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水,作者似魚,作者深入生活就如魚得水。” 作家趙學儒說。幾十年,他愛水、悟水、寫水,行走江河,以水為墨寫中國故事。趙學儒當過農民、工人、技術員、秘書、干部,現(xiàn)在供職于中國水利報社,曾出版短篇小說集《下雪了》、長篇歷史小說《大禹治水》(中英文版),長篇報告文學《向人民報告——中國南水北調大移民》(中英文版)、《圓夢南水北調》,散文集《若水》等作品。他的作品中,閃爍著水文化、水哲學、水精神的光芒。正如作家何建明所言:“從水電工人,到水利報記者,他從事的工作都是與水相關,因此對水的熟悉和了解可見一斑。”水,給了他受之不盡的財富,包括創(chuàng)作力量、創(chuàng)作素材、與廣大人民群眾的情感、對時代的理解與認知。
記者:從您的作品中,能夠感受到您對水的情懷,對水的忠誠。您能說說水在您生命中的位置嗎?
趙學儒:這個題目太大。每個生命,從母親懷孕時起,就必須要水來養(yǎng)育,之后漫長且短暫的一生,須臾離不開水。我對水的印記,應該是從挑水開始的。
我出生在太行山一個小山村,叫西清源村。村子兩邊是大山,中間有條河,這河原來沒名字,后來我寫文章就給她起了個名字,叫“清源河”。我從小喝水、洗臉、洗澡、澆地,好像都是很自然的事情,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北方多旱,我們吃水要到水井去提;去挑。
挑水一般都是男人的事情。我小的時候,爺爺每天早起,將挑來的水倒進水缸里。我是在似睡非睡的朦朧中,聽到爺爺?shù)顾畤W啦啦的聲音,那聲音是我聽到的第一支曲子,清脆、清澈、清晰。我長到一米出頭,爺爺去世了,爸爸在外地教書,我便幫著媽媽挑水。
鄉(xiāng)親們說我還沒扁擔高呢,的確是。我挑水,兩只水桶擦著地皮走,開始的時候掌握不了平衡,水桶上下攢動。前邊的水桶著地了,便使勁往高里抬一下,后邊的就又著地了。這樣,水桶里的水潑灑不少,挑到家的水只有一半或更少。漸漸長大,能挑回滿桶的水了,甚至一口氣挑到家,盡管氣喘吁吁,常常大汗淋漓。
一次,把水挑回家,又累又渴,我干脆趴在水桶上喝水。那水,清澈透底,甘甜潤肺。我從鏡子一樣的水面看到自己,一臉汗水,還冒著熱氣。那如饑似渴之后非常暢快的神態(tài),永久印在了我記憶的相冊里……
鄉(xiāng)親們的經驗,是大旱不過六月二十三。可是,每年六月,正是谷子秀穗、玉米灌漿的時候,往往大旱。天上沒有一片云彩,地上沒有一絲潮氣,山澗小河干涸了,莊稼禾葉枯黃了,沙土地被毒日頭烤得滾燙滾燙,好像有點聲音就能點起火來。鄉(xiāng)親們心急火燎,盼的就是一場雨,望的就是風調雨順。
可是,左顧右盼還是等不來雨水。
沒辦法,只好跟往年一樣向老天爺祈雨。
于是,老少爺們光脊亮膀,頭戴柳帽,抬著牛頭羊頭豬頭和五谷等“供品”,敲鑼打鼓直奔老龍?zhí)镀碛辍?/p>
從百里山路拾級而上,在一座山頂上有一泓清泉,叫“老龍?zhí)丁薄?老龍?zhí)斗綀A幾米,據說每年“雨水節(jié)”前是寸草不生的沙灘,“雨水節(jié)”那天一聲巨響,頓時碧水深淵,深不見底,直至秋后。老龍?zhí)墩由巾敚饺朐贫耍迫谟谒H说酱司常械津v云駕霧、涼風習習,水氣滋潤肺腑。
老龍?zhí)杜赃呌幸婚g石房,里面供著一尊龍王像。鄉(xiāng)親們便把帶來的“供品”擺在龍王像前,燒上高香,然后一起跪下,千叩萬拜。最后就向龍王許愿,如果天降喜雨,敬送老戲、電影、金銀財寶等。好像龍王喜歡老戲,比如保定老調、河北梆子。
老戲在村里演出的時候,就把“龍王”從山頂請到臺下,坐在前排……龍王卻總是“失信”,經常十天半月陰著臉,干打雷,不下雨。我記得有一年大旱到秋天,莊稼顆粒無收。
從那時起,我最鄙視“失信”的人。
記者:所以,您把祈雨的細節(jié),寫進了長篇小說《大禹治水》中?趙學儒:是的,就是堯帝祈雨的情節(jié)。
世上愛也罷,恨也罷,都會深深凝固在人的記憶中。
我中學畢業(yè)后,先到一座水電站當工人。這座水電站位于太行山區(qū)紫荊關腳下有名的十八盤大峽谷中,山高水險,遠離村莊,冬天白雪皚皚,夏日陰風習習。當時我們十八名漢子,自稱十八個羅漢,猶如十八棵青松,在那里迎風傲雪,打發(fā)黑白日子。半山腰的電站溢水口流水時,形成從天而降的瀑布,如白練起舞,似萬馬縱越。
我經常或站或坐在瀑布前發(fā)傻發(fā)愣,動輒就是幾個小時。我千百次地感慨:“這是世上最美麗、最偉大的瀑布!”
