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文學院第二十三屆高研班(公安作家 班)近日展開關于公安文學創作的研討。本次研討認真探討了當下公安文學創作的現狀、公安作家自身的創作定位和公安創作突破既有藩籬的途徑等。“公安”最初 含義可以理解為社會公共安全,“公”字代表公眾,“安”字指向安全、安寧之意,可以說“公安”一詞在使用之初就和現代民族國家的長治久安相關聯。新中國成 立后,“公安”概念的內涵和外延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但是始終以“群眾路線”為公安核心工作,體現“人民公安”的根本屬性。公安文學盡管在不同歷史時期表現 出不同的文學面貌和特征,但是無不彰顯了警察和平年代的英雄本色,突出“人民公安”的時代責任感和奉獻精神。新時期以來,公安文學出現了一批有才華的公安 作家和一批重要的公安文學作品,豐富了當代文學人物畫廊。但是隨著中國社會的急劇變化,中國社會生活圖景和人的精神情感發生了從傳統到現代的質變,公安與 警察無論作為執法主體和個體人都發生了時代性的變革,由此,時代對于公安文學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同時公安文學也在新的時代語境中獲得了更為豐厚的創作資源 和文化空間。當下公安文學創作題材豐富,既觀照現實又回溯歷史,有世情百態的摹寫,也有人性層面的刻畫。但是也存在著一些問題,比如故事流暢、可讀性強, 但敘事深度缺失,藝術感染力不夠;人物形象鮮明卻存在臉譜化傾向,從而產生人物塑造的平面化與情感向度的單一性;作為普通人的“警察”形象很難獲得寫作上 的突破,如何通過揭示警察的人性弱點來表現和平年代更為多元的警察形象?警察故事與人、人性和人道主義情懷如何水乳交融,在法、理、情三者之間摹寫個體人 的命運感;公安文學寫作是否能夠與當前的法治建設產生一定的關聯,從而讓公安文學擔當起更多的社會責任……研討會深入探討了以作家身份而不是業余作者來定 位公安文學創作身份,以文學性寫作為創作標準,以經典杰作為文學追求,從而使當下公安創作超越既有公安文學,并逐漸形成具有鮮明特征的公安文學傳統。
——主持人 郭 艷
謝沁立 公安題材既是熱門題材,也是敏感題材。公安作品既要有刀光劍影,也應該有脈脈溫情。公安題材的文學 作品應該向人性深處開掘,寫負有使命、穿著制服的人群身上所具備的人性的光輝和正義的力量。公安題材應該是文學創作的富礦。目前鮮見的是從天使到魔鬼一念 之間、一線之間的動因、表征、懺悔等等具有共性和警醒意義的力作。比如貪官的懺悔、激情犯罪、警界敗類的墮落軌跡、臥底的悲歡離合,新型高智能犯罪(信用 卡詐騙等)、新生活方式導致的吸毒等等。更需要出現如馬天明、任長霞這樣能夠讓人銘記于心的公安形象。我們要做的是深度探求這一獨特領域的個性化魅力,盡 快為文學畫廊增添有廣泛影響力的典型人物。
胡 杰 犯罪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常常會把社會切出一個橫斷面出來,讓人們從中看到最真實的社會和人性。守著 這樣的題材,公安文學理所當然有著很強的可塑性。可是,我們的作品中卻常常見案不見人,案件寫得扣人心弦、充滿懸疑,而警察卻只是一些符號、概念,缺乏個 性和張力。為什么呢?放不開手腳,不能面對警察作為普通人的弱點,把他們的人性寫深、寫透。可是在公安題材作品中,警察才是主角。主角形象蒼白,別的人物 形象又能好到哪兒去?