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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網絡文學:順勢而為與內力所趨(邵燕君 吉云飛 肖映萱)

    http://www.tc13822.com 2016年02月19日09:18 來源:中國作家網 邵燕君 吉云飛 肖映萱

      新觀察·年度綜述

    2015年網絡文學:順勢而為與內力所趨

    □邵燕君  吉云飛  肖映萱

      “2015年,網絡文學出現了可喜的發展,開始走出基礎欲望層面,向更高層次邁進。

      更令人欣慰的是,這一躍進既是順勢而為,更是內力所趨——積累多年的網絡文學已經到了該起跳的時候了,而能借力起跳,說明野蠻生長自有其旺盛的生命力和正能量。”

     

      現在,網絡文學可謂多方博弈的“文學場”。2015年,網絡文學的主流化進程更是大踏步地進行——有關政策法規的出臺,以及各種“官方榜”的評 選,不但將網絡文學正式納入“主流文藝”,更開始了具體的規范引導;與此同時,資本整合也大刀闊斧地進行——起點和創世終于合二為一,成為騰訊旗下的閱文 集團,移動和PC兩大客戶端也實現了龍頭對接,化身咪咕數字傳媒。當媒介變革驟然降臨,獨立發展近20年、積累起龐大家業的網絡文學,似乎責無旁貸地成為 了主流文藝出精品的主陣地和IP狂潮的淘金地。網絡文學將如何發展?是否還能保持自己的原生力量、“自主原則”和部落文化空間?這是網文觀察研究者最為關 切的問題。

      令人欣慰的是,2015年,網絡文學出現了可喜的發展,開始走出基礎欲望層面向更高層次邁進——男頻更注重知識譜系的建構,走向專業化;女頻更 注重性別價值觀的建設,拓進“網絡女性主義”。與此同時,“二次元”文化和話語風格(如“吐槽”)也大面積地與各種網文類型模式對接,“次元文化”的“破 壁融合”帶來了諸多的形式創新。

      “精品共識”落實為“精品爽文”

      網絡文學在自由發展的十幾年中,各種基本需求已經在分門別類的“YY”中得到了反復、充分的滿足,今天的網絡文學如果在總體上不能超越“初級階段”進入“高級階段”,其實已經不能滿足網文讀者“日益增長的文化需要”。

      目前,多種類型文學創作中都開始出現“精品爽文”,2015年度有兩個向度的創作最值得關注,即“知識考古型”歷史小說和“東方玄幻”小說。

      網絡文學的出路在于精品化,這早已是網文圈內的共識。“精品共識”的達成不僅出于主流意識形態的引導和ACG(英文Animation、 Comic、Game的縮寫,是動畫、漫畫、游戲的總稱)文藝的擠壓(作為印刷文明的“遺腹子”,網絡文學在滿足人們的感官欲望方面并不占有優勢),也是 網絡文學發展的自然趨向。

      對于如何寫“爽文”,很多網絡作家會談到馬斯洛提出的“需要層次理論”(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實現需求,后又提出認知 需求和審美需求,在尊重和自我實現之間)。這些需求可以對應很多網文類型模式中,比如,“職場文”之于職業安全的需求,“宅斗文”之于家庭安全的需求, “言情文”之于親密關系的需求,“升級文”之于尊重的需求……“爽文”首先滿足的是人的基本需求,尤其在一個社會的組織結構和價值形態發生劇烈震蕩的轉型 期,許多替代性滿足是“剛需”——如果說網絡文學這些年的存在形成了一套“全民療傷機制”并不為過。按照馬斯洛的理論,人只有滿足了基本需求之后,才會生 出對更高層次需求的渴望,與此同時,那些已經得到滿足的需求不再能成為激勵要素。

