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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逃離,且走向新生——羅偉章《紅磚樓》的符號學意義
    來源:收獲(微信公眾號) | 劉火  2024年08月30日08:57

    羅偉章在出版了廣受好評的長篇小說《塵世三部曲》(《聲音史》《寂靜史》《隱秘史》)和《誰在敲門》之后,最新長篇《紅磚樓》,又在《收獲》2024年第4期隆重推出。從羅偉章的早期作品《不必驚訝》《饑餓百年》等,可以知道他是一個熟悉農村經濟結構、政治結構和人情冷暖的作家,然而,大凡杰出的作家,不會被某一熟悉的題材和寫法所禁錮,羅偉章就是這樣一位作家。

    《紅磚樓》的敘事語言和敘事風格,與“三史”和《誰在敲門》一脈相承,但敘事立場和旨向,卻有了相當大的差異。在一幢極具暗喻、轉喻或象征的“紅磚樓”里,在看似輕松實則黑色幽默的敘事推進中,我們不僅看到了當下一群作家的生存狀態和精神面相,同時還看到了司空見慣卻處處隱匿著的不可知的人性。《紅磚樓》的外表是現實主義的,卻深隱著符號學意義。

    主人公冉強,“冉”,在某些方音中讀ruǎn(軟),冉強即軟強。這是冉強的精神內核。冉強一出手,其作品就在他生活的東軒市成為高峰,成為最知名的作家,許多文學青年需要得到他的認可。小說中的“我”——盛華,有著他人并不具備的文學眼界,深知冉強作品的蒼白與媚俗,但在一番碰壁之后,卻禁不住深陷其中,向冉強遞交“投名狀”,成為與“紅磚樓”關系最近的文學青年。

    一些人在走近,一些人卻在離開。

    走近和離開,這是一個問題。

    “紅磚樓”是為重視文化、重視人才所建的作家樓,它因此成為一種符號。從二十世紀初索緒爾的“能指”與“所指”的語言符號學始,到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羅蘭·巴特將符號學引入文學和社會學解讀,建構起文學與社會學的“此刻”與“彼刻”,文學創作和文學批評便發生了重大變化?!都t磚樓》便是這一觀念和方法的漢語文學敘事的某種嘗試,而且收到了突出的效果。

    離開“紅磚樓”的大多數作家,文學天賦和成就都遠比留駐者冉強要強,但冉強成了“世界百大文豪”。這是“紅磚樓”符號的另一指向。在今天的文學界,尤其是文學界的詩界,更別說書法界、繪畫界,“中國名人榜”“世界名人榜”,或者“中國百強作家”“世界百強作家”等等比比皆是,輪番上演,從未斷絕。就如“紅磚樓”一樣,一旦修造,走近或走進就成為一種趨勢。走進“紅磚樓”就走近了名利場。而《紅磚樓》里的多數作家又紛紛離去。這成了另一個“紅磚樓”——被離棄的“紅磚樓”,其符號學意義也一目了然。

    羅偉章的貢獻是,離開“紅磚樓”就一定遠離了名利場嗎?答案是否定的,任何名利場都有它存在的土壤。羅偉章更重要的貢獻是,通過一系列現實事件、人物關系和人性表達,深刻剖析和反省了作家這一階層引入的更深層次符號書寫。

    就小說的面上講,羅偉章是頹唐的甚至是絕望的。但是,杰出的作家會在司空見慣或者所謂鐵律的表相面前,洞悉符號背后的“彼刻”和“深層”。羅偉章在小說里寫了兩個“紅磚樓”之外的人,一個是盛華的頭頭廢品收購站的領導蒲哥,一個是啟迪“我”走向正義和完善的副教授洪運興。

    盛華作為一個中文系畢業生來到廢品收購站(一個饒有深義的轉喻符號)做員工,盡管廢品收購站的老大蒲哥(一個具有象征意義或反諷意義的姓氏)認為“寫作這職業,跟收購廢品的職業是一樣的,都是變廢為寶”,但是蒲哥(蒲,是平凡的水草,蒲衣,卻是舜時賢人)“除了給我分派閑差,還不斷給我送東西:知道我愛讀愛寫,在廢品中發現了書籍,他說,給盛華送去;發現了字紙,也說,給盛華送去”。一個非文人圈的蒲哥,卻如此素樸和良善,與“紅磚樓”樓里樓外的文人作家比起來,真有些“義薄云天”的味道。

    如果蒲哥還不能真正表達羅偉章的理想或逃離“紅磚樓”的愿景,那么具有“高蹈”和“隱士”之風的洪運興(一個具有象征意義或者反諷意義的姓和名),或許可看成是羅偉章的理想。洪運興沒有被正教授評審的明規則和潛規則所左右,而是以對人性和人心的堅守,為盛華啟蒙。

    《紅磚樓》是哀婉的。小說的開始寫道,“我”在夢中“知道自己死了”;小說的結尾是“參加洪運興教授的葬禮”?!拔摇钡膯⒚烧哒娴囊呀浰廊ィ泬粢娮约核懒说摹拔摇崩^續活著——因為“我”的逃離。生命在又一個起點上獲得新生。由此,《紅磚樓》又是憧憬的、向往的、樂觀的。

    試圖走近走進“紅磚樓”又疏遠逃離“紅磚樓”的敘事者盛華,其名不也是一個具有象征意義或反諷意義的符號嗎?

    從《紅磚樓》的這種敘事符號的相互轉寫,我們還看到羅偉章小說敘事觀念的革新和小說敘事的另維空間:生活的敘事只有到了小說的敘事,以及這種敘事的符號學引入,生活的真實才有可能成為藝術的真實。在這方面,羅偉章還做過某種歷史演義的重構實驗,以檢驗小說的想象空間和敘事符號的轉換,如中篇小說《將近兩千年前的一樁懸案》(《花城》2022年5期),羅偉章將《三國志通俗演義》里的劉安殺妻的橋段,以懸疑的方式改寫成了一種后現代的文學樣式,有論家認為,這部不到三萬字的中篇小說,有著長篇小說才能具有的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