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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文軒:《丁丁當當》的到來與我的文學觀

    http://www.tc13822.com 2015年11月02日11:05 來源:中華讀書報 陳香

      曹文軒:當代知名作家,精擅兒童文學;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代表作有《草房子》《紅瓦》《天瓢》等;曾獲國際安徒生獎提名獎、宋慶齡兒童文學獎金獎、冰心文學大獎、國家圖書獎等四十多種獎項。《丁丁當當》是曹文軒精心打造的作品,他在序言中說:“《丁丁當當》必須是藝術品——我在動手之前,就反復告誡自己,不然就不要去做。”

      曹文軒是新時期以來最出色的少年小說作家之一。30余年來,曹文軒但凡推出新作,幾乎都會引起人們的關注和熱議。曹文軒的創作代表了中國兒童文學的一種走向,創作的終極目標是追隨永恒。他的創作強調內在的藝術張力,尤其注重情感的力量、善的力量和美的力量。

    《丁丁當當》系列(含《黑癡白癡》《盲羊》《跳蚤劇團》《山那邊還是山》《草根街》《黑水手》《螞蟻象》),曹文軒著,中國少年兒童新聞出版總社2012年1月起連續出版,32.00元/冊  《丁丁當當》系列(含《黑癡白癡》《盲羊》《跳蚤劇團》《山那邊還是山》《草根街》《黑水手》《螞蟻象》),曹文軒著,中國少年兒童新聞出版總社2012年1月起連續出版,32.00元/冊

      最早考慮作品的結構問題,是曹文軒在寫長篇小說《紅瓦》時。他打算把中學生活寫到一部長篇小說里去,但很快遇到了困難。“如果按照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長篇小說的結構方式,我根本就沒辦法把我的生活經歷、生活經驗非常圓滿在這個作品里實現。”

      在曹文軒看來,那些影響了這個人一生的其他人,不像我們在長篇小說里看到的那樣,從一開始就和這個人糾結在一起,一直到最后;常常一些人來了、一些人又走了。雖然這些人在你生命歷程里停留的時間非常短暫,但確確實實影響了你的精神世界,怎么辦?

      文學之不可解釋、命運之不可解釋間,總有一條若有如無的線牽引其間。

      正如《丁丁當當》的到來,《草房子》《青銅葵花》的到來,這些重要作品的誕生,有時候不是理性能夠說清楚的。故事猶如島嶼,在記憶的海面上若隱若現;然而,只要時機到來,靈思迸現,作品會像滿地倒伏的麥苗,一經雨露的灌溉,根根站立。正如當年鹽城的靦腆少年,成長為今天的北京大學教授,成為寫入中國兒童文學史的重要作家,盡管有冥冥命運的選擇,然而,曹文軒說,感謝“經驗”與“知識”的造就。

      “命運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但是命運讓你有了足夠的人生經驗,經驗肯定是創作的最重要的方面;再就是知識。如果沒有知識,經驗將永遠在沉睡狀態。”曹文軒如是說。

      在第三次準備對曹文軒先生的深度采訪提綱時,我驚異地發現,某種神秘氣息似乎也籠罩著我與曹文軒先生的對談。雖非刻意安排,然而回首可見,2005年第一次專訪曹文軒,行文《即使是欺騙,我也是對的》,圍繞其時曹文軒的新作《青銅葵花》展開,并談及他的創作觀、文學觀;2010年,應蘇少社之邀第二次專訪曹文軒,行文《曹文軒:寫作<草房子>的前前后后》,則是在《草房子》印刷次數達到120次時,圍繞《草房子》的創作過程,和回望曹文軒的創作心路歷程展開;此次,應中少社之邀,回望曹文軒重要作品《丁丁當當》的創作歷程,談及曹文軒的文學觀、閱讀觀,乃至人生觀。曹文軒先生曾言,這三篇文章,都是對他創作過程的階段性小結,雖愧不敢當,卻也不能不感嘆這三篇文章刊出的時間節點。