這一點,兩部獲獎電影《老無所依》和《白日焰火》應該能給我們一些啟發。《老無所依》里,和殺手奇古相比,警察湯姆就是個普通人。因 為怕和輪椅上的同事一樣老無所依,他甚至在發現奇古后也假裝沒看見。《白日焰火》里,男主角張自力更是一身的毛病。有人會說,湯姆式的中國警察在主流的語 境里,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但是,《老無所依》在中國也和美國同樣上映了,說明社會還是有一定寬容度的;而《白日焰火》的成功,還從技巧上給我們上了一 課。為什么我們不能在表達的時候再想想策略呢?不怕寫出來發不了,怕就怕思想被禁錮住,根本不敢去面對警察的人性,寫他們作為普通人內心軟弱的一面。
聶 耶 公安文學想要跳出既有藩籬,就要跳出講故事的類型,而去挖掘另一種發聲的方法。例如莫言小說的背景 是他的故鄉高密,他熟悉那里的風俗民情、歷史變遷、人物故事,最初寫的是真實的“原鄉”類型小說;后來他的小說寫的是想象中的高密,在真實的基礎上,加上 虛構、放大、變形、荒誕,創造出另一個新鮮的高密世界,這是一種高明的突破藩籬。公安文學由于題材的特殊性很受讀者歡迎,以小說而論,其藩籬表現在作者太 過于依賴精彩的案件本身,而忽略了去深挖故事背后的文學性和思想性,變成了為講故事而講故事。當下我們要思考的,不是如何講出故事,而是如何講好故事,如 何在故事中突出地域的特色,折射出人性的光輝,展現時代的變遷,甚至能讓我們對當下的生活產生思考。即如何把以故事為主體的小說,變成具有文化意味的小 說,使故事與文化相得益彰。公安戰線除了安保、破案題材外,還有廣闊的與社會相聯結的層面,如社區民警、交警、矛盾調解員、信訪辦等等,他們與各種各樣的 人物親密接觸,這一題材的延伸度很廣,蘊藏著取之不盡的小說基因,完全可以有所發現、有所敘說。
劉慶玉 公安文學必須要有英雄主義情結。中國文人自古有“文以載道”、“劍膽琴心”的人文精神,這種人文精 神充分體現在經典文學作品中那些除暴安良、舍生取義的人物身上,這些無疑是公安文學可以溯源而上的寶貴文學資源。當下將這種民間俠義精神轉換成為公安文學 的英雄情結,有其歷史合理性和必要性。面對“泛娛樂時代”盛行的庸俗、低俗乃至惡俗寫作之風,公安文學寫作要以呈現人民警察忠于職守、甘于奉獻、不怕犧 牲、真心為民的職業操守和人格光輝為主體。勇于擔當,傳播正能量,頌揚真善美,喚醒人們的社會責任,這是公安文學與生俱來的天然特質,也是公安文學的性質 及其使命所決定的,更是公安文學獨特魅力之所在。
曠胡蘭 公安文學應該面對更為廣泛的讀者,讓好作品得到更多的社會認同和支持。公安機關不缺一流的故事,但 缺一流的表達。這就需要作家們充分挖掘和展現這些題材,并努力研究民眾的需要,創作出民眾喜聞樂見的經典作品,贏得人民群眾的喜愛,追求雅俗共賞。因為職 業的特殊性,所以警察的生活與內心一定更豐富、更多樣,人性的表現也更鮮活。那么,作品既要有情節的可讀性、人物形象的展現,又要有深刻的思想和人性的深 度挖掘。還有就是要立足現實,著眼未來,加強對公安作家的培養。
