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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山西文學》2024年第9期 | 孫全鵬:好姐妹(節選)
    來源:《山西文學》2024年第9期 | 孫全鵬  2024年09月18日12:25

    孫全鵬,河南周口人,中國作協會員。中短篇小說見于《中國作家》《四川文學》《當代人》《莽原》等期刊。出版長篇小說《幸福的種子》和中短篇小說集《幸福的日子》。

    二玲一定聽到孟田回來的聲音,盡管他推院門的聲音很小,不過二玲沒說話,孟田也就沒說話。在院子里有一陣子了,孟田還是不敢進屋,不是怕二玲數落他,他是怕她不理他,也不是不理他,怎么說呢,怕她的那眼光,說鄙夷不是鄙夷,說煩也不是煩。

    孟田在院子里靜靜坐著,頭低垂著,像只病死的小雞子,他手里夾著煙把子,煙沒有再續上,煙盒子早是空的,吸光了。照理說,孟田知道二玲現在是脆弱期,早該去見她,至少進去陪她多說說話,安慰安慰,出去大半天了,有了啥消息總是要給她說一下。樹葉子晃動著,一陣接一陣的風吹過來,他感到心里有點凉,激靈了一下,清醒了許多,但他還是不敢面對他老婆。

    上午出門的時候,孟田想著一定可以借些錢回來,他不相信親戚都這么薄情。就借那么一點錢,可現在人怎么回事呢?一聽說是借錢,都躲著,有找不完的理由。他鼓起了勇氣,還是不敢進屋子里去。“孟田,你來!”二玲聲音不大,但孟田還是聽到了,孟田把手里的煙頭扔了,又用力踩了踩,地上堆了一堆煙頭,加快了腳步,趕緊進了屋。

    前幾天,二玲就吃不下東西了,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弱,孟田心里恨自己恨得慌,擔心她可能過不了多久了。從去年生病,這一年來來回回不知道進了多少次醫院,身上扎的針眼一個挨著一個,偏方也用上了,中藥也熬不少,就是不見好。當然,孟田不相信咋治也治不好,不過二玲現在身體簡直皮包骨頭了,兩只眼睛慢慢陷下去。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就這樣倒下了,躺在床上,動彈不了,病懨懨的。孟田有時候就想,得病的是自己多好,不能讓二玲受這罪,自己的女人自己來疼。她這輩子受的罪不少,尤其是這幾年,沒有讓她享一天福,誰料到又得了宮頸癌。這人都是啥命呀!

    掀開屋子里的門簾子,就聽到傳來一陣聲音:“你是巴不得我死吧,這輩子還嫌我受的罪不夠呀!”二玲和以前不一樣了,只是無力地嘆了口氣,沒哭,從生病以來,她就不再當著人的面哭。她望著房子的屋頂,那塊白灰沒有吃住水泥,露出了墻皮,已經掉了一大塊,早就想糊住補補,但太高了一直不方便,現在只能眼巴巴盯著那印子擴大版圖。二玲躺在床上,想著自己的婚姻生活,她一直克制著自己,她可憐這個家,更可憐自己。

    “我不想要你死!”孟田不與二玲吵,從二玲有病起,他就不與她吵架了,心里感覺特別對不起她。

    “你是想讓我難受。”二玲聲音不大,但聽得很清楚。

    屋子里有一股難聞的氣息,太長時間沒有通風了,孟田不敢開窗戶,有風不說,還太亮,二玲怕光,光線太強的話,她心里更難受。孟田給二玲往上拉了拉被子,掖了一下說:“過幾天要動手術了,你先休息好。”屋子里籠罩的氣息就像她的心情,陰暗,孟田不知道如何說今天的事情,快動手術了,還是缺錢,該借的親戚都借了,借錢真是比吃屎都難。他想慢慢說說今天的過程,又怕傷了她的心,憋了半天,還是沒找到其他合適的話要講,他還是忍不住說了:“去了他姨家,開了門說沒錢,連門都不開;又去了孩子他三舅家,不借錢不說,還放了狗咬我,幸虧跑得快。”他不知道怎么辦,最后帶著氣說:“真不行,孩子就不上學了,要給你治病?!泵咸锵褡约航o自己說,蚊子哼哼一樣,聲音不敢大。二玲翻動著身子,想坐起來,直了直頭,還是躺下去了,她聲音先是很?。骸安恍?。”接著不知哪來的勁兒,聲音又變大了,眼睛突然一亮:“不行,堅決不行?!?/p>

    再細聽,又沒了聲音。屋里有幾只蒼蠅,嗡嗡嗡地飛來飛去,二玲伸出手去趕,沒趕走,孟田弓著腰,雙手合住,像八百年的仇人用力去打,蒼蠅還是撲啦撲啦飛走了。末了,孟田也不動了,屋子里瞬間又靜了下來。孟田聽見二玲小聲說著什么:“我死了,唉,可憐兩個孩子了!便宜那狐貍精了,我變成鬼也要讓她不得安生。”

