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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太平有象》:人與動物和諧共處的深度探索
    來源:《民族文學》 | 宋家宏  2021年11月08日09:24
    關鍵詞:《太平有象》

    太平村來了大象,這龐然大物的到來,太平村還有太平嗎?

    《太平有象》要表達的是一個生態文明建設的主題:人與動物如何和諧相處?小說取材于云南民族地區,而且有一定的現實生活作為素材,它要表達的卻不是一個民族與地域的問題,而是一個人類文明的重大主題。

    小說以阿嗄和木呷兩個彝族青年進山途中救了一頭初生的小象,歷經艱辛,喂養它,治好它的傷,并與小象建立了感情,最后使小象回歸象群為中心線索,讓讀者體會到,人與其他生物和諧相處,是歷史與社會發展的必然要求,是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內容,而要達到人與動物和諧共處的境界,還有許多問題需要解決。

    小說的敘事邏輯非常嚴密,兩個彝族青年在小象危難之時,救出小象,這是他們善良心性的表現,云南少數民族中有許多民俗,是基于樸素的生態文明觀念形成的,對不同生命的尊重,存在于許多民間故事、民間文化中,世代相傳,形成了樸素的生態文明觀念。對初生的小象,他們有惻隱之心,救出了落入陷阱的小象,自己卻陷于兩難之中,——此事一旦暴露,他們有可能被別人誤認為是獵象的罪人,此時,國家的環保法律法規已經廣為宣傳;而要養活小象,又非他們的財力、精力能夠承擔,但是他們還是義無反顧地承擔了這一重任,并且得到兩位家長村主任沙瑪和畢摩烏火的支持。

    小說回敘了這個彝族村寨在故鄉大包山的往事。那是一個苦寒之地,他們依靠農耕文明維持著基本的生存,卻難以阻擋工業文明的入侵,馬鴻鵠不顧一切地開礦,大包山被破壞得千瘡百孔,這與村民們的樸素理念完全相悖。老畢摩從古老的傳說中找到了驅逐馬鴻鵠的依據,不惜雇兇殺人,卻犯了法,阿嘎的爺爺因此深陷牢獄。他們面對工業文明的入侵,束手無策。純樸的鄉間、民族地區經歷了太多太多類似的事。他們想盡了辦法,力圖保住自己的家園,也沒能阻擋工業文明的強勢推進,馬鴻鵠之死純屬意外,在他們看來卻是天意,小說寫出了只有行政的權力才是阻止亂開礦的有效力量。綠水青山與金山銀山的關系,是近年來才被中央領導人明確闡釋,并成為中央的決策,在社會發展中得到證實。

    人與動物是一個血肉相連、相生相伴的整體,現代科學已經證明,人類與動物存在天然的親緣關系,在自然不斷地更替演繹中,他們還和植物一起構建了整個世界的生命之網,只是由于進化過程中復雜多樣的基因組合,人類的進化明顯比其他物種快得多,人類文化的不斷演進發展,使人類已經慢慢從同類動物群落中脫穎而出,變成了“高等動物”。但是既然人類源于動物界,就難逃動物界的自然法則:弱肉強食。又因為是“人”,而有了久遠的思維能力和行動能力,人制定了一系列屬于人的法則,制約“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以保持大自然生命網的平衡關系,也是在維護人類自己的生存與發展。文藝復興后,人發現了自己是“大寫的人”,是“萬物的靈長”,在推動人類文明發展的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但同時也將人類推向了與其他生命體不平衡的地位,人類總想征服自然,統帥一切生命體,淡化了與自然界的平衡觀念。隨之而后的工業文明,使人的力量超前強大,會使用工具的人,發明了各種武器,冷兵器演化成了熱兵器,甚至核武器,那怕面對巨型動物也無所畏懼,動物,在人的面前變成了普遍的弱者。人的欲望空前高漲,一些人推崇“叢林原則”,人性之惡被調動起來,人性中本屬動物性的“弱肉強食”澎漲開來。侵略戰爭的發動者甚至將“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施之于人類自身,此時其他生命體更不在這類人的眼中!