劉曉霞 成功的細節描寫對塑造公安人物形象至關重要。公安題材作品不好寫,大多數作品中警察人物形象不豐滿,人物作為普通人的真情實感太少,而作為一個英雄的沖天 豪氣太濃。這樣的作品中公安人物的塑造太簡單,過于臉譜化,很多流于形式的描寫根本無法在人心里留下印記。但是也有一部分好的作品,可以深入地挖掘出或者 說合情合理地虛構出很好的細節,通過成功的細節刻畫人物,讓人物形象活起來,有血有肉起來。只要擁有這樣的細節,公安人物形象就能立得住,作品就能深入人 心。這需要作者細致地觀察身邊的警察,看他們怎樣與老百姓打交道,怎樣與犯罪分子打交道,注意觀察他們的一言一行和對不同事情的處理方法。可以整體運用, 把真人真事直接拿到作品中來,也可以移花接木,將相關聯的細節運用到類似的場景中去,還可以合理地虛構和想象,有根據地創造出一個細節為作品服務。精彩、 合理、經得住考驗的細節對表現人物內心情感,豐滿人物形象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以往的公安題材作品也有非常成功的范例,比如《警察李“酒瓶”》和《營盤鎮 警事》就有很多經典的細節描寫。我們要注意學習借鑒,注意找到這樣的細節,這樣才能寫出好作品。
孫可智 公安文學要寫出公安民警的人性的一面,不要把公安民警寫成干巴巴的人物形象,所以公安作家要做的是既要讓作品貼著扣人心弦的案件,又要讓作品飛到理想的高 處;既要寫到警察的艱辛與執著、離別與團聚、委屈與清貧、付出與收獲,也不能回避警察作為人的那種性格的缺陷與屈服于生活的無奈;既要有能力寫案件偵破的 血雨腥風,也要有能力深入到人性深處去進行挖掘。就這點來說,公安題材的作品具有天然的優勢,但它的劣勢也正在此,因為在人性方面做的文章過多,那么在塑 造警察的正面意義時,總覺得這倒成了一種拖累。公安作家對公安題材的創作要有自己獨特的理解,有自己的跨越與突圍,既能寫出警察真實的生存狀態,也能寫出 警察更接近人性的一面。不能顧此失彼,僅僅強調偵破案件,而忽視了對于人物和人性的描寫。要多描寫真實的普通的公安,寫苦惱和困惑的同時不放棄理想主義的 觀照。
周孟杰 目前公安文學缺少一支專業化的創作隊伍,在現有公安體制內,沒有專業的公安作家,大多數公安作家都擔任著非常具體且繁重的工作。創作是業余的自發行為,一 旦工作任務緊張繁重,就擠壓了有限的創作空間和時間。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個作家如果不能夠保證充足的讀書、學習、交流、采風和思考的時間,想寫好作品是 很困難的。建議公安文學盡快建立自己的專業作家隊伍。公安作家應該跳出固有身份和思維模式的限制,從更加寬闊的視域來反觀自己的職業和創作。同時公安作家 整體水平有待進一步提高,創作淺顯化、模式化傾向明顯。當下公安文學的創作呈現出零散化、個體化和自我化的特點。短平快的小作品多,高精尖的好作品少。公 安文學理論體系和評價體系有待進一步完善。由此公安文學作家要有廣闊的、開放的寫作視角,追求作品的文學性、藝術性和思想性的三者統一。要向大師學習,精 心研讀經典作品,開闊自己的視野和境界。多讀,去領略文學經典的風景;多寫,去嘗盡板凳坐的十年冷的寂寞;多思,去像蘆葦一樣低下思考的頭顱。一個公安作 家需要投身于復雜而平淡的公安工作中,以一個作家的慧眼來發現與思考,用自己的寫作經驗、敏銳感覺、思想深度來感知時代變革與民生民情,以更深層次的挖掘 來展現復雜的人性與內心世界。創作出經典的作品,打造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
賈新城 要在作品中增加文學含量。許多作品對公安機關和人民警察的剛性一面展現得多,對人民警察作為人的個體特征柔軟一面展現不足,亦即對作為一種職業屬性的人民 警察劍膽一面展現有余,對琴心展現不足,重情節,輕人物塑造。原因是多方面的,主要是公安作家本身在創作的過程中沒有完全跳開自身職業的限制。我們必須讓 作品中的人物穿上警服,但在創作的過程中自己必須脫下警服,把自己定位為一名普通作家,增加作品特別是人物性格塑造的文學性。要用社會的眼光審視作品中的 人民警察,在大力弘揚人民警察敢于犧牲、無私奉獻精神的同時,注意在挖掘人民警察人性柔軟方面下功夫,向柔性寫作方向努力,讓作品中的人物具有文學感染 力,引起讀者的廣泛共鳴。