    聽到“狐貍精”這幾個字,孟田的眼睛不敢正眼瞅二玲,臉不住抽搐著,一時竟慌張起來。

    二玲所說的“狐貍精”就是梅花。

    梅花本來和二玲是同一個村的,說實話還偏著親戚,又都嫁到了將軍寺村,最初她們關系好著呢。那時候兩人經常串門子玩,家離得近,做了啥好吃的東西還端給對方一碗,家里有什么難的事都會給對方知會一聲,商量著如何做。她們聽戲,趕集買菜,到別村看露天電影,也都一起去,有時候買衣服也都買同一樣色的,像掰不開的石榴。孟田和梅花丈夫福兒經常也愛一塊坐坐,聊聊天,只是福兒不大愛喝酒,酒量不比孟田,但愛打牌,不過這并不影響兩人的好關系。

    福兒家里剛開始賣點東西,油鹽醬醋但凡是村里需要的,村里人少跑幾里路到集上,日子在將軍寺村還算不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頭腦靈活,經常在鎮上進貨,發現在鎮上賺錢機會更多,生意越來越大,就全家搬去了鎮上,雖然離將軍寺村遠了,但兩家的關系一直沒斷。不過,并不像福兒想的那樣,在鎮上開超市的不止他一家,生意沒預想那么好。生意一不好,福兒就愛發牢騷,常打牌,梅花勸,勸不住,再勸,兩人就生悶氣,有一次還動手打了梅花。聽說這事后,孟田和二玲還專門去勸和,福兒嘴上說好好好中中中,兩人走后再一次打了梅花,還說丟人丟到外面了,恐怕別人不知道家里的那點破事。

    賭博這東西上癮。在鎮上第三年,福兒還沒有收住賭博的心,反而更變本加厲起來,一次把家里進貨的錢都賭上了,這次他不敢回家,一個人在大街上喝起了悶酒。他哪里喝過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盛幾斤幾兩,喝到大半夜迷迷糊糊回家。那天沒月亮,黑咕隆咚的,他不知在誰家的麥秸垛前躺下了,慢慢睡著了。等第二天早上人家去掏麥秸時,才發現福兒睡著了,怎么叫都叫不醒,用手一摸,人已經涼了,死了多時了。那年,梅花守了寡,她才四十歲,一個人守著生意,還要撫養兩個上初中的孩子。

    孟田和二玲一起安慰梅花,梅花抱著二玲哭,眼淚差不多都哭干了。孟田看著梅花,想說些什么,終究沒有說,但他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要幫助她。梅花繼續做她的生意,沒了男人,啥事都自己做,沒了男人才知道男人的重要。孟田要是地里沒活兒了就去集上,多多少少幫幫她,哪個板凳的腿活動了,哪扇窗戶沒有釘牢固,屋頂的哪個燈泡壞了半個多月沒換了,他二話不說,像個猴子一樣爬上爬下,不到一根煙的工夫就換好了。

    孟田還像以前那樣沒事就往鎮上跑,二玲最初沒說啥,她不是那啥事不懂的女人,幫幫人家孤兒寡母的也理解,后來就不愿意了。事情還得從那次雨夜說起,孟田到鎮上還沒有下雨,等要回來時天已經黑了。他推出自行車準備往家走,老天像被捅了個大窟窿,雨是不斷了,比瓢潑的還大。梅花看看天,又扭頭看看他,有點不好意思,嘴里吐半截又留半截說:“別走了,田哥,雨停了再說……”孟田手里的煙掉了,撿起來,用手撓了撓頭說:“這不方便,也沒多遠,一會兒就到家了?!泵坊▓猿植蛔屆咸镒撸咸镆簿蜎]怎么堅持,一屁股坐了下來。

    那夜,雨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整整下了一夜,就是沒有要停的意思。

    第二天雨停了,一縷縷陽光像心間撥動的琴弦,孟田走在松軟的泥土上,也不感到怎么粘腳了。經過大雨的洗刷,溝邊的樹棵子翠綠翠綠的,連小草也比平時精神了。孟田一回到家,就問二玲留的飯還有沒,二玲起身去熱飯。二玲一邊燒鍋,一邊問他去了哪里,孟田沒說。二玲又問他:“別跟個悶鱉一樣,快說?!泵咸锞拖窈韲道镌烁~刺說:“還能去哪?不就在鎮上了?!倍岙敃r正在熱著飯,突然不依了,把劈柴掏出來,差點兒扔到孟田身上,火星子濺了老高。她不直接罵他,敲邊子說人,院里正好有只老母雞在吃食兒,她一腳狠狠踢了過去,大罵了一聲:“賤貨。”老母雞撲扇著翅膀,像一個皮球落在地上,撲棱了幾下,站定,趕緊逃得遠遠的。