      網絡文學在自由發展的十幾年中,各種基本需求已經得到了反復、充分的滿足,今天的網文如果在總體上不能超越“初級階段”進入“高級階段”,其實 已經不能滿足網文讀者(至少是相當一批資深讀者)“日益增長的文化需要”。在這一路徑上,一直有作家進行著可貴的探索,比如,賊道三癡的以“爽文”講歷 史,貓膩的以“爽文”寫情懷。近兩年,一些“80后”作家的重量級作品進入收官階段后,讓人們有信心地看到,“精品共識”并非是“傳統的剩余能量”,而是 已經落實到“網絡一代”的創作實踐中。需要強調的是,這些“精品爽文”是“精品”,但首先是“爽文”,網文作者和讀者在長期互動中形成的快感機制仍是基 礎,滿足著讀者的“基本需要”,而知識、情懷、思考則是更高一層的“激勵要素”,其本身也構成“高級爽點”。

      目前,多種類型文創作中都開始出現“精品爽文”,2015年度有兩個向度的創作最值得關注,即“知識考古型”歷史小說和“東方玄幻”小說。

      “知識考古型”歷史小說一直是穿越小說主流下的一脈潛流,近年來逐漸壯大,目前已幾乎占據了男頻歷史穿越小說的半壁江山。最早開先河的當推阿越 的《新宋》,幾年之后佳作頻出,如三戒大師的《官居一品》、隨風輕去的《奮斗在新明朝》、賊道三癡的《雅騷》等。到了Cuslaa(哥斯拉)的《宰執天 下》和賊道三癡的《雅騷》《清客》,這一脈創作可以說真正成熟起來了。

      在這類作品里,“穿越”只是主人公進入歷史現場的方式和工具,而非大開“金手指”的理由。作者大都宣稱要用最嚴肅認真的態度來對待歷史,“戰戰 兢兢,如履薄冰”(三戒大師),以保證史實的精確,邏輯的嚴密。“穿越歷史,尊重文明”,成為了“知識考古型”歷史小說共同的底色。這種“知識考古”的觀 念后來也影響到了整個歷史類小說創作的走向,早年以“歷史YY”代表作《回到明朝當王爺》而“封神”的月關,從《錦衣夜行》開始,也特別重視史料的運用, 在其后的作品《醉枕江山》《夜天子》里,他甚至拋棄了“穿越”的設定,以史實為基礎寫“歷史土著”的傳奇生活。

      在尊重歷史真實的基礎上,賊道三癡寫中國文化“黃金時代的黃金人物”,不但要在魏晉(《上品寒士》)、晚明(《雅騷》《清客》)尋找古人的“風 度”和“風流”,還要尋覓今天更加稀缺的“風骨”。哥斯拉的《宰執天下》不但描繪了一幅比《清明上河圖》還要真實具體的北宋畫卷,還以“穿越”的形式讓現 代智慧深入歷史現場,試圖在那個華夏文化登峰造極的“趙宋之世”推動歷史的車輪,在現代與歷史的碰撞中重新尋找中國的位置和道路。生于1980年、被稱作 “小怪獸”的哥斯拉號稱“宋史專業戶”,對宋史的整體把握能力和靈活駕馭歷史材料的能力,使他做到了自由馳騁于歷史與文學之間,并且做到了“干貨夠干卻不 枯燥,爽點夠爽但不輕浮”(吉云飛)。某種意義上可以說,當年人們對《新宋》的期望,在《宰執天下》這里終于實現了。

      如何講述東方風格的玄幻故事,是一個從網絡文學誕生之初便被不斷提及且反復實踐的命題。直到貓膩的《將夜》將故事背景落實進“大唐”和“書 院”,“東方玄幻”才開始有了“中國氣派”。雖然《將夜》贏得了商業與口碑的雙豐收,但因其難學,應者寥寥。然而,為數不多的呼應者,無一不是網文圈內響 當當的大神——無罪本就是網游競技小說元老級大神,烽火戲諸侯也堪稱都市小說作者中的翹楚。他們都在《將夜》開始連載大半年后轉向了“東方玄幻”,如果沒 有無罪的《仙魔變》《劍王朝》,以及烽火戲諸侯的《雪中悍刀行》,“東方玄幻”的生成便難被視為近幾年來最重要的網文潮流之一。

