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網絡寫作“金字塔底”生存尊嚴(陳方)

　　在去世半個月后，網絡作者十年雪落“過勞死”的消息才由朋友發布，并通過微博、論壇等媒介傳播。十年雪落生前創作的網絡小說《武布天下》更新的內容已經超過160萬字，總點擊量達142萬次，推薦數有4.4萬，在網絡上擁有一定數量的讀者。遺憾的是，作者猝死，這部科幻夢也戛然而止。在網友紛紛悼念的同時，網絡作者的生存狀態也再次引起輿論關注。

　　十年雪落不是第一個猝死的網絡作者。去年，著名寫手青鋆和風天嘯相繼去世。網絡作者英年早逝，和他們的寫作習慣有很大關系。他們都處在一個高強度的工作狀態之中，每天必須以數千字甚至上萬字的速度更新，否則就會被讀者拋棄。同時，絕大多數網絡作者的產品都不“值錢”，他們必須靠拼命碼字賺取微薄的稿費。從一定意義上說，網絡作者就像“碼字機器”一點兒都不夸張。

　　既然如此辛勞，為何還有數量龐大的寫作者涌入這個群體？客觀地說，不見得所有的網絡作者都是為文學夢而戰，因為入行的門檻低，很多人是為生活所迫，而更多人，或許是受了網絡寫作“大神”們成功的蠱惑。

　　從《第一次親密接觸》開始，如果說痞子蔡是網絡寫作的先鋒，之后從“天下霸唱”(《鬼吹燈》系列作者)到“當年明月”(《明朝那些事》系列作者)，越來越多的網絡作者一舉成名的故事，似乎正激勵著更多人闖入網絡寫作這個行業。除了“成名”，還能“獲利”。 2007年作家富豪榜出爐時，網絡作者“天下霸唱”和“當年明月”雄居榜上，分別以280萬元和225萬元的版稅收入位居第19位和第22位，超過了劉心武、石鐘山等知名作家。到了2012年，網絡作家富豪排行榜顯示，唐家三少、我吃西紅柿、天蠶土豆分別以3300萬元、2100萬元、1800萬元的版稅收入居“網絡作家富豪榜”前三名。貓膩、無罪、南派三叔等“大神”年收入也已突破數百萬元。

　　網絡寫作“大神”越來越多，在一個“拼爹”無處不在的時代，互聯網寫作的開放自由似乎給了更多無背景無資源的草根成功的通道。一個月難以出門一次，一年只拜訪一兩次朋友，每天從早上9時到夜晚10時都在不停碼字，與社會優質資源被權勢者壟斷所造成的社會不公相比，網絡碼字的辛苦實在算不了什么。

　　然而，網絡作者這個行業結構呈現出的何嘗不是一個“金字塔”？少數成名者站在塔尖俯瞰眾生，數量龐大的從業者成了默默無聞的基石。遺憾的是，如果不是網絡作者“過勞死”這樣的極端事件發生，媒體很少關注整個網絡寫作者的生存狀態，總是對那些極少數高人氣高收入的業內“大神”濃墨重彩�；蛟S正是因為媒體過度渲染了網絡寫作者成功的可能性，以及成功后的光鮮，才“誘惑”了無數追隨者。

　　進一步說，那些賺得盆滿缽盈的“業內大神”，他們的收入難道僅僅是靠碼字的稿費嗎？事實上，這些頂級網絡作家已告別初期碼字階段，稿費僅僅是現有收入的一部分。很多一線網絡作家在內容寫精的同時，更關注多版權運營。“大神”們的收入越來越多來自無線版權、游戲版權、漫畫版權等。那些混跡于網絡寫作江湖的“小蝦”，何時才能混到這樣的等級？

　　成名者少之又少，更多網絡寫作從業者淪為“碼字機器”甚至“過勞死”。有鑒于此，我們在關注網絡文學以及網絡寫作者時，更應該把焦點放在整個行業的普遍狀態上來，而非只是關注鳳毛麟角的成功者。一個行業的健康與否，不取決于極少數成功者的身價，而是多數從業者的普遍狀態。當絕大多數網絡寫作者都處于一種“無尊嚴”的碼字狀態時，網絡文學的生產基地近似于“血汗工廠”時，網絡文學到底還能走多遠？確實不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