當時,做一名水電工人,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最自豪的一件事。數(shù)千年來,太行山區(qū)靠的是油點燈,驢拉磨,人挑肩扛過生活,當水能變成電能,光明驅走黑暗的時候,家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實現(xiàn)了文明生活方式的千年一躍。而這一躍,是靠發(fā)電工人日夜堅守和維護,把光明源源不斷送往千家萬戶的。這些發(fā)電工人,不正是奔流的河水嗎?
奔流、奔流、不息地奔流,以無私的奉獻驅動人類文明前行。
做一名水電工人,對我個人來說,也是“鯉魚跳龍門”的機會。高考落選,我百無聊賴回到農村,拿起了鋤頭和鎬頭。考不上大學就自學,無奈中操起筆頭。后來,水電站招工,我取得考試資格。“中了”!當時,喜悅的心情不亞于范進中舉。
記者:您有兩句座右銘,比如“長江萬里游鱗小,奮力奔騰逐大波”,“成功,產生于再堅持一下的努力之中”。請問,您的文學創(chuàng)作,一直如江河奔流,沒有停息嗎?
趙學儒:是的,在水電站的日日夜夜,我利用業(yè)余時間讀書、寫作,一直堅信會水到渠成。我把這些座右銘寫成紙條,貼在床頭,時時刻刻激勵自己。
世界上沒有一條河流是筆直勻速奔向大海的,或猛進、或迂回、或直瀉千里、或彎彎曲曲,最終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學習正如開閘奔流的水,當不舍晝夜,不斷地積蓄力量,不斷地積累厚度,當有一天時機來臨,勢必功到自然成,厚積而薄發(fā)。
我相信機遇的大門是為有準備的人敞開的,相信春天付出的汗水,必定在秋天結出累累碩果。
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水滴能夠石穿。因為我的作品屢屢見于報端,“紫塞鐵筆”、“大儒”的雅號不脛而走,傳播開來,我成為當?shù)匦∮忻麣獾奈幕恕S谑牵徽{到縣水利局,干秘書,當主任。我做水事,識水性,以水喻德,以水明志,時常溫習“水無定形”、 “仁者樂山,智者樂水”、“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等名句,常讀常新,入骨入髓,血水相融。
記者:于是,您對水有更深的感悟?
趙學儒:我想,無論做事還是做人,不管搞政治、弄經濟、做學問等,水的特征、水的品格、水的精神都能給人們諸多啟示:
滋潤萬物,不圖回報;處高就低,不卑不亢;隨方就圓,適度應變;淵深清明,虛靜自持,沉默少言;波濤洶涌,排山倒海,摧枯拉朽,無堅不摧;持之以恒,以柔克剛,剛柔相濟,一往無前;樂觀通達,頑強進取,開拓探索,活潑有序,形中有形,勢中有勢等。
于是我想,以水為師,做人當晶瑩剔透,做事當水滴石穿,對人當潤物無聲,對己當自我超越。
后來,到中國水利報社工作,幸運的采訪之便,無數(shù)次穿梭長江,無數(shù)次心生敬畏;無數(shù)次依偎黃河,無數(shù)次放聲歌唱;無數(shù)次矚目長江和黃河,氣勢恢弘,大氣磅礴,納百川,破險阻,入海流;無數(shù)次頓悟:一個人不過是一滴水、一朵浪花。
記者:2008年您加入中國作協(xié),當時是什么感受?