      當將“東方玄幻”落實進本土文化的道路開辟以后,激起的創作熱情是無比巨大的。以“大內總管”(網文圈內將作品尚未完結即斷更的行為稱為“太 監”,“大內總管”是“太監”的最高一級)聞名的“烽火戲諸侯”,目前仍有十余本書“挖坑未填”,但創作《雪中悍刀行》以來,自述再未有過三心二意的情 況。無罪也把《劍王朝》視為足以承載自己寫作夢想與體現真正實力的野心之作,為了保證創作的絕對自由,沒有提前賣出《劍王朝》的任何版權。同時,貓膩也在 《擇天記》中繼續創建他心目中的“大唐”。如此,“東方玄幻”才稱得上真正找到了合適的肉身——熱血和升級雖然還是主菜,但東方背景再也不只是拉近與讀者 距離的手段,日系熱血漫和美韓網絡游戲也不再是玄幻文的惟一內核,作者找到了將中國風格和中國氣派融進小說,并使之成為“精氣神”支柱的方法。

      “甜寵”背后是“女強”

      “甜寵文”看似輕松愉快,養成其實不易,需 要一個獨立的“女向性空間”,網絡環境正給女性提供了這樣一個部落文化空間。十幾年來包括“女尊”、“女強”、“耽美”在內的各種類型文在性別定位和性別 關系上進行了大量的顛覆性實驗,一些“小眾文”的激進程度令人瞠目結舌,在此基礎上形成的“網絡女性主義”也特別接地氣。

      2015年度“甜寵文”的蔚然成風是“網絡女性主義”孕育、普及的結果,想必通過網絡劇、影視劇的改編,不久后也可以“破壁”,進入到主流文化空間。

      2015年,女頻刮起一股“甜寵”的粉紅風暴,紅袖添香、瀟湘書院、晉江文學城、云起書院等各大女頻網站,首頁的上榜之作都在“發糖”。乍看之下,“甜寵文”似乎是“總裁文”的延續,其實不然,在這里“甜”和“寵”從內涵到模式都悄悄發生了逆轉。

      在“霸道總裁文”里,“寵”是總裁男主的專利,女性因男性的“寵”而獲得幸福,“甜”中經常夾雜著男主對女主的花樣施虐、百般調教。而“甜寵 文”的女主卻不再甘心被動地“受寵”,而是主動出擊,將“寵”從男主的專利,變成了以“發糖”為目的的雙向“互寵”。她們甚至化身強大的“真男主”,強勢 “推倒”男主——高冷的“禁欲”男神被“推倒”,是2015年起點女生網的流行設定。除了與《花千骨》(fresh果果)的經典“師徒虐戀”模式對著干的 《我家徒弟又掛了》(尤前),《傾世寵妻》(寒武記)、《寧小閑御神錄》(風行水云間)等作品都采用了類似的設定。這種女強男弱、女主為“真男主”的設 定,還在年末引發熱議的網絡劇《太子妃升職記》(根據鮮橙的同名小說改編)中,直接演繹成“男穿女”,女主為女兒身男兒心,徹底顛倒了男強女弱的性別秩 序。

      在“甜寵文”里,世界是以女性幸福為旨歸而設定的,如作者Panax在《紅樓之寵妃》的文案中所宣稱的:“(男主)沒有小妾,沒有側妃,沒有繼 妃,從生到死都只有林黛玉一個。別問我怎么做到的,連這個都做不到就別當男主了。”——這樣的設定當然是不符合現實邏輯的,然而讀者和作者們根本就不想管 什么現實邏輯,她們不是“傻白甜”,而是要重回伊甸園:一生一世一雙人,而且最好是“雙處”(男女都是處子)。這里的愛是“簡單愛”,簡簡單單沒有傷害。 當然,沒有矛盾波折的愛也就無法形成言情文的情節動力,所以,嚴格說來,“甜寵文”并不是一個文類,而是一種風格,它需要和其他類型文結合。當甜寵的清泉 流過“宅斗文”的血雨腥風,流過“種田文”的心灰意冷時,那種單純的執拗確實讓人感動,“愛,是不能忘記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網絡文學興起以來,一直盛行叢林法則,如今已成“叢林病”,人人厭憎,卻難找藥方。“甜寵”也不是藥方,但可算一味解毒劑,它不能提供“改造世 界”的“另類選擇”,卻可再造一個“幻象空間”,在那里,被迫在現實中“改造世界觀”的犬儒們可以重新立法。不錯,“甜寵設定”是犬儒的,但有幻象空間的 犬儒者至少有地兒可逃。“甜寵”是女性自己給自己撒糖,讓那些已經滲透到潛意識里、甚至已經轉化為“受虐快感”的屈辱屈服有一個伸展的空間。當女性在漫長 的閱讀中逐漸習慣了被愛被寵被尊重的感覺之后,人格可以獲得更健康的成長,至少可以對現實中各種“直男癌”、各種“渣男”、各種有形無形的壓迫具有更高的 識別力,更低的忍受度——這其實是網絡文學給讀者提供的具有正面建設意義的功能之一。

