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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臧永清:傳統文學社逆勢增長的底牌何在?
    來源:《出版人》 | 張艾寧  2021年12月08日08:20

    “今年的情況并不理想?!边@是臧永清在此次采訪中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但事實上,人民文學出版社今年的各項指標依然保持增長。

    顯然,在這名銳意進取的開拓型實干家看來,增長得還不夠。

    2017年2月,臧永清掛帥人民文學出版社,成為這個具有70年歷史出版機構的第十一任社長。如今五度春秋轉瞬,在他麾下,人文社的變化有目共睹——2020年,人文社發貨碼洋達二十多億,與2016年相比增長了99.4%;營業收入增長139.33%;回款實洋增長142.43%;利潤總額則增長了490.38%。2021年,局面進一步突破,各項指標再次實現新的增長。據臧永清所言,到今年年底,人文社全社利潤有望突破兩億元大關。

    舉目全國出版界,能夠獲得如此業績者亦可謂彪悍。

    在耀眼的數據背后,是臧永清大刀闊斧改革的結果。

    作為“新中國文學出版事業從這里開始”的文學出版國家隊,人文社近年在保持高品質純文學出版的同時,積極開拓頂尖的類型文學出版路徑。今年,人文社還先后成立了社科出版中心和少兒出版中心,從產品品類的角度進一步拓寬了人文社的競速賽道。而在傳統出版業務外,人文社的數字出版、文創產品等業務線均蓬勃發展,短短幾年就分別達到了回款超千萬的規模。

    通過一系列舉措的實施,人文社的品牌形象愈發年輕化,更加貼近年輕的主流閱讀人群,“70年”人文社盡顯風華。

    在個人秉性上,這個從遼寧出版系統赴京履職的資深出版人骨子里始終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頭,東三省的黑土地孕育了他豪爽的氣概,豐富的從業經歷鍛造了他毒辣的眼光和果敢的魄力,求變求新的饑渴感融入血液,為人文社帶來了更具市場化的競爭意識。

    同時,人文社這一歷史深厚的文學出版高地也為臧永清增添了“咬定青山”的定力和對工作的敬畏。

    某種程度上,他和人文社是互相成就的。

    而如果說既具商人稟賦又兼理想情懷的國有出版企業經營者是鳳毛麟角,那么臧永清必定名列其中。

    與人文社近年快速增長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文學出版的大環境并非一帆風順。

    據開卷數據統計,近五年文學市場同比增長率逐年呈現下降趨勢。由于依賴老書、新書乏力等原因,自2019年開始文學出版市場就呈現同比負增長的狀態。尤其2020年在疫情影響下,非剛需文學類圖書的閱讀需求有所下降,負增長幅度更加明顯。

    同時,文學類圖書作為休閑讀物,其競爭對手如今成為游戲、綜藝等其他娛樂休閑項目。在國民總時間固定的情況下,讀者選擇了其他娛樂方式,勢必就會減少閱讀文學圖書的時間。

    從這一角度而言,這似乎是一場文學出版與時代潮流的對抗??梢哉f,近年的文學出版如履薄冰。

    文學出版真正的未來何在?作為傳統文學出版社,如何在當前市場環境下重新搶回讀者的注意力資源?

    《出版人》專訪人民文學出版社社長臧永清,希冀探尋人文社逆勢增長背后的秘訣,而當一家書業頭部公司業務走向成熟,面臨持續成長的壓力,如何在管理與業務上破局而出?

    從臧永清的回答中,我們也看到,人文社除了“資源”這張王牌以外,也真誠地亮出了其他幾張至關重要的底牌。

    自我審視

    ——“從來如此,便對嗎?”

    《出版人》:2020年,人文社發貨碼洋20.37億,比2016年增長了99.4%,營業收入增長139.33%,利潤增長490.38%。您預估2021年人文社的市場表現會如何?