      文學始于“異常”

      2015年3月末,意大利博洛尼亞。在國際兒童讀物聯盟的新聞發布會上,兩個新聞引起了中國參會者的轟動。其一就是,來自中國北京外國語大學的教授吳青當選為2016年國際安徒生獎評委,她也是國際安徒生獎設立以來的首位中國評委;其二,“丁丁當當”系列(曹文軒創作、中國少年兒童新聞出版總社出版)獲得了2015年博洛尼亞國際童書展頒發的以殘障兒童為主角的全球最優秀兒童圖書獎,這也是中國在該獎項“零”的突破。

      一戶人家生下一個男孩,全家沉浸在幸福之中,然而,這個男孩是個傻子。幾年后,這戶人家又生下一個可愛的男孩,然而殘酷的事實幾乎毀了這戶人家:這個男孩也是傻子。傻子兄弟無憂無慮地長大,弟弟當當走丟了,哥哥丁丁出門尋找當當,他們由此開始了漫長的互相尋找,演繹了一幕又一幕大善大美、使人靈魂澄澈的故事。

      饒有意味的是,在曹文軒筆下,一對頭腦有殘疾的孩子在精神上反而更加健全,有一種沒有被“社會化過程”污染的天真、單純和善良,而一些健全的大人卻固執、偽善、妒忌、欺凌、殘忍;兄弟倆以善的本真化解惡的存在,作品以另一種視角打量我們習以為常的世界。

      雖然書寫的是“變形的生活”,但曹文軒認為,評委會頒獎給此部作品,不是因為題材,而是作品執著的文學性,別具一格的構思,和打動人心的悲憫精神。

      作家寫下一部作品的靈感何來?可能是因為一個字、一個詞、一句話,也可能是一棵草、一朵花。契科夫寫作時有一個習慣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字、一個詞,就會隨手記下來;聽到一個故事,會寫一兩句話的梗概。他去世之后,有人把他隨手記下來的這些素材變成了一本書,叫《契科夫手記》。曹文軒仍記得好幾年前讀《契科夫手記》時的情景:“可以看到一個作家的靈感是怎么發生的。”

      比如,書里隨意講到一句話,沒有頭沒有尾,“一只小獵狗走在大街上,它為它的羅圈腿而感到害羞”。也許可能是契科夫當時看到的情景,也許是當時他突然想到的。而記下來的這些東西,可能就潛伏在一個地方,來日如果有暇,他可能就根據那一句話寫成一部小說,或者一篇小說。

      契科夫關于小獵狗的那句話,曹文軒后來把它寫成了一本圖畫書。2015年寫下另一部重要作品《火印》,起因是因為曹文軒記起了蕭紅短篇小說《曠野的呼喊》中的一個細節,一匹中國馬身上,印有日本軍隊的火印。

      于是,這個細節引發了曹文軒2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火印》。馬一般象征著自由、無羈,但這個烙印是一種束縛和恥辱。“因為這是一匹中國馬,可是它現在蓋的是日本軍隊的火印,它要為日本軍隊去拉大炮,而這些大炮是來毀壞它的國家,來毀壞它的主人的村莊的。由此,造成了糾結。”

      《丁丁當當》的誕生,源于若干年前曹文軒無意中想到的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一個傻子遇到一個傻子,會出現什么樣的情景”?當然,看似偶然的問題背后,一定會有現實的記憶,只是這個記憶沉默于材料的汪洋大海之中,一時看不到罷了。

      曹文軒后來回憶,他曾經聽過一位兒童文學作家講過一件事情,那是幾十年前的老事了。當時他們坐在一輛去外地的火車上,這位作家繪聲繪色地講,他們那個居民區有兩個傻子,老吵架,吵架的時候,一個傻子就笑話另一個傻子“你個傻子”。這是一個記憶。另外一個記憶就是,在曹文軒的老家,村里有一戶人家生了兩個男孩,但智商都有問題。總而言之,如果要描述這個記憶的話,它就像金線,在記憶的河流里泛起。“然后,你就會發現到了寫一部小說的時候了。”

