，就這樣邁開了轉向現代化的大步伐，世界前沿高新科技項目和一流人才的不斷引進使蘇州一直走在創新城市的前列。

作品描寫的蘇州工業園第一個“海歸”叫陳文源。他的企業“華興創源”主攻方向是液晶平板檢測。在當年，這是世界上的一個頂尖技術，被日本電子產業巨頭所壟斷，特別是核心技術，外人根本無法掌握。然而，10年后，“華興創源”不僅突破了技術壁壘，而且占領了世界主要市場。王蔚則是工業園第一家由中國人主導創業的電子信息領域企業的領導人。他引入的世界最先進技術應用在手機拍攝方面，推動了手機拍攝能力的快速提升，創立了自己的品牌。出國20多年的許從應回國加入了高科技企業“南大光電”，僅用3年時間，就完成了我們國家30多年間一直未能解決的高純磷烷和高純砷烷大規模化生產的問題，結束了西方國家長期的壟斷和封鎖，填補了國內該領域的空白。張德龍開發了一個看上去很神秘的“手套箱”，看上去不很高科技，但用到了“氣體純化”的前沿科技，在化工工業、核工業、顯示面板、鋰電池等方面用途非常廣泛，而且極為重要。

實際上，金雞湖畔的蘇州工業園有幾個突出的高新科技強項。一是納米技術，李清文領導的中科院蘇州納米所號稱中國的“納米航母”。二是人工智能，人機對話。高始興創立的“思必馳”公司致力把語音技術真正應用于互聯網，在人機對話領域走在世界前列。三是生物制藥科研。俞超德領導“信達”公司團隊正在研制“中國人自己的生物藥”，“讓普通中國百姓用得起的生物新藥”，取得了突破性進展，推動著中國生物醫藥科學進入世界前沿陣地。在這些以及其他高新科技方向，集合著一大批“海歸”科學家和人才，他們攻克世界難關，沖頂世界科技高峰，也以“排山倒海之勢”，迸發出推動著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不可逆轉的巨大力量。在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今天，我們需要更多熱愛祖國，報效祖國的“海歸”赤子，精英人才。作品由此形成自己鮮明的問題導向，提煉出深刻主題。

作為“鳥巢”的蘇州，以蘇州工業園的世界最先進的管理和治理，擁有一大批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戰略人才儲備和高新科技實業，本身就是城市綜合競爭力的大提升，本身就是現代化品質的大提升。我們從作品的描寫中得知，蘇州不僅用建設美麗蘇州的方式來進行城市更新，而且用先進思想來進行城市更新。不僅是先進的科學、先進的技術，而且一直延伸到先進思想、先進文化。如，在美麗的金雞湖畔，建起了一座新型大學——西交利物浦大學。現已擁有兩個校區，17個學院，開設了從本科到博士共104個專業，2萬多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師生在這里學習工作。許多學生從金雞湖畔走向世界，又從世界各地回到金雞湖畔，匯成一支建設和繁榮蘇州工業園區經濟建設的生力軍。作品還寫到“海歸”胡穎策劃和辦成“蘇州金雞湖國際半程馬拉松賽”的故事，寫到李瑩艱難經營“蘇州芭蕾舞團”的故事，都表明，新的思想、新的文化正在改造傳統的“人間天堂”，注入當代文化精神的活力，一個新蘇州的當代形象正在這片古老的土地上挺立起來。

《萬鳥歸巢》引人注目的特色是在生動表現“海歸”情懷，努力塑造蘇州當代形象的同時，特別強調作品表達之美，強調從作品結構、表現方式到語言表達的“美文意識”，藝術上達到了相當高的水平。近年來，何建明積極探索報告文學作品內在的詩情與外在散文意境的統一，追求報告文學美的形態，極大豐富了報告文學的表現力，也形成了自己獨有的思想藝術風格。我們從《德清清地流》《流的金 流的情》等作品，能讀出其“美”的傾向。而《萬鳥歸巢》更是體現了作家“美”的自覺。作品用大量細膩的筆調描寫金雞湖最適合人居的生態，寫出了蘇州自然美獨有的魅力，與作品的人文美相映成輝，提升了作品的藝術品質。實際上，何建明“美”的追求，應該被看成是新時代中國報告文學正在醞釀的一個思想藝術的重大突破。在生態文明思想的指引下，美麗鄉村、美麗中國建設全面展開，中國生態環境得以改善，人與自然關系越來越和諧友好。“民生”發展打造了壯美的江山。這種“美”，不僅被報告文學捕捉到、體驗到、描寫到，而且也帶動了報告文學文體的“美化”、語言的“美化”、表達的“美化”。如果，我們把這種“美化”與大時代聯系起來，也許，我們可以稱之為“大美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