      “甜寵文”看似輕松愉快,養成其實不易,需要一個獨立的“女向性空間”——100年前伍爾夫所說的“五百鎊年金和一間帶鎖的房間”是遠遠不夠 的,女性不但要有安全的寫作空間,還要有安全的發表空間、傳播空間和評論空間——網絡環境正給女性提供了這樣一個部落文化空間。十幾年來包括“女尊”、 “女強”、“耽美”在內的各種類型文在性別定位和性別關系上進行了大量的顛覆性實驗,一些“小眾文”的激進程度令人瞠目結舌,在此基礎上形成的“網絡女性 主義”也特別接地氣。總的來說,目前中國網絡空間的女性觀的進步程度遠遠高于主流文化空間,2015年度“甜寵文”的蔚然成風是“網絡女性主義”孕育、普 及的結果,想必通過網絡劇、影視劇的改編,不久后也可以“破壁”,進入到主流文化空間。

      2015年度的女頻文雖盛行“甜寵風”,各種類型文中言情的戲份卻在實際減少,即使兩人在一起,也是手拉手地去修仙、升級、打江山,重心落在女性成長。當愛、尊重、歸屬的需求被設定一勞永逸地解決后,專注點就會自然轉向“自我實現”。

      晉江紅文《制霸好萊塢》(御井烹香)徹底顛覆了女頻娛樂圈文的經典模式,主打元素不再是男星、女星談戀愛,而是娛樂界的業界生態和女主的事業發 展,本該“深情不悔”的男主自始至終都是女主的“親密戰友”;來自遠方的《帝師》是一部“女性向大歷史敘述”,除去偶爾惜墨如金的感情描寫,主角一直陀螺 一樣地忙于剿匪、貿易、守邊、開礦……作為第二主角的“攻君”顧卿不在服務區的時間比起電視劇《瑯琊榜》女主掉線的時間還要長10倍;希行的《誅砂》以人 間“大愛”淹沒了小情小愛,執著拷問的是現代文明價值的誕生過程;瀟湘大神的《女帝本色》中,女主最終登上的不是后位而是帝位,男主雖然仍是引導者,但已 經不是霸道總裁式的調教,而是父親式的培養……2015年度女頻文的女主都很強,不僅在男女關系中強勢,更強在性格、事業上。在這一“女強”風潮中,一些 優秀的女性形象脫穎而出,最奪目的是《木蘭無長兄》(祈禱君)中的花木蘭,作者將這個古典文學中“女扮男裝”的女英雄形象,重述為超越性別的戰神,綻放出 “大寫的人”的光輝,堪稱2015年度女頻文重要的文學收獲。

      惟有創新,才能封神

      隨著網文新增人口紅利的耗盡,各種類型模式 和基礎套路的成熟,“閱盡千文”的老讀者們的口味和眼界也在提升,不僅對“寫什么”有要求,對“怎么寫”也有了高標準。如果說以前是只有大神才有創新的資 格,今天是只有大神才有不創新的“資本”,新人想要“成神”則必須要有所突破。

      自從網絡文學進入商業類型化主導以來,模仿、跟風似乎就是新人出頭之前的必修課。然而,這一兩年間,幾乎所有的新晉大神級作者都不是靠主流的玄幻文或都市文“封神”,而是以有點小眾色彩的創新之作登上神壇,如男頻的愛潛水的烏賊、陳詞濫調、國王陛下,女頻的風流書呆。