      決定寫下這個故事,還因為曹文軒始終有一個觀念,在他看來,文學不是正常生活的反映,而是異常生活的顯示。“我始終覺得異常這個詞更切近文學。”兩個傻子間的故事一定是正常人之間難以發生的故事。“正常人之間的故事又有什么新鮮呢?生活其實也是非常雷同的。”于是,從構思的那一刻開始,曹文軒就一直在異常的情景中流連,那里所發生的事情是在軌道以外進行的。

      回過頭看看自己的作品,曹文軒覺得,其實都有程度不同的異常。當然,《丁丁當當》是異常的極端,所呈現的風景也是非常極端的。“文學作品有時候需要變形的生活,在這樣一些情景里,可能會讓你想達到的主題能夠得到完滿的實現。”讀過諸多文學經典,曹文軒的感受是,作家在對生活素材進行選擇時,一定有一個切入點,一個刁鉆的角度,一個意想不到的空間,而這些空間,可能正是文學要收復、要進入和要打開的。

      構思《丁丁當當》系列,曹文軒至少準備了10年。其實,他所有的作品都經歷了漫長的構思。曹文軒曾經說過,他是一個需要長時間思考、醞釀,然后才能動筆的作家,“很慢”。然而,這種慢,也許是一個作家正常的、合適的狀態,曹文軒如此作喻:一個問題一件事情,像一群動物生活在記憶大海里的一個小小島嶼上一樣,它們只能長久地生活在那個地方,等文學的方舟將它們接回到陸地,得以重生。

      這期間,故事時隱時現,曹文軒的經驗是,不用過于擔心這些東西會不會消失。因為有歲月的雨露在滋潤它們,它們不會枯萎,只會悄然生發、健壯,直到作家打開囚禁它們的門。

      回望《丁丁當當》的寫作過程,正是這樣一幅圖景。

      如何結構一篇長篇小說

      在處理《丁丁當當》這部作品的時候,曹文軒感覺,最大的難點就是怎么區別“他們”與我們這些所謂的健康、正常的人。“他們究竟與我們有什么不同?他們也許與人類最早時候的心靈狀態有某種相似,沒有太多雜質,還是造物主原初設計的樣子。”很長一段時間,曹文軒一直在竭力體會兩個孩子簡單的線條與天性。在認定故事的一切是真實的,是可能發生的,曹文軒的筆就上路了,開弓沒有回頭箭,一路向前。當然,這條路不是人群熙攘的路,而是一條偏路、野路,作家的希望是,“文學存在的理由,我以為不是向人們描述人們都看到的風景,而是讓人們看到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風景”。

      于是,通過曹文軒的筆,兩個小傻子進入了復雜的世界,通過他們分開然后互相尋找的漫長旅途,作家向我們展示了這個世界的各種景觀,讓我們看到了善和惡、美和丑的無處不在的強烈對比;在這個對比中,我們又看到了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最終獲得了勝利。

      這當然帶有許多理想主義的成分,但這就是曹文軒的創作觀:“我很贊同王爾德的文學觀,有兩種藝術,一種藝術是藝術模仿生活,還有一種藝術是讓生活模仿藝術。我更在意的是后面這一種。我們之所以現在擁有這樣的文明,后一類的文學藝術一定在其間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只不過是,我們很難指認是哪一首詩,哪一首小說,因為是成千上萬的詩、成千上萬的小說所共同構成的文學圖景。

      讓曹文軒遺憾的是,到了今天,我們把文學后一種功能忘記得比較多了,大部分作家可能更在意如實反映現實,在反映現實的時候,他們更在意的是反映現實惡毒的一面,丑的一面。而《丁丁當當》和曹文軒的其他作品,都是后一種文學,它既反映了人類社會的實際狀況,同時帶有理想主義的成分。然而,想象一種事實,最后,希望也變成事實,“人類就在這樣一個過程里,像走臺階一樣,慢慢來到精神的高處”。