    臧永清 :今年的情況并不理想,但也沒有下滑。發貨碼洋和回款都將實現10%以上的增長,利潤將突破兩億。

    但今年沒有太多新鮮的變化,我渴望變化,所以在我們文學出版已經達到一定高度的情況下,著手拓寬了出版領域,社科、文化、少兒都要發力。社科出版中心今年已經成立,第一本書快出版了。另外,加強文化編輯室建設。同時,今年我們決定組建少兒出版中心。

    事實上,我們本來就有不少優質的少兒出版資源,比如“哈利·波特”系列、《尼爾斯騎鵝旅行記》等,還有很多跟中小學生語文閱讀配套的課外讀物。只是原來都是順帶著做少兒,現在設置了專門的部門來做,從編輯到營銷都要相對獨立。希望我三年后退休的時候,能看到我們人文社少兒出版板塊(含天天出版社、九久讀書人的少兒書)的發貨碼洋突破10個億。

    同時,我希望少兒出版中心能夠跟天天出版社、九久讀書人等子公司品牌形成內部競爭,因為不競爭就沒有動力。如果內部不先競爭,那就要直接面對更大的外部市場競爭,更殘酷。

    《出版人》:少兒出版蓬勃發展了這么多年,如今發展速度降緩,為什么人文社選擇在當下這個時間點成立少兒出版中心?

    臧永清 :在少兒出版市場增長的時候,大家都是順著風往前跑,但現在少兒出版處于一個相對低谷期,這時候反而是新入局者的機會。因為孩子的閱讀需求肯定存在,少兒出版市場只是暫時的波動。另外現在也比較好招人,有利于我們打造一支強勁的團隊。

    過去的人文社一直堅守“古今中外”的文學出版陣地,現在我們傳承的同時也在不斷開拓,爭取跟我們的競爭對手擁有同樣多的武器。當然,盡管社科、少兒對我們來說是新的出版領域,但它的品質應該跟人文社以往出版文學書的質量相匹敵。另外必須有新的思維、新的想法,爭取彎道超車。

    我認為,現在做出版一定要有自我審視精神,就像魯迅那句話:“從來如此,便對嗎?”如果什么都按照舊有的規矩來,那還搞什么創新?現在做出版,不創新思路是不行的。

    《出版人》:從自我審視的角度來看,您認為當下出版行業最大的問題是什么?

    臧永清 :我覺得我們這個行業最大的問題就是“不學習”,不把自己放在一個純粹的市場環境里去學習,不主動向業外學習,更多時候是“自嗨”,但其實業外的一些先進思路對我們行業的發展會有很大的啟發。

    另外這個行業的應變能力比較差,幾乎所有改變都是被動的,主動求變的意識薄弱。放眼全行業,那些主動求變的機構,發展得其實都不錯,而“不變”的出版機構太多了,都認為“從來如此便對”,不思變革,這是有問題的。

    品牌建設

    ——“70年人文社,正青春。”

    《出版人》:這幾年,人文社的營銷工作越做越好,今年全社在營銷節奏上是如何把控的?

    臧永清 :近年人文社的營銷思路很明確,就是品牌營銷和單本書營銷充分結合。但今年真正做得好的是品牌營銷,因為今年是人文社70周年社慶,從2月28號開始到今年年底,慶祝了10個月。全國著名的出版家、作家、翻譯家都給我們發了慶賀視頻,傳播得很廣,影響很大。同時,我們在3月26號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座談會——“繁榮新時代文學創作出版暨人民文學出版社成立七十周年座談會”,中宣部部長黃坤明同志在會上作了重要講話。到場的上級單位領導、作家、翻譯家、評論家、學者、出版界代表近200人,規模特別大,規格特別高。從那時起,我們的品牌營銷就真正做起來了。

    說實話,我們今年新書表現并不十分理想,但是總體規模實現增長,為什么?就是品牌營銷做足了,包括魯迅誕辰140周年、陀思妥耶夫斯基誕辰200周年等節點,還有我們每周四晚舉辦的“朝內166文學講座”,其實都是品牌營銷的一部分。而品牌營銷對于公版書的銷售有很大的推動作用,讀者在選購的時候也會優先選擇有品牌印象的書,所以我們今年的公版書銷量普遍上漲。

    《出版人》:“人民文學出版社”這一歷史悠久又歷久彌新的出版品牌在業內和讀者心中已然是響當當的,既然已經有了如此堅實的品牌形象,為什么當下的人文社還要重視品牌建設?