趙學儒:這當然是數(shù)十年的期盼和追求,然而也不停地追問,作家到底是什么?
我想,作家應該是這樣的,在農民中間就是農民,在工人之間就是工人,在干部之間就是干部,在記者之間就是記者,猶如水那樣,巨流成江河,涓涓為溪水,滴滴是甘露,朵朵做浪花。巨流洶涌澎湃,浩浩蕩蕩;滴水也能折射一個太陽,給世界帶來燦爛光輝。
加入中國作協(xié)以后,應該說把對水的熱愛,化為寫水,謳歌水利事業(yè)的自覺行動。
寫治水也就是寫我國的歷史,因為我國的歷史就是一部治水史;寫水利事業(yè)就是寫民族復興的事業(yè),因為中華民族一直在與水旱災害搏斗,而且取得了巨大成就與成熟經驗;寫水利人就是寫我們的人民,因為他們是人民的一部分。
記者:您怎么理解中華民族的歷史,就是一部治水史?
趙學儒:中華民族始終是一個偉大的民族。中華民族之偉大,首先源于治水的輝煌,治水事業(yè)的偉大。
我國是個水旱災害頻發(fā)的國家,水旱災害始終是中華民族的心腹之患。因此,我國5000年文明史,也是一部中華民族與水旱災害作斗爭,不斷爭取人水和諧的歷史。
在我國歷史上,不僅有重視水利、發(fā)展水利的帝王將相,有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地方官吏,更有很多熱心水利、獻身水利的群眾。正是數(shù)代人的前赴后繼、不懈努力,才使我國水利事業(yè)不斷創(chuàng)新、不斷發(fā)展。
上古時代,大禹變“堵”為“疏”,治服了桀驁不馴的滔滔洪水; 2200多年前,李冰“深淘灘、低作堰”,主持興建了舉世聞名的都江堰——至今仍為世人嘆服的優(yōu)質灌溉工程,5•12大地震竟然沒有撼動其筋骨;新疆的坎兒井,京杭運河等工程,都標志著我國治水成就的巨大,經驗的寶貴。
如今,大江大河之大患基本消除,三峽工程矗然崛起,南水北調東中線一期工程通水。
記者:為什么歷代治國者都先治水呢?
趙學儒:因為我國是一個農業(yè)大國,也是一個水利古國。中華民族的治水傳統(tǒng)與華夏文明一樣源遠流長,一樣燦爛輝煌。
縱觀我國歷史,從大禹開始,歷代善治國者均以治水為重,每一個有作為的統(tǒng)治者都把水利作為施政的重點。大禹治水促成夏朝建立,秦始皇興水而富國強兵,漢武帝現(xiàn)場指揮黃河堵口,明太祖屯田拓荒興修水利,康熙將河務、漕運和平叛三番為執(zhí)政60年之大事,乾隆認為水利“關系國計民生最為重要”,孫中山以水利為重點制定《治國大業(yè)》,毛澤東則說“水治我,我治水,我若不治水,水就要治我,我必須治水!”
新中國成立以后,從“水利是農業(yè)的命脈”到“水利是國民經濟的基礎產業(yè)”;從 “一定要根治海河”、“一定要把淮河的事辦好”,到中國三峽、南水北調工程建設,水利發(fā)展成為中華民族走向復興的堅實足跡。
歷史告訴我們,水利興而天下定,天下定則人心穩(wěn),人心穩(wěn)則百業(yè)興,百業(yè)興則社會必然繁榮昌盛。
新中國成立以后,大江大河先后得到治理,農村飲水漸漸得到保障,水資源在經濟社會發(fā)展、生態(tài)文明建設中的支撐作用越來越明顯。
記者:談談您對治水精神和治水文化的理解?
趙學儒:從中華民族的治水史,我們可以看到:可歌可泣的治水精神也是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
進入當代社會,水利人用行動踐行“獻身、負責、求實”的水利精神。一位水利人寫的順口溜:一心治水,兩袖清風,三更即起,四季忙碌,五體忘寢,六親難認,妻室少顧,八方奔走,九州雨順,實現(xiàn)“河”諧。
同時,博大精深的水文化彰顯中華民族文化的光輝。
歷代政治家、軍事家、哲學家、經濟學家、道家、儒家、佛家等,大多以水喻事,以水喻理,詔示了水文化的豐富多彩和深刻含義;治水、興水、節(jié)水等諸多活動,水生態(tài)、水景觀等自然景觀,也都彰顯了水文化的博大精深。
在古代,有《水經注》《山海經》《史記•禹貢》《史記•河渠書》等名篇,新中國成立后又有《戰(zhàn)洪圖》《大江東流去》《98抗洪》等較好的作品,都是以水為載體,弘揚民族優(yōu)秀文化,彰顯民族偉大精神的文化產品。
回顧創(chuàng)作道路,感謝生活的賜予、時代的賜予、人民的賜予。寫水的作家是幸運的,我當用生動的文學形象再現(xiàn)水利輝煌。
記者:談談您的水寫作經歷?
