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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梁衡談枕邊書
    來源:中華讀書報 | 梁衡  宋莊  2022年03月14日08:19
    關鍵詞:梁衡 閱讀

    您對于詩詞的閱讀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梁衡:我大約在小學三年級時開始背古詩,中學開始讀詞。除了語文課本里有限的幾首外,在父親的指導下開始課外閱讀。最早的讀本是《千家詩》,后來有各種普及讀本,《唐詩100首》《宋詩100首》及《唐詩選》《唐詩三百首》,還有以作家分類的選本如李白、杜甫、白居易等。這里順便說一下,我趕上了一個好時代,中學時正是“文革”前中國社會相對穩定,重視文化傳承的時期,國家組織出版了一大批古典文化普及讀物。由最好的文史專家主持編寫,價格卻十分低廉,如吳晗主編的《中國歷史小叢書》,幾角錢一本;中華書局的《中華活頁文選》,幾分錢一張。不要小看這些不值錢的小書、單頁,文化含金量卻很高,潤物無聲。

    和一般小孩子一樣,我最先接觸的古典詩人是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詩中總有一些奇絕的句子和意境(意境這個詞也是后來才知道的),覺得很興奮,就像讀小說讀到了武俠。后來讀元曲,馬致遠《天凈沙》:“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他不說人,不說事,只說景,推出九個鏡頭,就制造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這就是王國維講的“一切景語皆情語”。當然這也是后來才知道的。但要想后來能夠領悟,就要預先播下一些種子,這就是小時候的閱讀。

    能否談談您對于散文的閱讀? 對您影響比較大的有哪些?

    梁衡:對我影響最大的古文家有司馬遷、韓愈、柳宗元、蘇軾、范仲淹等。對一般人來說,只要不搞專業,用不著去找他們的原著,古籍浩如煙海,又艱澀難懂,是讀不過來的。好在中國文學有個好傳統,一代代精選前作,把最優秀的挑出來,只讀這些就夠了。關鍵是精讀,最好能背,取其精,得其神。我的古文閱讀分三個層次。一是最基本的,課堂上的學習。二是擴充閱讀。讀一些社會上流行的綜合選本,比如《古文觀止》。我用得最順手的是中國青年出版社1963年版的《歷代散文選》,它成了我的工具書,平時放在案頭,下鄉采訪時背在包里,早晨起來背誦一篇,那時我已過40歲了。三是選更精一點的普及本,經常查閱、體味。如前面提到的《中華活頁文選》,還有上海古籍出版社1963年出的一套古典文學普及叢書,如《宋代散文》,現在插在我的書架上,還沒有退役。

    現代散文家對我影響最大的有秦牧、楊朔、朱自清。我上小學自己攢零花錢買的第一本書是秦牧的散文《藝海拾貝》。從他學到的主要是怎么把知識運用于散文,這也影響了后來我的閱讀興趣。楊朔是那個時代教科書必選的,主要學習怎么把思想融于寫景,但走得太遠,成了政治圖解。真正讓我的散文回歸審美的領路人是朱自清。

    在《閱讀與寫作》中,您專門有一節談到關于理論和學術經典的閱讀。

    梁衡:一般人,特別是文學愛好者常誤認為政治、理論枯燥乏味,干癟空洞,不如文學那樣水靈、煽情。這是因為文學與理論屬不同的思維體系,一個是形象思維,一個是邏輯思維。人們雖感覺到了這個不同,但不知道作為形象思維的文學只有借助理性的邏輯思維才會更深刻,從而更形象、更生動。就如我們常說的,只有理解了的東西才能更好地記憶。這中間有一道門檻,翻過之后,就是一片高地。我們這一代人趕上“學習毛澤東著作”高潮。這是一個半被動、半主動的經典學習運動。說它被動,是因為那是一個特殊時期,人人學,天天讀,你不得不學;說它主動,是因為毛澤東的文章確實寫得好,道理深刻,文采飛揚,只要一讀開,就能吸引你自覺地讀下去。對毛澤東著作的閱讀,最有用的是他的兩本哲學書《實踐論》《矛盾論》,還有可以作為寫作示范的一批很漂亮的論文、講話,如延安整風時期的《反對黨八股》等,在1949年解放戰爭后期代新華社起草的《別了,司徒雷登》《將革命進行到底》等一批社論、時評,集中展示了他的政治才華與文學才華。這種閱讀對我來說已是三分政治七分文學了。

    您的作品多是雄文宏著,千字文的寫作興趣始自什么時候?

    梁衡:我是“文革”中畢業的大學生,后來又當記者,有太多的生活適合筆記體的書寫,一直有這個夙愿。只不過后來在官場,碰到的政治題材更急切,就先寫“大事、大情、大理”,一寫就是20年。后來退到二線參加全國人大農委工作,接觸林業,又有七八年時間跋山涉水寫《樹梢上的中國》。我現在還是國家林草局首席科普學者。一直折騰到現在,人也老了,才騰出手來回憶往事。我曾有一首詩“少年不知愁滋味,名山大川唱大風。寫盡春色文章老,多少往事煙雨中。”往事如煙,遂整理成隨筆。起始的第一篇是2020年9月30日發于《光明日報》的《都市小記》,接著有《吃瓜》。這方面的第一本書是2021年12月出版的《天邊物語》。

    賈方舟在《天邊物語》序中出提出:你很難想象,一個多年埋身于“官場”的“高干”,怎么還會保留著這樣至真至純的審美心境——這種心境需要刻意保留嗎?