    小說中描寫的馬鴻鵠、段曉果一類人,是人類貪欲惡性發展的代表,馬鴻鵠為一己私利,以工業文明的面目出現,隨意破壞大自然,也破壞了彝家山寨的清貧而安寧的生活,逼得彝家人想殺了他。在人類文明史上,哪一次戰爭不是因為一些人的貪欲引發的呢?段曉果也是為了一己私利,威逼利誘木呷和阿嘎,要偷賣小象。他們完全喪失了人類應有的惻隱之心,善惡之心,人類應有的是非標準。

    反觀《太平有象》大包山的彝家太平村,將自己在黨和政府領導下修復的家園讓出來,在重新開辟新的家園,使弱小的黑頸鶴有更好的生存之地,并把異鄉建設得比故鄉更美好,更適宜人居住,是何等的高尚!這是生態文明建設中作為“高等動物”的智慧與眼光,也只有人作為“高等動物”才具有的行動能力。太平村的山民們說不出生態文明建設的大道理,但是他們有世代相傳的樸素的理念,他們有善惡之心,善惡的標準符合自然發展的基本規律,也符合人類自身發展的需要。小說所寫的黨和政府基于生態文明建設理念的決策,符合大自然生命網平衡發展的需要,也符合人類自身發展的需要,維護了彝家山寨人的根本利益,因而得到了彝家太平村人的擁護與配合。

    從苦寒之地移居到溫暖之鄉,太平村的彝家人在異鄉重建了他們故鄉,比故鄉更美的新太平村,正當他們開始安居樂業時,大象來了!這回來的不是弱小的黑頸鶴,而是強悍的巨型動物,它帶給在異鄉建新家園的彝家人是福還是禍?成為小說整體的懸念。相對弱小的黑頸鶴、強悍的大象,小說讓太平村人面對兩種絕然不同的動物,表達作家的思考,自有其構思的深意。

    由于不堪重負,經濟的、精神的重負,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兩個年輕人將小象悄悄地趕進了雨林深處。這是他們解脫被人誤解又想使小象獲得新生的唯一辦法。送走小象,倆個年輕人卻寢食難安,苦苦牽掛,小象又因受傷歸來求救,這是小說寫得極為精彩的篇章,成為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動人畫面。彝家小伙阿嘎與傣家姑娘巖香在救助小象的過程中萌生愛情,倆人的表達愛意的情調,木呷的嫉妒,寫得生動有趣。小象也有了名字——平平,這是人類對人與動物和諧共處最美好的祝愿。平平安安是對小象的心愿,也是對這個世界最美好的祝愿,是人與動物和諧共處的良好祝愿。象為媒,也是小說中的華彩部分。

    也許,一般的小說寫到這里可以結束了,成為一個人與動物和諧相處的大團圓結局,可以溫暖許多愛好大團圓結局的讀者的心,也是當前一些過于敏感的編輯和讀者的愛好。潘靈沒有這樣來結束他的小說,他把小說的深度又推進了一層。正當阿嘎和巖香舉行婚禮時,成群的大象來了,它們來尋找小象,它們不會懂得善良的彝家人為它們的小象的付出,它們破壞了婚房與婚禮,彝家人新建的家園也慘遭毀損。

    人與動物和諧相處并不像人想象的那樣順利,那樣自然。人已經成為“高等動物”,其他動物,哪怕發展到較高階段的靈長類動物,也遠遠不能企及人的階段,人與動物沒有對話的通道和可能。動物還停留在本能階段,許多時候,動物之間類似于人的情感表達,動物對人的感情是人移情于動物,將動物擬人化了,其實,這些只是它出于本能的驅使。近年來,報刊上發表了許多人與動物沖突的新聞,云南西雙版納野象傷人,青藏高原雪豹偷襲家畜,廣西、四川等地野豬下山“搶糧”等,就是峨眉山那些天天與人相處的的猴子,也給游客造成了數不清的困境與損失。城市中的寵物狗對小孩與老人造成的災難已經成為一個應該高度重視的社會現象。

    動物在人類面前,面對整體的人類,動物仍然處于弱勢,而人在受到保護的動物面前,個體的人,尤其是面對巨型動物,又必然處于弱勢。人怎樣才能與動物和諧共處?是一個問題,一個很重要的生態文明建設的大問題。

    人口的增長,得到保護的動物也在增長,地球資源卻是有限的,局部地區的資源更為有限。要解決這些問題,人還得發揮“萬物之靈長”的優勢,制定法律法規,既保護動物,也要保護因此受到損失、承擔了生態文明責任的弱勢人群。法規的約束,道德的自律,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生態的問題,還需用生態的辦法來解決,這是專家們應該研究的大事,是當務之急!小說不避嫌疑,直面生態文明建設中的大問題,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