    孟田以后再去鎮上,二玲準跟著,他們再也不去梅花的超市買東西。那次在鎮上,梅花大老遠喊孟田,孟田像偷了別人家的東西一樣,出溜著身子往人群里鉆。二玲說:“騷貨,喊人家男人不害臊?!贝蠼稚先藖砣送瑬|走西站的,推車賣糖葫蘆的,扯孩子打屁股的,吆喝著賣蔥白菜的,但幾個將軍寺的熟人還是聽見了,有人憋著嘴笑,腮幫子鼓鼓的,也有人扭過身子咧著嘴小聲議論。梅花肯定聽到了,臉上的笑僵硬了,手也不知往哪里放,電線桿一樣杵在那里,一動也不動。

    孟田晚上不回家的事像長了翅膀,也不知道誰知道了這個消息,越傳越邪乎,屁股大的將軍寺村都在傳孟田和梅花那一夜到底干了啥。飯場上三五個人聚在一起說得有聲有色,有人說你用腳指頭也能想明白,孤男寡女的,能干啥???一個人正吃著飯,憋不住,噴了出來,直接噴到了對方的臉上,那人就罵,你激動啥?跟你插進里面半截一樣。又有人說,你說孟田那家伙吃了啥狗屁運,有兩個女人滋潤著。有人接著說,你這貨心里想著哩!

    一次將軍寺村里添了小孩子,梅花知道后也回到將軍寺村里來了。平時她人在鎮上,但將軍寺村一有啥事,還回來走動走動,畢竟根在這里。大老遠二玲就看見梅花穿著花布衫進來,兩人一見就像兩只吃飽的斗雞一樣,支棱著脖子,二玲帶著火藥味兒說:“怪不得多遠就聞見這么騷?原來花狗回來了?!泵坊ú蛔尪嵋不亓R:“你才騷!你全家都騷。”好姐妹一下子翻了臉,弄得主人只好出來拉架:“何必呢,都好好的不好嗎?”

    孟田聽說那件事后,心里很沉重,有次裝作到鎮上問肥料價錢,他要勸勸梅花,這事兒他心里有愧,好像是他犯錯一樣。他對梅花說:“那婆娘不懂事,你別一般見識?!碑斨咸锏拿鎯?,梅花就哭,身子一顫一顫:“我一個寡婦家被人欺負,像個柿子一樣,誰想捏就捏,我算個屁呀!”孟田想繼續安慰,本來想好的話也說不來了,腦袋里空空的,呆呆望著她,心里也短路了。

    “你要真為我好,你以后就別來了,我說話呢,你聽見了沒。”孟田正低頭吸煙,剛吐出一個煙圈,另一個還沒有吐出來。梅花把孟田推出去,她眼角還淌著一滴淚,孟田真想擦干凈,想進去,門已經關上了。

    孟田心里堵得慌,不知道是走還是留。后來,孟田還是走了,站在那里對誰都不好?;厝サ穆飞?,孟田不住敲打自己的腦袋,那夜到底干了啥呢?但他什么也沒有想起來。那夜他只記得梅花特意炒了幾個小菜,都是拿手的,韭菜雞蛋,一盤子臘肉,調了個涼皮,又拿出一瓶光肚子酒,放了好多年了。他一杯杯喝下去,梅花一杯杯倒上來,那酒太好喝了,不像別的酒辣喉嚨眼子。他被酒吸引住了,梅花好像也端起了酒杯,梅花的衣服太鮮艷了,梅花的臉紅嘟嘟的,梅花的頭發上還有股香味兒,比二玲好聞多了。孟田的手好像握住了梅花,孟田的手好像撫摸了梅花的臉、脖子,又好像碰到了她的乳房,孟田就像觸了電,全身酥麻了。梅花好像低下頭來,眼睛里飄過來一個笑……

    敢公開鬧離婚,二玲可以說是將軍寺村的第一人。

    沒有不透風的墻壁,孟田再到梅花家這件事還是被人添油加醋傳到了二玲耳朵眼子里,二玲堅持要離婚,她咽不下這口氣,比起臉面,二玲感覺心里想要的東西比那更重要。孟田跪下來,他不住地打自己的臉,一下接一下,啪啪啪,都打出了血,手還不停,他的臉慢慢地紅腫起來。孟田向二玲作保證,今后不會再與梅花說一句話,但二玲不相信孟田能改。狗改不了吃屎,寧愿相信這世界上有鬼,也不信孟田那張嘴。