石天祥 公安文學作為一個文學門類,成績可圈可點。但是也存在著一些問題,這些問題也是所有行業文學的共同弱點。存在的現實問題,一是過分地拘泥于真實,沒有將公 安工作放在當今社會背景里來考察,沒有將公安工作當成社會生活的一個有機構成部分來表現,從而使作品變成一種行業內的文學。二是因為寫作者大多是公安系統 中的人,往往局限于表現公安工作范圍的事情,對于人民警察豐富的內心世界挖掘不夠,塑造出來的人物多英模色彩而少煙火氣息。因此不得不承認,和專業作家相 比,應該承認我們公安作家的創作觀念是落后的,或者說是有局限性的。作為業余作者,我們習慣于主題先行,把我們認為的那些擁有正能量的主人公塑造成一個英 雄,并且通過我們的行為向讀者輸出一種價值觀,在這種創作觀念下誕生的主人公是沒有體溫的。公安文學作品的寫作目的不是展示犯罪的過程,而是要塑造人物形 象,要塑造有血有肉的人民警察形象,也要塑造有血有肉的的犯罪嫌疑人的形象。同時,寫出人的生存狀態、人性的弱點和誤區,把社會本質的東西揭示出來,只有 這樣,公安文學才能突破既有的藩籬,從而達到純文學的高度,這也正是公安文學的現實意義所在。
孫星峰 公安文學與純文學不能簡單對立,從創作上來說,公安文學具有特殊的優勢。警察是社會民生的觀察員,對社會各階層的生存狀況都有一定的了解和把握,對社會倫 理道德和法律問題的相關案列在實踐工作中有相對全面的獲知度,這是公安作家在公安文學中的創作優勢。要想利用這一優勢寫出好作品,首先應力戒文學作品中警 察形象假大空的宣傳格調,筆下應依托公安作家熟知社會生態這一優勢,輔以人文維度,還原警察作為社會個體鮮活、接地氣的一面,精準分寸地展示警察在社會轉 型期迷惘中的追求、困頓中的進取,平衡好“不為惡”的法律制約與“使人向善”文學操守之間的關系,在創作中尋找正面主流的美學支撐,努力創作讓讀者喜聞樂 見的文學佳作。
王 娟 公安題材是富礦,一個一線民警一年所見的悲歡離合比一個普通公民一輩子見的都多。但是,近年令人叫 絕的公安題材作品卻并不多。其原因,除了因為公安作家普遍工作忙,難有精力專心創作以外,公安身份對于寫作的影響還是不應忽視的。公安文學的正能量書寫是 必要的,依然要堅持。但講故事不能是好人好事、宣讀頒獎詞,要情節生動真實,能夠打動人。有血有肉的公安文學作品,必須接地氣、講真話、合乎常理、尊重生 活。只有真的觸及讀者和觀眾“似曾相識”的感覺,才能起到感染人的作用。
陳慶思 公安題材文學人性化與法治化分離是目前公安文學創作中一個突出的問題。人性呈現出真善美和假丑惡的復雜性,公安文學在書寫現實生活中的犯罪現象和犯罪分子 的同時,要以懲惡勸善為目的,讓迷失在功利主義中的人重新回歸“惡有惡報,善有善報”的道德倫理常識。同時,人性化與法治化是動態統一的,公安文學寫作需 要緊跟時代人心的變化,從法治與文學融合的角度去觀察變動中的中國人和中國現象,從而為當代文學提供更多鮮活的公安文學人物形象。
