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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化地理需要文學書寫

    http://www.tc13822.com 2015年12月22日07:57 來源:中國文化報 黨云峰

      沈從文之于楚文化、李劫人之于蜀文化、趙樹理之于晉文化、莫言之于齊文化……這些作家的文學創作無不打上文化地理的烙印。中國作協、作家出版社近日就文化地理與文學創作的關系召開研討會。與會人士認為,文化地理尤其是地域文化的傳承、保護和突破,需要作家的文學書寫。這既是文學的根基之所在,也是文學與生俱來的印記。文化地理對文學的影響是一種綜合性的影響,既包括地形、氣候等自然條件,也包括傳統文化形成的人文環境的種種因素,例如歷史、風俗、方言等。地域文化作為作家的生成背景與最初的文化接受源頭,是探討作家創作的重要參照維度。

      以小說形式留住傳統文化

      湖南作家李懷蓀歷時14年創作的長篇小說《湘西秘史》以湘西浦陽鎮兩大家族的恩怨情仇為主線,抒寫了清代末葉浦陽鎮近半個世紀的生活圖景,生動再現了百年前一個神秘而真實的湘西。這部作品不僅折射了百年湘西的市井百態,也反映了一位數十年從事湘西歷史文化研究的學者的人生歷程。

      《湘西秘史》是李懷蓀數十年民俗文化積淀的成果,小說中的人物個性在民俗中得到漸次彰顯,同時通過人物事件的復雜關系,再現了南方特別是湘西一帶巫儺文化的神秘與深邃。文學評論家李建軍評價說:“《湘西秘史》是我們認知當下小說創作中虛假浮華問題的一個路標性作品,它體現的是一種真正的,像我們踩在腳下的大地一樣真切、樸實的東西。”

      李懷蓀早年從事戲劇、文學創作,先后奔走于湘西各縣。為了搜集湘西歷史文化資料,了解當地的人文歷史,地理民情,他跑遍了沅水中上游(包括湖南、貴州、湖北、四川毗連地區)所有的縣,有的還去過兩三次,做了幾百萬字的筆記。其間,他還曾沿著沅水進行了近兩個月的考察,來了解湘西人的水上生活。“為了解沅水流域各地碼頭的狀況,曾經花了17天時間從托口古鎮順江而下到達常德市,考察放排工人到達常德以后的生活狀況。為了采訪‘飚灘’的‘灘師’、潛水的‘汨師’,在沅陵的青浪灘住了一個月。”李懷蓀說。

      “梅山虎匠”“目連戲”“送瘟”是在湘西流傳了千百年的漁獵、戲曲及民俗文化,如今都處于奄奄一息的狀態。有的已經無法延續,只能留在湘西的記憶里,有的則作為受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得以留存。李懷蓀回憶起若干年前的一件事:“那時候熟知辰河目連戲所有劇本和排場的只有一位80多歲的石玉松師父。1984年9月,我到石師父在農村的家中,住了一個多月,記錄了辰河目連戲所有的劇本和排場,就在我離開石師父家中20天后,老人便過世了。把這些古老的文化展現在小說里,以人們喜聞樂見的形式流傳于后世,是一件有意義的工作。”

      不能被標簽束縛住創作思維

      從上世紀80年代“尋根文學”興起至今,作家多從文化史跡、文獻史實、人文印記中探尋地域文化,挖掘其文學價值。經過多年的提倡與解讀,如今讀者看到眾多貼著地域標簽的作品時很難產生共鳴。評論家李國平表示:“現在一說起陜北文學,似乎路遙就是典型或者唯一,實際上不是這樣的。路遙的敘述空間,主要集中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他是相對典型的規范化的敘述方式。在路遙之后,關于陜北文化地理的文學書寫,大部分都是自覺不自覺地沿襲著路遙模式。但是,在路遙的符號之外,關于陜北這塊土地上生命的書寫,實際上還有巨大的空間。”

      作家龍云在出版長篇小說《女人紅》之前,還出版過《信天而游:陜北民歌考察筆記》,不僅對陜北民歌發生的歷史、地理背景和促成變革的因素進行了闡述,同時對陜北民歌的主題元素、音樂魅力、歷史傳承等進行了剖析。這在其作品中都有反映,文化地理背景是龍云有意識的追求,他力圖在作品中表達一種歷史感,并用知識轉化為文學性表達。評論家雷達認為:“作者的敘述中有民間的故事、眼光和韻味。《女人紅》是龍云長期研究陜北史形成對小說的一種滲透,信天游的巧妙運用,使它產生了一種如同敘述詩的風格,從而形成和別的小說完全不同的品質。它幾乎囊括了近代陜北史上的所有重大事件作為背景,寫了這片土地近百年的風雨滄桑,并很自然地糅為一體,這恰恰是先前一些小說家的創作中所沒有的。”

      “龍云的《女人紅》在對陜北的書寫上,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路遙模式的一部延伸之作,是一定程度上打開了歷史空間和意義空間的一部作品。”李國平說。

      厚土上筑起大廈

      地域文化對文學發展一直有時而隱蔽、時而顯著的影響,這不僅影響了作家個人的思維方式、氣質脾性、審美志趣,還孕育出了一些特定的文學流派和作家群體。于是產生了陜軍、京派和海派等地域文學概念。文學的地域性具有根系的作用,它能部分地決定作家的創作特色、文學含義和成長高度。

      評論家王鴻生提倡創作要去文人氣,作品中的語言、材料需要從生活、歷史中重新發掘,而又不帶有古董的感覺,不能當成考古對象,文學就是要活生生的。學者汪辟疆曾在《近代詩派與地域》中寫道:“若夫民函五常之性,系水土之情,風俗因是而成,聲音本之而異,則隨地以系人,因人而系派,溯源于既往,昭軌轍于方來。”上世紀初,中國現當代文學在西方文學的啟迪下興起,但就某個作家來說,其創作同時也受到包括地域文化在內的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這種影響有時是潛移默化的熏染,有時則是相當自覺的創作追求。當一個作家置身于地域色彩很強的地方時,這是他的有幸,也是他的不幸。地域既是一個載負希望的方舟,也是一個需要突破的囚籠。作家與地域的關系是互動、相互促進的,只有這樣,才能寫出真正有價值的文學作品、文藝作品。

      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閻晶明表示:“強烈風格化的同時應該還有一個度的把握,很多希望通過風格化標識來達到小說的效果的作家,都需要處理同一個問題,即極度的民間或個人的語言習慣,和文人本身描述習慣有效融合起來。”如今,隨著社會信息化步伐加快,區域文化的交流日益頻繁,作家關注的話題趨同,需要以更多的突破來實現文學理想。作家心存傳統文化、堅守文學底線、直面社會問題的風骨不會變。通過一定地域文化的文學表達,向時代奉獻帶有泥土芳香的文學作品,表現出其文化個性的多元、豐富和現代生命力,是作家的責任和價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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