      發生這樣的變化并不難理解,隨著網文新增人口紅利的耗盡,各種類型模式和基礎套路的成熟,“閱盡千文”的老讀者們的口味和眼界也在提升,不僅對 “寫什么”有要求,對“怎么寫”也有了高標準。如果說以前是只有大神才有創新的資格,今天是只有大神才有不創新的“資本”,新人想要“成神”則必須要有所 突破。

      愛潛水的烏賊是近年上升速度最快的“起點”作者。《奧術神座》開啟“科玄合流”,在魔法世界重演現代科學史;2015年的《一世之尊》將源于網 絡游戲的“無限流”引領進入網絡時代后逐漸式微的武俠小說,從金庸古龍的武俠門派寫到《封神演義》的洪荒神話,以“少林寺”為起點,打通了武俠世界與神話 世界的界限,溝通人神,重塑了一個上古神話體系。

      陳詞濫調的《回到過去變成貓》堪稱“網文中的《變形記》”,除了穿越回去變成貓之外,沒有任何超自然元素,證明沒有打怪升級、金錢美色,單靠書 寫日常生活的溫馨、感動與成長,也能在男頻獲得好成績。2015年開始連載的《原始戰記》則是這一日常生活流的繼續和發展,主角征戰的原始社會并不是“高 魔”的神話世界,主角出生在“炎角部落”,一切只為了“炎角之火永不熄滅”而非個人升級,作者成功提供了一個在“低魔世界”中書寫熱血傳奇的范本。

      2010年左右起,一批深受“二次元”文化影響的網文作者開始有意識地創作包含“二次元”要素、模仿輕小說風格的網絡文學作品,“吐槽”——這 一“二次元”化的敘事手段也由此被網絡文學吸收。國王陛下被稱為“網絡文學的吐槽大師”,《從前有座靈劍山》是其第三部作品,獲得了廣泛的認可。作者以吐 槽之刃裂解“宏大敘事”之骸,使“吐槽”不僅是一種話語風格,本身也成為一種敘事——后現代的碎片化敘事。

      作為2015年晉江最大的黑馬,風流書呆的《快穿之打臉狂魔》是一部特別具有“網絡性”的作品,小說將“商場”、“重生”、“種田”、“娛樂 圈”、“末世”、“西幻”、“修仙”、“宮斗”等女頻類型文的經典套路以單元文的方式陳列,再一一進行“反類型”的“快穿式打臉”。寫法貌似簡單粗暴,其 實是作者和讀者在共同占有網絡類型文數據庫前提下的一種默契——小說的預設讀者,是一群對女頻類型文有著豐富閱讀經驗的資深讀者。憑借以往的經驗,她們完 全可以自行“腦補”出那些已經被重復書寫過無數遍的橋段。“簡單”是一種知情者之間的心領神會,如此的“快穿”才有一種“粗暴”的快感。《快穿》使“數據 庫”機制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表現為一部完整的作品,暗示著“大數據”時代網絡文學的全新讀寫方法——不要前奏,直奔高潮。

      雖說大神有資格不創新,但許多大神其實一直在創新。這里特別提及幾位耽美大神。元老級的風弄最新開坑的《金玉王朝》是作者初次涉足民國題材小說 的創作。作者有意繼承張恨水《金粉世家》的筆法,試圖突破大多數言情小說的單線索,在風云激蕩的大歷史中探勘人物的命運;Priest的《殺破狼》將男頻 文中的一種小眾設定“蒸汽朋克”引入女頻創作,以天馬行空的想象,氣勢宏大地勾勒出一個蒸汽時代的古代社會;非天夜翔的《國家一級注冊驅魔師上崗培訓通 知》同樣采用小眾“驅魔”題材,大刀闊斧地為都市奇幻鑿開了一道裂隙,為后來者開出一片天地。

      文學的動力永遠在于創新,網絡文學也是如此。超越“基礎欲望”,邁向“精品爽文”——網絡文學在2015年度的發展趨向令人欣喜。更令人欣慰的 是,這一躍進既是順勢而為,更是內力所趨——積累多年的網絡文學已經到了該起跳的時候了,而能借力起跳,說明野蠻生長自有其旺盛的生命力和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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