趙學儒:2008年,我和同事完成長篇歷史小說《大禹治水》寫作并出版,次年由外文出版社出了英文版。
常說,生活是創(chuàng)作的源泉;常說,藝術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不錯,一點都不錯。但是,我想補充一句:生活是檢驗藝術水平高低的標準之一。泳者,要到水里,才能找到游泳的感受,才能掌握游泳的技巧。生活就是一座深深的金礦,您深入多少,就能采出多少金子。
北京人民廣播電臺在連播我的《圓夢南水北調》時,說我用了10年的時間,深入東、中線工程采訪,積累了大量第一手材料,寫出這部書,不是夸張。從2002年開始,我參與南水北調建設的新聞采寫,確實如此。我在南水北調移民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和建設者一起,吃工地上的“大餐”,聊施工過程的酸甜苦辣,聽管理者說他們的心里話。
采訪的過程是艱難的。
2011年,正當南水北調移民大搬遷的關鍵時刻,我的心臟出了點毛病,阜外心血管醫(yī)院的醫(yī)生給我開了住院通知書。記得那天我從阜外醫(yī)院檢查出來,正在準備住院的時候,河南方面打來電話,說:“學儒呀,你再不來,就見不到移民搬遷了。”我猶豫再三,最后決定帶著急救藥,又到廣安門中醫(yī)院開了幾副中藥,到了河南,白天采訪,晚上煎藥。
本來只是一個較大的新聞事件,可是河南的朋友知道我是中國作協(xié)會員,希望我寫一篇較長的報告文學。于是,我背著煎藥的鍋子,幾次去河南采訪,之后寫出《南水北調大移民——河南卷》,在《中國水利報》以四個版的篇幅發(fā)表,產生較好的影響。
于是,國務院南水北調辦的領導又希望我寫一部反映整個南水北調移民的報告文學。我再次背上藥鍋,去河南,去湖北。幾個月下來,朋友們叫我“背藥鍋的記者”。2012年9月,《向人民報告——南水北調大移民》出版,之后我又幾次行走東線、中線,完成《圓夢南水北調》的寫作和出版,完成了初稿《血脈》。
記者:見證、記錄南水北調的建設歷程,您感覺是否很幸運?
趙學儒:是的。南水北調是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又一壯舉;
南水北調的夢就是偉大的“中國夢”。
南水北調工程實施,我從一個基層單位,也就是一個“點”,到北京,到“面”,全面采訪南水北調,掌握第一手資料,積累對南水北調的感情,不斷提升對水及調水工程的認識。
我參與了CCTV大型紀錄片《水脈》的策劃,《水脈》在中央電視臺不出后,反響很好;《向人民報告——中國南水北調大移民》發(fā)表后,2012年《人民日報》刊發(fā)的“中國文學報告”做了介紹,出版了英文版《人民至上》;《圓夢南水北調》迅速在北京人民廣播電臺45集連播,廣大讀者尤其南水北調建設者給予了諸多的好評。
山東省南水北調建管局的王金健處長說,我把他們做的事故事化了,把他們建設的鋼筋混凝土工程文學化了,把他們的思想境界化了。
對我來說,人生最大的快樂是實現(xiàn)了年輕時的夢想。
記者:談談《順水》寫作的來龍去脈好嗎?
