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br id="gucoo"></abbr>
<li id="gucoo"></li>
  • 
    
  • <abbr id="gucoo"></abbr>
    <li id="gucoo"><source id="gucoo"></source></li>
    <rt id="gucoo"></rt>
  • 用戶登錄投稿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雨在他們的講述中》:形式、語意與現代困境
    來源:文藝報 | 王家銘  2022年05月18日09:20
    關鍵詞:詩歌 格風

    格風的寫作很容易喚起人們對詩歌形式的重新思考,他脫離了不少詩人在遣詞或布局時難以消除的緊張感,在他的詩中,語意的自由流淌令語言獲得了隨意增生的活力,令語言在與現實交鋒時具備了一種肆意沖撞的能力。

    語意即話語所包含的意義,之所以從語意的角度來談論格風的詩,原因是它對格風詩歌的語言、內容和形式三個方面均有指涉。如前所述,格風詩歌在話語意義上時常顯示出強烈的任意性,在語言自由滑行時又給它裝上隨時可拆卸的剎片,靠突然中斷或又復生的語意令語言獲得一種風格化的行動力,其間有時也蘊藏著視角的轉換。如“突然有雨落下/雨在他們的講述中/散發奇異的花香”(《雨在他們的講述中》),在這個三行短句中,“雨”的出場看似是背景化的,實際上到了第二句“雨”卻處在主語的位置,而從語意上講,“講述”一詞的施動者則是“他們”,令主語獲得了巧妙的被動性,到了末句,“雨”又旋回到了作為對象的主體身份。格風擅長極其自然甚至漫不經心地呈現出事物,卻不對它接續上描述性的話語,而是將其懸置在那里,轉而開啟由語言波及的文本內容的新一輪流動。這種寫法似乎有點像意象派,但他在意象的并置間呈現出的是非常具有動態感的畫面,這也加強了語意氛圍中那種自在漫溢的感覺,如這樣的句子:“煲湯。翻譯。開門釋放人質/秋天的甘蔗林/廢棄的鐵軌與火車/經過那里/你會遇見自己/潮水的聲音很輕”(《閱讀》)。這些詩的話語意義雖然首先是在微觀層面上啟動,但是經過在形式意味方面有意識的整合,令詩歌獲得了一種看似松沓實則渾然一體的結構感。格風將生存的境遇搭建在如呼吸般通暢的詩句中,盡管其間充斥著對事件的描述,但他總能從事件中獲得對生命的自我教育,這一方面帶來了修辭上的輕松和愉悅,另一方面則指向某種頗為從容的生存姿態及生命經驗。

    正如勃洛克在紀念普希金時所談到的,普希金是以輕松、愉快的方式肩負起悲劇性的事業,對格風來說,文本層面尤其是形式上的放松無法遮掩他詩中所隱含的悲劇意味。如他對已逝文化的追憶,“吳宮花草埋在一堆舊書里”(《貔貅》),“突然懷念古老唱腔中的倉皇年代”(《窯灣》),那些消逝的事物便“填滿回憶者的空鏡頭”(《我們在看同一部電影》),這種填滿的方式,內在地維持著詩人對故都神話的眷戀,而當眷戀侵入到現實里,生活和記憶的版圖重合了,不由得加深了如“我們坐在雨中/其實是坐在明孝陵神道旁邊”(《可是》)般哀婉的幻覺。此外,格風詩中的戰爭元素也值得注意。《平安夜》一詩里似乎有抗戰時訪華的英國詩人奧登的影子,長詩《大海與空槍》中變幻的畫面和多重的視角則讓人想起杜拉斯的小說《副領事》,這些詩篇在重現歷史場景的同時,又被賦予劇烈的虛幻感。此外,戰爭的相關構成也經常被用來譬喻現代生活,如“每一幢寫字樓里都有一個狙擊手/走廊上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像一顆子彈”(《暗物質》),“玄武湖巨大的冰裂聲/如同空襲/更多的人驚跑起來”(《在玄武湖跑步》)等。該如何理解格風詩歌對戰爭元素的大規模使用?在《在比戰爭更遙遠的地方》一詩中,他先是寫到,“下雪的時候。我在他們口述實錄中/在比戰爭更遙遠的地方/看見輕機槍的槍口/從黑色樹籬間伸出來/我在雪地上回憶/并確認自己/和他們相同的遭遇/不同的是我已不再是我/但如果不是我/我會是誰”,回憶者的主體身份具有了沉痛的恍惚感,隨后又將紀實與想象互相熔鑄,令這首詩超越了一般的戰爭敘述,獲得了存在主義的深度。格風詩中的戰爭元素是與人的生存處境緊密相關的,不論是歷史場景的再現還是現代生活的比擬,都指向了對生存困境的隱喻。在格風詩中,還有不少與莎士比亞、卡夫卡、莊子、孟子等文學、文化傳統互文的成分。他或者引用、化用相關詩句,或者借用一些已經被刻入文化記憶的形象和事物,并將其嵌套進超現實主義色彩的語境中,如《夢都大街》中“找不著北的/土地測量員K”,感到“城堡近在眼前/怎么走也走不進去”,《大雪的日子》里寫到“我向甲蟲打聽他妹妹/記憶的鏈條卡在卡夫卡的齒輪上”。這些文學傳統、文化記憶,這些詩句及形象,是作為鮮活的生命形態加入到他的寫作里的,格風借此從均質化的日常生活中提取出異質的因素,正如在他《箴言》中所說的,“拾到種子的人/自己變成了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