    臧永清 :我的想法恰好相反,規模小一點的社就別重點做品牌營銷了,只有做大體量,通過一本一本產品滲透給讀者,讀者心中才能慢慢形成對這個品牌的認知。

    而規模大一點的出版社反倒要去做品牌,因為體量已經有了,只需要不斷強化讀者心中的品牌印象,強調得越多,收益就越大。而當品牌做起來之后,媒體也會主動關注、主動宣傳。

    《出版人》:在您心中,當下的人文社品牌內核與過去70年任何時期的人文社有什么不同?

    臧永清 :人文社建社70年,一直保持著較高的出版高度,這要感激我們第一任社長馮雪峰,他提出“古今中外,提高為主”的出版方針,奠定了人文社的基調,這一方針到現在依然適用。

    這兩年,人文社保持了在純文學作品出版上的領先地位,在第十屆茅盾文學獎中,我們兩部作品榮獲獎項——徐懷中的《牽風記》和李洱的《應物兄》;在今年評出的2020年度“中國好書”中,人文社出版的《煙火漫卷》《夜譚續記》獲獎;在中宣部出版局評出的優秀現實題材選題中,人文社有五種作品入選;今年的“中國好書”月度榜前9期中,人文社共有7本書入榜……

    當然這些年也有很多變化,比如開拓了一批類型文學頂尖產品,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吸引了更多年輕讀者喜愛這個出版社,為我們未來長久發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礎。相對來說,人文社的品牌形象更具活力,給讀者一種“人文社,正青春”的感覺。

    包括我們的電子書、有聲書,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每年穩穩地以20%以上的速度在增長,今年回款將突破1000萬。

    還有我們的“人文之寶”文創,創辦不到三年,如今算是全國出版社文創品牌中最大的品牌之一,每年以50%左右的速度增長,今年回款也將超過1000萬。下一步,文創部門會在人文社樓下開設一個“人文之寶”主題咖啡店,把現有的文創產品結合咖啡館的形態,做落地的展示和零售。未來,我們想把“人文之寶”品牌社會化,做公司化運營,到時它的發展速度會更快。

    下一步,我們還將做教育培訓業務,邀請名家開發一些創意寫作課程、文學講座等等,面向不同的年齡階段、不同的需求研發不同的文學課程,這些我們陸續都會開始做。

    此外,我們還一直有一個做文學主題書店的想法,把我們樓下的讀者服務部改為書店,邀請了日本著名設計師青山周平來設計,只是目前還沒有動工。

    《出版人》:但是現在線下書店實在是太難了。

    臧永清 :歸根結底還是折扣的問題,我做全國政協委員的時候也提過管控圖書折扣的提案,還是得政府出手。對于折扣,出版社也沒辦法,電商、直播各種促銷手段不停,出版機構利潤空間越來越小。折扣的問題不解決,我認為出版業前途堪憂。

    一個是無底線折扣,另一個是個別平臺公然賣盜版,這是出版行業兩個頑疾,如果這兩個扣解不開,出版會越來越難做。長此以往,那些知識產權擁有者的創作激情和沖動就都被消磨了。

    《出版人》:現在人文社的書主要通過哪些渠道發行?

    臧永清 :我們一直很重視實體書店,發行占比接近30%。另外電商、直播等渠道也做,我們直播最多的時候三個小時賣了五六萬銷售額。

    在這一點上,我比較理想主義,還是覺得簡簡單單地到書店買書是最好的,但很可惜,那個時代應該是回不去了。

    方寸不亂

    ——“領先一步不如領先半步?!?/strong>

    《出版人》:這兩年行業討論的焦點都集中在渠道的變化上,去年是跟主播合作,今年是自播,每個人都在想辦法把自家的書賣出去,人文社今年有這方面的焦慮嗎?