      一個寫作的人,總是希望自己的寫作能夠有所突破。每寫一部新的作品,他都會糾結,糾結怎么寫出一部更好的作品。曹文軒特別在意一個作品的開頭,因為“不知道這一刀從什么地方切起,是哪些頭緒去占入頭角,哪些頭緒按下不表,然后逐步顯示,因為有那么多信息會蜂擁而至,不可能讓所有信息在開頭非常有限的文字里都得以宣泄,所以得有選擇。”這個選擇,顯然是難的。

      曹文軒寫長篇小說時,一向非常在意它的結構,他甚至提出,長篇和短篇最根本的區別就在于,長篇需要特別關注結構。最早考慮作品的結構問題,是曹文軒在寫長篇小說《紅瓦》時。那時,曹文軒在東京大學教書,他打算把中學生活寫到一部長篇小說里去,但他很快遇到了困難。“如果按照我們通常意義上的長篇小說的結構方式,我根本就沒辦法把我的生活經歷、生活經驗非常圓滿在這個作品里得以實現。”

      在曹文軒看來,一個人的成長,在他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不是開始、高潮、跌落,然后再興起、再高潮,最后結束,這樣一個方式。那些影響了這個人一生的其他人,不像我們在長篇小說里看到的那樣,從一開始就和這個人糾結在一起,一直到最后;常常一些人來了、一些人走了;一些人又來了,一些人又走了。雖然這些人物在你整個生命歷程里停留的時間非常短暫,但確確實實影響了你的精神世界,影響了你的靈魂塑造。怎么辦?

      “我在初中的時候,我的那些故事常常是一個人完成了這一個故事,在下一個故事里頭就沒有影了。”于是,曹文軒最后決定按生活本來的樣子來結構他的小說。這就是大家現在看到的《紅瓦》。而從《紅瓦》開始,曹文軒得到一個結論,即存在就是結構,存在方式就是結構方式。

      《丁丁當當》7本書中,第一本是兄弟兩人在一起的故事;接下來的6本,一本是哥哥的故事,一本弟弟的故事,寫到最后一本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走到一起。但是第七本書又是一個整體,因為有一個詞將他們牢牢地拴在了一起,這個詞叫“尋找”。

      “這個結構方式不僅對我來說是新穎的,我估計對整個小說的創作來講都是新穎的結構方式。”

      曹文軒的文學觀

      從寫作的那一天開始,曹文軒就有自己堅定的文學觀。“不管這個時代發生多么大、多么了不起的變化,也不管商業浪潮有多大的摧枯拉朽的力量,我寫長篇也好,寫一本千把字的繪本也罷,都必須將它當做藝術品來經營。”

      那么,什么是文學的藝術品呢?曹文軒在意的是,比如,出其不意的材料的選擇,意境、形而上的主題,十分講究的語言和淡定的敘事,結構本身就非同尋常,大量的但確實絕對必要的風景描寫,等等。

      現在,很多所謂的當代小說,尤其是一些兒童文學作品,完全省略了風景描寫的部分,只有情節和對話,成為一個劇本。曹文軒對此表示不解,在他看來,風景描寫的意義眾多。“幫助小說營造一種情調,營造一種氛圍;還可以調整節奏。”他用了一個絕佳的比喻:“當我們坐著一輛火車,一個勁往前奔馳的時候,我們可以在一座小站停下來,這個節奏是我們喜歡的。風景描寫就相當于火車運行過程中的那個小站,調整作品運行閱讀的節奏。”

      總而言之,一個作品具有能夠穿越時空的元素、品質,就是曹文軒眼中的藝術品。“只有你的作品有足夠的文學性,是一部藝術品,才有可能穿越時間和空間去更遠的地方,活得更長。”

