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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中國想象”在西方科幻世界的傳播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wǎng) | 吳攸  2021年02月20日08:51

    縱觀百年科幻發(fā)展史,科幻文學在中國的發(fā)展經(jīng)歷了從晚清時期對西方科幻文學的大規(guī)模譯介與模仿,逐漸發(fā)展至當下中國原創(chuàng)科幻文學在西方廣泛流傳、影響倍增。這一歷程反映了中西交流模式演進的不同階段與面向,展現(xiàn)出“中國想象”在海外影響力與日俱增的態(tài)勢及其進入他國文化深層空間的潛力,具有重要意義。

    科幻文學在中國的發(fā)展可分為誕生期(1891—1949)、開拓期(1950—1966)、復蘇期(1976—1999)與發(fā)展期(2000年至今)四大階段,而“中國想象”在西方科幻世界傳播的努力則孕育于誕生期,萌芽于開拓期,系統(tǒng)性發(fā)端于復蘇期,蓬勃于發(fā)展期。

    大規(guī)模譯介與模仿

    作為一種“舶來”的文類,中國科幻文學誕生于“西學東漸”的潮流之中。清末民初的第一次科幻翻譯浪潮以中國對西方科幻的大規(guī)模譯介與模仿為顯著特點,這一單向性接受歷程也反映出彼時中西文化交流的不平等態(tài)勢。

    一方面,清末民初,科幻譯介具有明顯的工具性,始終高舉“科學救國”的旗幟。無論是梁啟超在《論小說與群治之關系》(1902)中提出的“欲新一國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國之小說”,還是魯迅在《月界旅行·辨言》(1903)中所言“導中國人群以進行,必自科學小說始”,均是為此進行理論建構。在這一潮流下,梁啟超譯《世界末日記》(1902),魯迅譯《月界旅行》《地底旅行》(1903),包天笑譯《法螺先生譚》(1905),心一譯《未來世界》(1911)等。翻譯對中國本土科幻文學的誕生產(chǎn)生了直接影響,這從當時中國原創(chuàng)科幻的書名便可見一斑,如梁啟超的《新中國未來記》(1902)、徐念慈的《新法螺先生譚》(1905)、包天笑的《世界末日記》(1908)和陸士諤的《新中國》(1910)等。

    另一方面,盡管自20世紀20年代起譯介活動總體走向低潮,但中國本土科幻文學創(chuàng)作卻出現(xiàn)重要亮點,“中國想象”的海外傳播正在孕育之中。老舍發(fā)表于1932年的《貓城記》,成為首部譯介至西方世界的中國長篇科幻文學作品,分別有1964年密歇根大學中國研究中心出版的James Dew英譯本和1970年俄亥俄大學出版社的William Lyell的重譯本,隨后又陸續(xù)被翻譯成法、德、日、俄、匈牙利語,這是“中國想象”在西方世界的首次亮相。

    體系化、規(guī)模化外譯

    由開拓期至復蘇期,中國本土科幻文學對外譯介活動由“個案式突破”發(fā)展至“系統(tǒng)性開端”,“中國想象”的海外傳播路徑逐步打開。盡管這一時期我國譯介西方科幻文學的數(shù)量也在極速上升,然而中西科幻翻譯的雙向性互動已逐漸形成。

    20世紀80年代,由吳定柏主編的Science Fiction from China(1989)一書在紐約的普雷格出版社出版,此書翻譯、收錄了8篇80年代初重要的中短篇科幻小說,包括童恩正的《世界上第一個機器人之死》《珊瑚島上的死光》、魏雅華的《溫柔之鄉(xiāng)的夢》、葉永烈的《自食其果》《腐蝕》、鄭文光的《地球的鏡像》、王曉達的《神秘的波》和姜云生的《無邊的眷戀》,是首次系統(tǒng)性對外譯介中國科幻作品的嘗試。而這一時期,由張系國創(chuàng)作的長篇科幻小說《城》三部曲(《五玉碟》(1985)、《龍城飛將》(1986)、《一羽毛》(1991))英譯本也于2003年由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出版社出版。

    21世紀以來,科幻譯介進入發(fā)展期,翻譯活動空前繁盛,中國科幻作品體系化、規(guī)模化的對外譯介成為這一時期的特點,“中國想象”逐漸走進西方文化的深層空間。當下,我們正迎來以中國科幻文學“走出去”為標志的第二次科幻文學翻譯浪潮。這一時期的標志性事件有:第一,劉慈欣作品大規(guī)模對外譯介(截至2020年已有5部長篇小說、1部作品集、1部中篇小說以及21部短篇小說被翻譯成了約22種語言在全球出版發(fā)行),榮獲包括雨果獎在內(nèi)的諸多國際獎項,《三體》系列的海外傳播成為現(xiàn)象級文化事件。第二,中國科幻作家的群體影響力日增,如2016年劉宇昆翻譯出版了中國科幻文集Invisible Planets,其中收錄了劉慈欣的《圓》《贍養(yǎng)上帝》、陳楸帆的《鼠年》《麗江的魚兒們》《沙嘴之花》、夏笳的《百鬼夜行街》《童童的夏天》《龍馬夜行》、馬伯庸的《寂靜之城》、郝景芳的《看不見的星球》《北京折疊》、糖匪的《黃色故事》、程婧波的《螢火蟲之墓》等中國當代科幻代表作,深受海外讀者歡迎。第三,中國科幻文學海外譯介與傳播模式日益專業(yè)化,以中國官方機構為代表的翻譯贊助人在對外譯介過程中發(fā)揮重要作用,推動“中國想象”的海外傳播成為體現(xiàn)國家意志的文化戰(zhàn)略。