    梁衡:我在《都市野味》中說:“人人都有一個童年,但未必人人都有一顆童心。”我承認自己有一顆好奇的童心,對什么都感興趣,要不怎么會寫《數理化演義》? 晚年又開辟“人文森林學”。我覺得這與我童年時在一個山清水秀但又很窮的山村中長大有關,既要動腦子干活求生存,又享受了自然之趣。比如,割草時會發現一窩鳥蛋,或還未出窩的小鳥,這對一個孩子是天上掉餡餅式的驚喜。我在《何處是鄉愁》里回憶到,小時在河邊常有因為用皂角洗衣,自然長出的皂角苗,孩子們搶著發現它,挖回家里栽培成樹。還有農村編筐,你得知道去選幾年生的荊條。生活養成了我對自然的熱愛,大自然給了我一雙發現的眼睛。后來長期當記者又總在接觸新事物,思考新問題。

    《天邊物語》出了平裝和線裝本,為什么這么設計,這部作品在您的創作生涯中有何獨特的價值和意義?

    梁衡:這是出版社的主意。他們一直想做一本內容輕松又版面好看的禮品書。正好這本書文短圖多。本來我也是把它作為一種審美實驗的,所以一拍即合。這中間作者、編輯、印廠有很多磨合與創新。比如傳統豎排卻用簡體。現在看來很成功,確實漂亮。彩色圖片在宣紙上的效果驚艷喜人,許多人都說沒有見過這個效果。

    這本書對我來講其意義有兩點:一是從體裁講標志著我的散文轉入隨筆寫作階段;二是從內容講,我一直主張文章為思想而寫,為美而寫。以往的文章重在探討如何表現思想,這本書是專門探討如何表現美的。

    您的枕邊書有哪些? 會經常變化嗎?

    梁衡:我讀書很雜。我把枕邊書分為兩類,一類是悠閑消遣,入睡前看一段。如常又把四部古典翻出來看看。但因舍不得時間,看新書時間很少。一類是寫作需要,現蒸現賣,現充電。這就很雜了。如寫《數理化通俗演義》就通讀了一遍科學史,如李約瑟《中國科技史》《科學發現大事年表》、各位科學家的傳記,讀了許多科普小冊子,甚至還有愛因斯坦的《狹義與廣義相對論淺說》等等。寫《樹梢上的中國》因為是一個全新的領域,就無異于考古。寫《左公柳》就看《左宗棠傳》,寫《沈公榕》就看《沈葆楨傳》、甲午海戰、中法戰爭及中國150年的海軍發展史。寫《中華版圖柏》要查與長城史有關的宋史、遼史,看大量地方志。寫《天邊物語》就惡補美學,最近的枕邊書是《西方美學教程》《華夏美學》。除開新聞、理論寫作,我的散文創作有四次轉型:山水、人物、人文森林、筆記體。因此枕邊書也隨時在換。

    您喜歡什么樣的枕邊書?

    梁衡:相比之下還是喜歡人物類、隨筆類的書。最近剛看完的有《落花生的女兒》,是20世紀30年代散文家許地山的女兒的傳記。記錄了從民國到“文革”的中國社會變化,特別是她的傳奇人生。還有一本《京都一年》。前者是網上提及一部分,就買來看全本。后者是出版社贈書,覺得有趣,就讀完了,還反復讀。

    您常常重溫讀過的書嗎? 反復重讀的書有哪些?

    梁衡:因為我是寫散文的,書架上常備各種古代、現代散文選。反復讀的有朱自清的散文、《浮生六記》、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涉及創作理論的有陳望道的《修辭學發凡》《文心雕龍》《馬克思恩格斯要論精選》、黑格爾的《美學》。其中《浮生六記》讀得次數最多,還買了七八本送人。

    如果您可以帶三本書到無人島,您會選哪三本?

    梁衡:如果去無人島,是觀察、閱讀自然的絕佳機會,我不會帶一本書。倒是會多帶幾個筆記本,記自然,記心理。這就像畫家出外寫生,時間有限,我估計他也不帶書,而是帶寫生本。我說過一個學生走出校門終生要讀四本書:社會、自然、歷史和自己。在荒島上正好躺在自然的懷抱里,仰望藍天白云,細溫歷史,反省自己。

    假設您正在策劃一場宴會,可以邀請在世或已故作家出席,您會邀請誰?

    梁衡:歷史上的請范仲淹,他一生四起四落,以天下、人生為寫作的實驗平臺,一篇《岳陽樓記》蓋千古。請陶淵明,生于亂世,笑對人生。同輩請梁曉聲,我們梁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