張運雁 公安作家們生活在警營,有著較優越的條件多方位地觀察警察和警察的生活。他們筆下厚重的文本更多的 是反映公安工作和人民警察,為新時期公安形象的塑造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但是,人們對公安形象的認識還停留在“馬天民”、“便衣警察”時代。我來魯迅文學院 學習后,更加清晰地看到公安題材作品里存在一些問題和不足。主要有這么幾個特點:一是故事性強,人物形象較弱;二是情節性強,好的細節少;三是反映客觀環 境的多,反映世道人心的少。公安題材作品靠情節推動的多,情節一個比一個精彩,情節也能吸引觀眾,這是好的方面。但是好的細節少,公安人物形象塑造存在太 正、太過、拔得太高等問題,缺少人文情懷,讀者看過就忘了。要改變這種狀況,一是向西方作家學習,創作優缺點并存的人物。如《老人與海》中,海明威式“失 敗的英雄”。二是要向文學大家們學習,將公安人物放到社會環境中去描寫,如麥家在《暗算》中寫一個有缺陷的安全人員,命運跳出了個體,與整個社會都有關 聯,成為真正的“英雄”。方方在《埋伏》里寫一個保衛人員,沒有正面寫他怎樣勇敢,而是寫他執行命令守候。我們應該從這些小說家寫作技巧中學習人物創作。 公安作家應該擺脫職業的束縛,重新調整對警察的價值認知,嘗試將公安人物,還原成社會中的人。也許這樣,公安題材中公安人物形象才會立起來,實現真正的 “升華”。
張 弛 在公安文學創作中,我們不乏公安情懷,比如歌頌英雄主義情結、對正義的不懈追求、頌揚戰友情兄弟情,表現他們與犯罪分子艱苦卓絕的斗爭等等。公安文學創作 核心圍繞著警察的職業榮譽感,同時這也使得創作呈現出一定的局限性。在呼喚人性回歸的寫作中,人文情懷顯得尤其重要。在呼喚善良、真誠、溫暖的寫作過程 中,帶著濃厚人文情懷的文學能夠有所作為,而且文學理當有所作為。公安情懷更多的體現為一種職業榮譽感、職業操守、職業道德等,公安情懷的寫作往往也圍繞 著這些方面,以公安民警為主要表現對象,以某種職業特征為主要書寫和表現的對象。在打擊犯罪的時候,更多強調法律剛性的一面。而以文學創作的人文情懷而 論,面對犯罪,文學更要追問,一個人為什么犯罪?一個初生時的赤子,為什么會淪為罪犯?是哪些因素導致他成為罪犯,這里面有多少是個人的責任,有多少是社 會的責任?應當怎樣引起療救的注意?公安情懷與人文情懷完全不是對立的關系,而是一種包容的關系。人文情懷包容著公安情懷,反過來講,公安情懷也受到人文 情懷的引領和滋養,從而不斷得到提升。公安作家應該把培養人文情懷作為一種自覺的意識,寫作中將人文情懷融于公安情懷中,公安文學在人文情懷的滋養下會得 到更為深刻豐富的呈現。不斷提升自身的思想境界,公安作家應該開拓文學的視野與胸懷,隨著時代發展變化而不斷地吸納新的人文內容和精神品質,不斷提升自身 的思想境界,寫出無愧于時代的大作品。
邢 瑜 唯美向善依然是作家應該畢生追求的。公安人物不是孤立的人物,是社會的人物,公安人物要成為文學中的人物,要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應該發現人性中更為復 雜的方面。放在環境中去寫,并不是“貶值”地去寫。“貶值”是人性的“貶值”,“失敗”未必是“貶值”,一個失敗的英雄也是英雄,他的人文價值并不貶值。 要把人物放到環境中去寫,復雜性也要具有復雜的合理性。剛剛提到所謂“愛情”的描寫,海巖《玉觀音》中的女主人公和毒販子的一夜情,是特定的環境和情緒, 可以被理解和接受,是揭示主人公命運和必然結果的一個特定情節和鋪墊。張策小說《命運之魅》中女法醫和她的戰友的那種深情倒讓人更感動,有愛情,但絕不濫 情,因為節制而凸顯偉大,并且毫不做作。楊絳《洗澡》中,許彥成和姚宓的愛情無比純潔,更讓人感動和難忘。這樣的愛情通過特定的角度,充分表現了人物的個 性化,就像剛剛張弛在發言中說:“文學教育別人,也教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