    定義對未來世界的想象

    作為一種面向未來的文類,科幻文學是想象力的重要載體,代表著人們對進步的向往和對未來的憧憬。經(jīng)歷一個多世紀的發(fā)展,中國科幻及其背后的“中國想象”在西方世界的傳播呈上行態(tài)勢,具有多重涵義。

    第一,由晚清時期中國對西方科幻文學的單向翻譯與接受,發(fā)展至全球化時代中西科幻文學雙向翻譯與相互影響,“中國想象”海外傳播的發(fā)展歷程反映出中西文化交流模式的演進,即由近代“西學東漸”的輸入模式轉向當代“多元共生”的對話模式。科幻文學是工業(yè)文明的產(chǎn)物,這一文類在中國的誕生與發(fā)展本身便是中西文化交流的明證。晚清時期,進步知識分子將西方科幻小說大規(guī)模地翻譯引入中國,服務于當時啟迪民智、救亡圖存的社會歷史功用。在清末民初的第一次科幻翻譯浪潮之中,科幻譯介無疑是自西徂東的單向度過程,給我們帶來了費正清筆下的“西方?jīng)_擊—中國反應”式的震驚。一夕之間,言必稱西方成為“進步”與“文明”的標志,這在當時中國本土科幻文學的創(chuàng)作中均有體現(xiàn)。然而,經(jīng)過一個世紀的發(fā)展,時至21世紀的今天,中國科幻文學被大量譯出,“中國想象”在西方科幻世界的影響力日增。這一過程恰恰與中西文化交流模式的演進同步,即從晚清的“影響—接受”,發(fā)展到21世紀的“對話—交流”。

    第二,從中國科幻文學譯介初期的“西方影響—中國接受”到當代的“中西對話—中國文學‘走出去’”,“中國想象”的海外傳播也表明借鑒西學方法,能夠成功激活中國經(jīng)驗,并使之反哺于西方,成為世界知識生產(chǎn)與理論創(chuàng)新的動力。在以中國科幻文學“走出去”為標志的第二次科幻翻譯浪潮之中,以《三體》系列為代表的中國當代科幻文學在海外傳播效果顯著。進入西方世界的“中國想象”既展現(xiàn)出“中國氣度”,又體現(xiàn)出“世界格局”,其獨特魅力在跨越文化空間的旅行中得以充分彰顯。這表明中國科幻成功地在與世界文學的對話之中,呈現(xiàn)出代表中國當代文學的新的先鋒性意向,從而在世界文學的意義上反映出中國文學的價值。這不僅意味著中國想象力因素能夠成為世界創(chuàng)新的動力源泉,也開啟了重新定位中國文學在世界文學系統(tǒng)中地位的可能。

    第三,我國提出大力發(fā)展科幻創(chuàng)作與研究,并推動其進入傳統(tǒng)上以歐洲為中心的世界文學的對話之中,這不僅意味著打破西方中心主義、推動世界多元化進程的努力,更表明在國家層面爭奪對未來想象定義權的決心。多元與開放應當是科幻文類的重要特征,然而,正如陳楸帆在2020年8月舉辦的中國比較文學云講堂中所指出的,長期以來,以好萊塢電影為代表的美國科幻定義著對未來世界的想象,使其被投射上單極世界的價值觀和意識形態(tài)。盡管劉慈欣的科幻作品在海外深受歡迎,由其作品改編而成的電影也在全球獲得好評,然而中國科幻在文學創(chuàng)作、影視改編與人才培養(yǎng)等方面仍與美國存在較大差距。比如2019年被寄予厚望的《上海堡壘》并未能復制《流浪地球》的成功,可見中國科幻群體影響力的提升亟待長期布局。因此,“科幻十條”的適時提出,將推動中國科幻創(chuàng)作與研究從邊緣走向中心,體現(xiàn)出的是直面未來競爭的國家意志與戰(zhàn)略眼光。

    在全球化的今天,“想象力”已成為最具前瞻性的文化軟實力因素,可以預見,對未來世界想象的定義權將成為大國力量博弈的新焦點。在這一語境下,“中國想象”海外傳播的態(tài)勢、發(fā)展與潛力值得被持續(xù)關注。

    (作者單位:上海交通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