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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徐廷華:續寫父親馮友蘭的遺愿
    來源:北京日報 | 徐廷華  2024年09月20日09:57

    春風文藝出版社曾于1994年以“布老虎”冠名出了一套叢書,分長篇小說和散文卷。其中有宗璞的一冊《鐵簫人語》。

    幾年前,我因寫一篇《走進馮友蘭的哲學世界》的讀書隨筆,曾一次次奉讀過宗璞的這本《鐵簫人語》。宗璞是哲學大家馮友蘭的女兒,原名馮鐘璞,清華大學外文系畢業后,一直在《世界文學》編輯部工作。

    宗璞在她的這本《鐵簫人語》集子的題記中說:我家有一支鐵簫。那是真正的鐵簫。一段頑鐵,鑿有七孔,拿著十分沉重,吹著卻易發聲。聲音較竹簫厚實,悠遠,如同哀怨的嗚咽,又如同低沉的歌唱。聽到的人大概很難想象這聲音發自一段頑鐵。鐵質硬于石,簫聲柔如水;鐵不能彎,簫聲曲折。頑鐵自有了比干七竅之心,便將美好的聲音送往晴空和月下,在松蔭與竹影中飄蕩,誘入人的軀殼,然后把軀殼拋開了。

    于是我跟著這位燕園的吹簫主人,聽她將美好的聲音送往晴空和月下。

    這是一本懷人憶舊的散文集。學者型氣質的宗璞用她無盡的情感寫下自己在清華園里的童年記憶,她寫三松堂,寫父親,寫燕園,寫螢火、秋韻、送春,寫湖光、塔影、雪原……一篇接一篇,不疾不徐,不溫不火,娓娓道來,風格極純樸雅致。

    《三松堂斷憶》開篇的文字是:“轉眼間父親離開我們已經快一年了。去年這時,也是玉簪花開得滿院雪白,我還計劃在向陽的草地上鋪出一小塊磚地,以便把輪椅推上去,讓父親在濃重的樹蔭中得一小片陽光……”回憶父親最后的情景,作者是這樣寫的:“時間會撫慰一切,但是去年初冬深夜的景象總是歷歷如在目前。我想它是會伴隨我進入墳墓的了。當晚,我們為父親穿換衣服時,他的身體還那樣柔軟,就像平時那樣配合,他好像隨時會睜開眼睛說一聲‘中國哲學將來一定會大放光彩’。我等了片刻,似乎聽到一聲嘆息。”

    像這樣深情的文字,柔軟中見醇厚積淀,平實中顯深度表達,沒有一定的文化底蘊和家庭氤氳環境的熏染,是難以企及的。

    宗璞自幼多病,經歷過名目繁多的手術,幾十年來常與醫、藥為伴,與父親為伴。自狀:“人道是錦衣繡口,怎知我從來病骨難承受。”然出人意料的是她從不用病態寫作,也極少涉及自己的病,也沒有一般女性作家在作品中流露出的那種殘垣斷壁、殘花敗柳的自憐和傷感,給人的都是一派清明大度,一種豪邁偉岸,一股健康向上。看看集子中的《廢墟的召喚》《紫藤蘿瀑布》《風廬樂憶》《星期三的晚餐》等篇章,無不顯現作者開闊的胸襟、深厚的傳統文化修養,富于生命體驗的思想亮光。這都是作者個人學養、潛質、情懷、激情的輝映,是歷史濤聲拍打心岸的回響。

    散文之外的宗璞,從上世紀80年代起,就在構思創作系列長篇小說《野葫蘆引》。她在與病痛周旋中,一點一滴,一字一句爬著格子。第一卷《南渡記》1988年完成出版,之后因病停頓5年,1993年開始寫第二卷《東藏記》,于2000年出版。嗣后第三卷《西征記》、第四卷《北歸記》也陸續出版。其中《東藏記》2005年獲第六屆茅盾文學獎,《北歸記》2018年獲得第三屆施耐庵文學獎。這部長篇是寫她父輩們和她自己生活的,小說中的人物、環境都是宗璞所熟悉的。寫《南渡記》時,馮友蘭為目疾所困,無法審讀女兒的這部長篇,宗璞就將書中的一些章節念給父親聽,征求父親的意見。小說背景從1937年7月7日這天寫起,這個日子是所有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中國人都會記住的,都會刻骨銘心的。

    宗璞以她細膩從容的敘述方式,建立起優美溫婉的語言風格。眾多的人物命運和世相心態,在看似平淡的生活情境和細節中緩緩展開,伏有大氣磅礴的布局。

    燕園的鐵簫主人,用另一種形式、風格——散文和小說,續寫著父親“中國哲學將來一定會大放光彩”的遺愿。這是宗璞此生的最大心愿,這心愿給予長期病中的宗璞以力量,傾注著書寫者最大的情感。正如著名作家王蒙曾經說的,小說《野葫蘆引》“噴發著一種英武,一種凜然正氣,一種與病弱之軀成為對比的強大與開闊”。

    (作者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