      同時,一部成功的文學作品,它可能的含義一定有兩個層面,一是形而上的,關乎哲學、關乎人類存在的基本狀態,必須有這樣的品質,才是經典性的寫作;還有一層是形而下的,它的意義可能是對一些實際需要發生作用。比如,“《丁丁當當》可能有助于引起我們對弱勢群體、智障兒童的關注,可能會幫助培養孩子的善良之心、積德之心。但是,我考慮更多的還是它形而上的終極性的意義”。

      當然,一部好的作品,它形而上的意義也是多層豐富的,可以有多樣解讀。去年的上海國際童書展,以色列一家重要的出版社把《丁丁當當》的版權買走了,決定用希伯來語和阿拉伯語同時出版《丁丁當當》。在上海做活動的時候,他們的老總在視頻里有一段講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笑了,同時也感到震驚和感動。

      他說,“我們猶太人和阿拉伯人原來都是兄弟,兩個都是傻子,后來我們走散了,我們正在像《丁丁當當》一樣,在互相尋找對方,我想我們總有一天能夠找到的。”他居然把它讀成了一個政治寓言。顯然,一個形而上的作品就帶有十足的寓言性質,正如《丁丁當當》提出的哲學之問,所謂的聰明人的和那些所謂的傻子,究竟誰聰明,究竟誰是傻子?誰在看待這個世界的時候可能更接近生命的本源,更接近世界的本真?這樣一個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充滿悖論的話題,是值得深思的。

      這些年,無論是成人文學界還是兒童文學界,尤其是在兒童文學界,談得最多的是想象力的問題。然而,曹文軒漸漸看出來的是,對于文學,可能有一種比想象力更重要的東西,就是記憶力。“回頭看經典的作家作品,我們并不是因為他們的想象力而驚異的,是因為他們超強的記憶力,對家族的記憶力,對歷史的記憶力,對他所處社會的記憶力。我以為對一個作家來講,對存在的感受力和記憶力,可能是比想象力更高貴、高寶貴的品質。”

      事實上,這里也有個概念需要厘清,并非只有幻想小說才有想象力。對歷史的回望,對現實的關注和投射,也是一種想象。只不過這個想象更需要精準,更需要符合邏輯常識,更有難度。

      作家的成長之路

      曹文軒讓人欽佩之處,不僅在于他在兒童文學領域創造了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峰,更為重要的,他不斷努力,希望超越自己。曹文軒的觀點是,一個人特別是一位作家,必須有足夠的成長能力。這個能力一旦喪失,所有一切都終結,根本談不上“超越”。

      成長的能力究竟從哪來?曹文軒不認為這是天生的,一定是后天通過修行、孜孜不倦的閱讀才得以實現。“成長必須建立在永遠的、苛刻的、孜孜不倦的閱讀之上,因為你要吸納別人的力氣、別人的精氣神來維持作品漫長的文學生命和藝術生命,就是毫無疑問的。”

      曹文軒一向的觀點是,對一位作家而言,應該拿70%的時間來閱讀,30%來寫作。“就是在寫作的過程里,我也不可能停止閱讀,因為閱讀會幫助我、維持我的筆順暢地一路走下去。閱讀一旦停止,筆在紙上一定是非常澀,是難以前行的。遺憾的是,有些作家總在寫寫寫,忘記了讀讀讀。”

      曹文軒坦承,他剛剛開始的寫作,當年選擇文學,是出于非常實際的考慮。“因為當時是在農村,那個時候的農村和今天的農村完全不一樣,假如用四個字形容就是‘毫無出路’。必須在那個地方、在那個地里干活,從早到晚,日日月月年年。”曹文軒說他當時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一輩子,就在那個地方生,在那個地方死,而且這個過程非常簡單,就是勞動、吃飯、睡覺;勞動、吃飯、睡覺。但是,他的內心還是有一種呼喊,比如說,不能在這個地方消磨掉一生,去一個廣闊的世界。