    村子里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張家老大,才三十出頭,家里好好的漂亮媳婦不要,非要去縣里找他的高中女同學,在外晃蕩了一年,女同學煩他沒錢,后來還是被嫌棄回來了,下地種莊稼做飯,日子如水一樣流過。王家老三,愛喝酒發酒瘋,打起老婆沒輕沒重,打得老婆經常嗷嗷直叫,半個將軍寺村都能聽到,可人家床頭吵架床尾和,身上有傷也編個理由說是自己不小心磕了碰了,在外人面前從來不說老公的不是,更別提離婚了。李家大兒媳婦,丈夫是個老師,娶的是個農村人,兩人基本上沒說過多少話,就像對著個木頭樁子,吵架也家常便飯,沒見離婚。兩口子沒有真過不下去了,也就那樣湊合著過,面子、里子分得很清楚。

    將軍寺村有管事的就來勸,講事實擺道理,輪番給二玲做工作,誰不同意勸誰,這事就像撕掉了村里的一張臉皮,得蓋住。有人勸:“都幾十歲的人了,兩口子過日子,誰又沒個錯?讓他服個軟不就行了嗎?”有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就說:“離婚丟人哩!離了婚,這輩子還怎么過呢?日子不就那回事嘛?”也有鄰居過來勸:“兩口子咋也不能分,孩子咋辦?都這么大了,總不能沒爹沒娘吧?你知道,苦的都是孩子。咱們女人不能光想著自己?!?/p>

    二玲聽著大家的勸,什么也不說,眼淚在淌,她只是哭,道理她不是不懂。后來,就不哭了,她咬緊牙,字字在理:“當著大家的面兒,咱們說清楚,不是我二玲對不起你孟家,是你姓孟的對不起我。”二玲不怕丟人,不在乎大家怎么說。孟田像太陽下被捉到岸上的魚,嘴張了合、合了張,說不出一句話,沒了勁兒,耷拉著臉,蔫了。他臉是丟盡了,但大家誰也沒有嘲笑他的意思,反而比平時更加關心他,拼命安慰他,大家希望他們能繼續過日子,比親爹親媽都關心。將軍寺村的人來了一批又一批,任憑別人說一千道一萬,二玲肚子里像吃了秤砣,那是鐵了心,打死也不改變主意。她憋紅了臉,哆嗦著卻很平靜:“離婚,說啥也不行?!比藗兺幔褚粋€陌生人,全村人都重新認識了她,沒想到這妮子這么烈,比騾子撒潑都有勁。

    “我就不信了,離了他姓孟的,我還稀罕他?他算老幾。孩子一人一個,我要閨女?!倍嵋徊揭膊蛔?,這事兒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

    將軍寺村里的干部也在場,低著頭只是吸煙,處理過村里這么多事,沒見過這樣的,很多女人都是嘴上較勁兒,男人一認錯,女人就心軟了,要個面子。二玲這種堅決的態度,基本上沒有回旋的可能性,連分孩子都想好了。孩子看見大人在吵架,也跟著一個勁兒哭,不知道要咋辦。過了好長時間,連太陽都躲進了云彩眼里,二玲望著孩子,想著自己的傷心事,捂著肚子,突然昏倒在地上,竟沒了氣兒,這嚇壞了周圍的人。孟田知道這肯定傷了二玲的心,趕緊借輛三輪把她送到醫院。

    經過緊張的搶救二玲總算醒來了,醫生劈頭蓋臉地說:“你怎么才來?這病不能再耽擱了,宮頸癌,晚期了。”二玲躺在病床上,像一只將死的小貓,臉色蠟白。孟田懵了,顫顫地說:“醫生,要救好她,多錢都中。”醫生說:“我會盡力?!泵咸锒自诮锹淅?,雙手抱住頭,眼里噙著眼淚,開始不住地敲打自己的頭。醫生說:“你這有啥用?病人還沒倒,你就倒了?你還要留有力氣照顧病人呢?!?/p>

    婚是不能再離了,孟田要給二玲治病,還要好好對她,接下來的日子不多了。需要錢,他把家底全拿了出來,給她做了手術,他希望二玲能好。堅決要化療,花多少錢都中,砸鍋賣鐵也不怕,作為男人,他不能對不起二玲。住院的日子是煎熬的,孟田跑前跑后,端屎端尿,買飯怕凉都是一路小跑,二玲同病房的人看著都感動。

    這病就是個無底洞,吃的藥貴不說,作用還不太大,病情沒怎么好轉?;ㄥX的時候讓孟田更加痛苦,但他沒有表現出來,都是一個人悄悄發呆,賣了家里的豬,十來袋子糧食,還不夠,他就去借,但錢借了一次不夠,就再借,錢哪有那么容易借?再說,誰家又比他家好多少呢?他看別人臉色,張嘴都是借錢,夢中也是借錢,為了二玲,他愿舍下那張老臉。

    孟田在借錢回去的路上,他想到一個問題,都鬧到這一步了,他現在還有臉嗎?

    ……

    全文載于《山西文學》2024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