趙學儒: 因為寫過我國古代的治水故事《大禹治水》,所以想寫一部反映現(xiàn)當代治水的文學作品;因為寫過我國乃至世界最大的調水工程南水北調,所以想寫一部反映基層水利的書。這樣的話,就能形成一個比較完整的體系,比較全面地反映中華民族治水的人和事。
2013年下半年,這個機會終于來了。
我曾經把這想法,跟中國水利文學藝術協(xié)會的常務副主席王經國老師說過,沒想到王老師還惦著這事。一次,他給我打電話,擬推薦我去寫寫北京市順義區(qū)的治水情況,問我是否感興趣。
我了解了順義的情況后,欣然答應。
2013年年底,我把這情況向報社領導作了匯報,報社黨委書記涂曙明,親自帶領部室主任聶生勇和我,趕到順義區(qū)水務局,商談寫作內容、時間,確定寫作大綱。順義區(qū)水務局也非常重視文化建設,成立了“順義之水調研室”,配合我采訪、寫作。
2014年年初,我被列入中國作協(xié)2014年作家定點深入生活名單。帶著作家的使命,帶著文學的精神,帶著對水利事業(yè)和水利人的熱愛,帶著對現(xiàn)實、對水利的思考,我開始了緊張的采訪。
至今一年多的時間,我在順義采訪寫作100多天,當然還有在其他地方的寫作,參閱順義之水調研室提供的資料100多萬字,圖片若干,采訪直接參與水利建設的人70余人次,現(xiàn)場走訪多次,幾易其稿。寫這本書,我想把順義作為中華民族治水的一個縮影,寫順義人一代接力一代治水的艱辛歷程,寫順義人不屈的治水精神,寫順義人與時俱進的科學態(tài)度,寫順義人以治水展現(xiàn)的生態(tài)文明觀念及成果。
寫這部作品時,我了解真相,反思過去,昭示未來。比如我對大躍進的再認識:當時我國的技術水平較低,經濟基礎較薄弱,生態(tài)意識還不高,這是事實。但是,如果沒有大躍進,肯定沒有我國后來星羅棋布的4.5萬座水庫,也就沒有前幾年我國大規(guī)模實施的病險水庫除險加固工程,也就不可能有三峽、南水北調,也就沒有江河的相對安瀾和人民的相對安全。
繼而,對“人定勝天”的認識。很多人對“人定勝天”的理解,僅停留在表象,沒有實質性、真正理解。人類在處理與自然的關系方面,應該尊重自然規(guī)律,不錯。但是,“人定勝天”其實是一種精神力量。新中國成立后,我們在戰(zhàn)爭的廢墟上建設,在一張白紙上畫畫,如果沒有一種精神,恐怕我們的國家走不到今天這一步。精神的力量是無窮的。中華民族之所以如江河不息奔流,就是有一種精神力量在支撐著。
當然,時代在前行,治水的理念、行動也在進步。作家就是水邊的鴨子,應該先知春天的氣息,應該緊跟甚至引領時代的腳步。
記者:回顧自己的創(chuàng)作道路,您的體會是什么?
趙學儒:從心里講是感謝生活的賜予,感謝時代的賜予,感謝人民的賜予。
一是堅定與堅持。始終堅定、堅持抒寫偉大的時代,抒寫波瀾壯闊的水利事業(yè)。偉大的水利發(fā)展過程是最為豐富的文學“金礦”,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二是執(zhí)著與積累。幾十年,我一直執(zhí)著于文學創(chuàng)作。2002年,辭去河北易縣水利局辦公室主任,漂泊到北京打工,混跡于“文字”行列。我在北京是單身,上班8個小時是新聞,下班平均4個小時是文學。文學伴我走過春夏秋冬,一起迎來日出送走晚霞,一起承受孤寂、苦悶、冷落,一起享受欣喜、快樂和收獲;做記者之便,使我在水利系統(tǒng)如魚得水,積累了較多的寫作素材。
三是感恩和感謝。從水利部、國務院南水北調辦、中國作協(xié)到我的工作單位——中國水利報社,從水利專家到普通職工,從水利干部到移民群眾,都給了我巨大支持和關懷。我真心感謝黨和人民的信賴。
四是責任與使命。堅持與時代同進步、與人民共命運,為人民奉獻思想內涵豐富、藝術品質上乘的精神食糧,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和使命。作家既要弘揚主旋律,傳播正能量,引導人,感動人,啟迪人,教育人,又要敢于對丑惡假給予批評。作家不能隨波逐流,在暴露社會陰暗面時“洋洋得意”,在弘揚真善美時縮手縮腳。作家就是旗手,需要沖鋒陷陣、勇往直前,為時代放歌,為人民吶喊。
我會認真反思,認真改進處理好新聞性與文學性的關系,處理好真實性與故事性的關系,處理好記事與寫人的關系等方面的問題,進一步以“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為創(chuàng)作之本,努力寫出無愧于人民,無愧于時代,無愧于歷史的作品。(水利報社 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