      那時候的曹文軒十八歲,是生命力非常旺盛的年輕時代的開始。有什么可以幫助到他?能夠讓他來完成這樣一個超度?他首先想到的是文學。

      可是,經過了幾十年的寫作,寫到今天,當初那個非常實際的目的已經不存在,許多功利的東西都隱退了。“今天,文學已經成為我生活必須的部分,這絕對不是冠冕堂皇的話。不寫作我又能干什么?我這一天怎么度過?當然會看書,可是它還不能完全滿足我的一些愿望,滿足我精神上的需求。”由此,寫作寫到今天,曹文軒的感受是,寫作會讓你感到身與心的愉悅。

      曹文軒把這個感受說給很多朋友聽,他們都不相信。朋友們會非常痛苦地描寫他們的寫作狀態,寫完了一個作品就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我從來沒有這個體會。”當曹文軒突然完成一個構思,在那一個晚上那一刻完成的時候,一定是感到非常愉快、非常幸福的時候,那個時候也可能他給朋友打電話,說我們吃一頓飯吧。

      “你是一個設計師、建筑師,現在你已經把一個工程完成了,看著在你眼前矗立起來的建筑,你的心情是怎么樣的?我想大概不是語言能描述的。”

      一個優秀或者說卓越的作家是如何誕生的?能不能被造就?在曹文軒看來,其中牽涉到太復雜的因素。一是時代具體的語境,對作家的人格、靈魂的影響;還有他的家庭背景,以及有沒有受到過良好的教育。“我所說的良好的教育,不是必須都通過大學完成;當然大學是完成這一切的非常重要的空間。而且,我一直以為先天的部分肯定是必要的。”

      那就是,對這個世界天生的敏感。孩子很小的時候,他還沒有來到文化語境的時候,孩子之間已經有差異了。但是天性在成為作家的過程里占多大的份額?曹文軒以為不宜夸張,“只是提供了一個前提而已”。

      而后天的影響,則有兩個部分,一是命運的安排。曹文軒的觀點是,作家一生坎坷經歷曲折,還是非常重要的。因為只有這些坎坷、曲折,才能使作家更深切理解生命和這個世界。當然,作家在他童年的時候,肯定不會喜歡苦難;但是對于后來的那個作家來說,經歷就是一筆財富,這筆財富是巨大的。

      “所以我認為造物主是公平的,他把你過去缺失的東西,過去曾遭受的磨難,在后來用你的成功加以彌補了。”這是曹文軒的慨嘆。

      命運讓作家有了足夠的人生經驗,積淀肯定是作家創作的最重要的方面;再就是知識。“你必須有足夠豐富的知識,否則,經驗永遠在沉睡狀態,不可能被你感覺到,更不可能被你發掘和利用。”

      現在的曹文軒經常在想一件事情。他寫了那么多自己童年的生活,但他童年的生活跟他小時候小伙伴的童年生活,大致是一樣的。可是,為什么后來的曹文軒能寫《草房子》,寫《青銅葵花》,寫這么多的作品,他們不能,為什么?每年回老家與兒時伙伴相聚時,曹文軒就會經常想起這個問題。

      “許多事情我能夠記住,他們記不住,是因為他們的記憶力比我差嗎?不是。是因為他們對世界、事物的理解能力比我差,他們沒有理解那件事情的價值,我理解了所以我記住了。”

      “我寫出這么多作品來,而他們不能,那是因為我比他們聰明嗎?不是。我發現小時候一起讀書的那些人,有許多人比我聰明,可是我們在談論往事的時候,許多事情我認為意義非凡,可以把它變成一部小說或者是一篇小說,但在他們的記憶里都已經不在了。”在曹文軒看來,唯一的解釋就是,以后的天時地利人和,讓他有了接觸大量知識的機會,而兒時的同伴沒有獲得。由此,回到原初的話題上,支撐一個作家,讓他成為一個作家的,“無非是兩個方面,一個經驗、一個知識,缺一不可;假如有三個方面的話,那就是天賦、經驗、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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