    臧永清 :我們還好,因為我們更看重利潤。雖然各種渠道很熱鬧,但是出版社的利潤在哪里?另外,行業中總需要有人要堅守,這種堅守可能會給我們帶來暫時的困難,但是我想不會永遠這樣。

    其實自播也好,找主播合作也好,都應該保證各自的利益合理分配?,F在有的直播賣書那么便宜,到最后成了我們供應商給他們打工了。我們這個行業如果肯這樣去臣服,互相比最低價,真是低到塵埃里,那我們的未來在哪里?所以我們這樣比較大的機構最起碼要堅守住。

    我相信在某些時候,慢一點兒不一定是壞事,“領先一步絕不如領先半步”,半步就是把腳抬起來了,還能看看前面是不是坑,如果是坑,腳還能收回來,領先一步的話那直接踩坑里了。

    我們還是要保證自己的利潤,保證利潤有很多方式,一個是直接降低成本,關注紙價,加強研判,用抄底的價格集中購進紙張。另一方面是控制成本率,限制奢侈包裝。

    做出版,最難的是“舍”,而不是“得”。我們每天面臨那么多選擇,知道該舍棄哪些是最重要的。誘惑無時無處不在,一些看起來不錯的好東西不一定適合自己,該放棄的時候就要大膽砍掉,這才是能否做成生意的關鍵。

    《出版人》:除了渠道焦慮,當下大眾出版行業還面臨著一個共同的問題,新書市場表現越來越差,人文社是否有此困擾?

    臧永清 :我覺得這個問題每一位出版人都應該捫心自問,出版的新書中是不是真的有好書?對新書中好書的營銷是不是真的到位?如果這兩點沒做到,那就不要怪市場。我們今年沒有大暢銷書,我絕對不怪市場,一定是我們自己做得不夠。

    另外我認為,現在這么多渠道,實體書店、電商平臺、直播平臺、賣書主播等等,只要營銷做得好,任何一本好書都不會被埋沒。某種程度上,我們現在其實處在一個沒有渠道的時代,為什么?因為處處都是渠道。

    況且,出版行業一年的新書中哪有那么多好書,讀者80%的閱讀時間可能都是在閱讀經典,而非新書,所以再版率往往比出新書更重要。就像我們一年出版300個品種,起碼有一半以上圖書能夠不斷再版。我們可能出得慢,但是流傳的時間卻很長。

    《出版人》:您執掌人文社即將滿五年,從您個人的角度如何評價這五年的變化?

    臧永清 :先說不變,不變的是敬畏,對這個機構的敬畏、對文學出版的敬畏。這五年,我每做一件事都會想到人文社70年的歷史,想到我對這個機構的責任,以及我們當下對讀者的責任,這是始終沒變的。

    也有一些變化,這五年中,我其實越來越焦慮了。因為人文社近幾年發展得快,而發展越快,向上發展的空間就越小,我想這個焦慮可能會一直伴隨我直到退休。退休以后可能更多時候會感到后悔,后悔當初很多事沒做,后悔我們本可以做得更好。當然,在承擔責任和壓力的同時,也獲得了很多榮譽和成就感。同時,這幾年我變得越來越寬容了,可能隨著年齡的增長,人自然會變得更加寬容吧。

    另外,我對于整個團隊越來越有信心,人文社是中國文學出版機構中隊伍最整齊的,成立之初設立的那些編輯室,很多保留至今。我們編輯的整體能力也是很強的,幾乎沒有另外一家文藝出版社可以匹敵。

    此外,我們的經營理念越來越清晰,人文社未來的發展路徑也愈發明確,那就是——人文社要保持中國頂尖文學出版重鎮的地位,同時要躋身世界一流文學出版機構行列,我們有這個決心,也越來越有定力。

    出好書,是人文社唯一的選擇。任何情況下,我們都要出版經得住時間考驗的、經得住后代文學家和讀者審視的好作品。

    當然,也希望在我退休前——未來這3年半里,再玩命工作幾年,為后繼者打下一個夯實的基礎?!肮沤裰型?,提高為主”,這句話我們講了70年,一屆又一屆的社長都在傳承第一任社長馮雪峰的精神和理念,都在為“一張藍圖繪到底”的美好愿景而努力著。而我們跟作者親密無間的關系、為讀者提供高品質閱讀的初心、做出版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和作為中國文學出版國家隊的責任和使命,都永遠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