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屆茅盾文學獎不久前塵埃落定,關于中國當代長篇小說的討論也再次熱鬧起來,很多作家、評論家從不同維度對這一文體進行探討。盡管切入的角度不同,但大家都試圖接近問題的本質:面對復雜的中國經驗,長篇小說該具有什么樣的格局和氣象?
近日,魯迅文學院第二十八屆高研班舉行了一場題為“格局氣象與中國經驗表達——當下長篇小說現狀”的研討會。中國作協書記處書記閻晶明、中國小說學會會長雷達、魯迅文學院副院長邱華棟等與學員們展開討論。由于“魯二十八”的學員大都在小說創作上有一定成就,本次學術論壇在內容安排上更具針對性、切實性。為期一天的研討內容豐富務實,與會者交鋒不斷,碰撞出許多思想的火花。
據統計,去年一年我國長篇小說產量在4500部以上,長篇小說似乎成了很多作家最看重的文體。閻晶明認為,今天的長篇小說創作出現了許多變化,也形成了一些潮流,作家該怎樣面對潮流很重要。很多長篇小說在形式、格局、主題、價值上是同構的、平面化的,這值得警惕。世界上很多優秀長篇小說,都能夠把嚴肅的主題、通俗的情節、流行文化的元素、地域文化的符號融合到一起,使作品既有思想性又有藝術性,得到普通讀者的喜愛。
近20年來長篇小說蓬勃發展的根源還在于我們民族的、個人的經驗,需要一個從容迸發的出口。雷達說,好小說的具體標準可能會發生變化,但有些是不變的:好的長篇小說應該有長度、密度和難度,能容納廣闊的社會歷史文化內涵,對人性進行深刻挖掘,并在文體上有所創新。
胡平談到長篇小說要寫出歷史的縱深感、社會文化的縱深感、人物整體的命運感等。作家要在審美上有所突破,通過文字描寫、建構一個熟悉而令讀者欽佩的世界。
顧建平借用哈金的話試圖界定好小說的標準:“一部偉大的中國小說,就是一部關于中國人經驗的長篇小說,其中對于人物和生活的描述如此深刻豐富、正確并富有同情心,使每一個有感情、有文化的中國人都能在故事當中找到認同感。”
“是不是只有長篇小說才是作家創作成就的標志?是不是每個作家都有能力寫長篇小說?是不是長篇小說只是指巨大的史詩性的長篇作品?現在的都市經驗,能不能用鄉土式的長篇小說來表達?”何平提出的這幾個問題引起了大家的思考。
魯迅在總結自己的創作經驗時曾提出“選材要嚴,開掘要深”,這對當下的長篇小說創作仍具有啟示性。張檸認為,長篇小說創作要解決三個問題,首先是問題的重要性,你寫的這個問題讓讀者無法繞過去;其次是態度的誠懇,也就是懇切之心;還有就是藝術的表達。真正意義上的好作家不可以重復別人,也不可以重復自己,要提供給讀者閱讀的必要性。
弋舟關注的則是小說的技術,他對長篇小說的不滿意首先是技術和手段的匱乏。最大的問題是經驗怎樣轉化、兌現成小說的方式、藝術的方式、美的方式。長篇小說創作的第一要義便是懇切之心,要對這一文體持有巨大的敬意。
項靜覺得,我們今天依然期待長篇小說能夠解決一些問題,經驗如此豐富,呈現出來的卻如此單一。一方面是技術化、形式化不夠,另一方面可能還是思想資源匱乏的問題。
“寫作就好比往袋子里裝東西,考驗就在于看誰裝得密實、美好,還不能背不動。”周瑄璞選擇堅持自己的寫法,“那種現實主義寫作或許比較老實、笨拙,但有時也是一種自信”。李浩認為,作家嘗試用新的方式敘述中國經驗,無論結果如何,提供的可能性都值得尊重和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