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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魂牽夢縈幸福城
    來源:長春日報 | 楊永磊  2024年07月30日08:22

    跟朋友聊起來,我常說,我是半個長春人,或者說,長春是我的第二故鄉。誠然,在老家河南讀完小學和中學,便一頭扎進東北、扎進吉林、扎進長春,在此度過了七年寶貴的求學時光。關于長春的所有記憶,早已熔鑄在我的生命中,流淌在我的血液里。

    25小時。這是直達高鐵和動車開通之前,坐普快列車從鄭州到長春所用的時間。如果加上從我家到鄭州坐公交換大巴的時間,全程要30個小時左右。特快也有,19小時,但經常搶不到票。臥鋪舒服,但太貴,學生票不能半價。遇到春運和暑運高峰,連坐票都買不到,只能買站票。于是,普快,25小時,沒有座位,站累了蹲,蹲累了站,在火車上晃蕩一天一夜多,就成了求學時代我往返于長春和老家之間的常態。記得2008年剛入學那會兒,父親帶著我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去學校報到,忙完,第二天中午,父親又坐一天一夜的火車回去。到家后,父親打電話說,幾十年了,都沒受這么大的苦!我聽后哈哈大笑,笑完又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雖然下車后困到極點,但第一次踏上東北的土地、長春的土地,還是感覺特別新鮮和欣喜。夜風清涼干爽,完全沒有河南的燥熱黏膩。坐在回學校的大巴上,見滿城燈火,不時有聳入云天的高樓一閃而過。熱鬧處人潮涌動,安靜處燈光肅穆,街面整飭潔凈,大片大片的綠植蔥郁豐茂,層次分明。我想,這就是一個都市該有的樣子吧!望著窗外,不知不覺開始喜歡上了長春。

    到長春生活,自然首先陷入東北話的海洋。報到的第一天,我就學到了很多地道的東北話。比如,啥時候不叫啥時候,叫“啥前兒”,臟亂差叫“埋汰”,干得漂亮叫“整挺好”,管用叫“好使”,看叫“瞅”,喜歡叫“稀罕”,特別香叫“嘎嘎香”,很冷叫“賊冷”,動不動就“啥玩意兒”“哎呀媽呀”“你跟誰倆呢”……一天下來,只感覺滿腦子都被塞滿了“五光十色”的東北話。

    說實話,剛到長春那會兒,我對這樣的環境很不適應:一開始,聽不太懂;聽懂了,又不會說;偶爾學著說一句,又怕說得不正宗,每次都害羞得無地自容……有個長春的同學對我說,都是大老爺們兒,誰笑話誰?該咋地咋地,愛咋說咋說,你就是個大姑娘,誰又能笑話你呢?經過這么一勸,我慢慢變得開朗了一些,再聽東北話,感覺格外親切可愛,自己的東北話水平也在不知不覺中迅速得到了提高。后來離開東北,到北京工作、生活,我對東北話仍很懷念,每當聽到有人說東北話,就像見到親人一樣倍感親切。

    忘了聽誰說過,一個地方的方言,跟這個地方的氣候有很大的關系——江南氣候溫潤,人們說話自然柔聲細語;東北經常天寒地凍,誰有工夫跟你磨嘰?似乎有道理,但也不盡然。一種方言的形成,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我認為,東北話里至少能反映出咱東北人的兩種性格。一是豪爽。來東北生活之前,我就知道東北人說話豪爽,做事也豪爽,性格中天然就帶著豪爽的成分。到東北生活之后,發現果然如此。那種大大方方、干脆利落的勁兒,每每讓我感佩。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絕不拖泥帶水。到東北菜館點菜,量大是自然的,每一份都滿得不能再滿,這是由豪爽的地域性格決定的,點多了,服務員也有啥說啥,讓去掉一些,絕不讓顧客花冤枉錢,更不會縱容鋪張浪費,或誘導顧客消費。歸根結底,是咱東北人豪爽、純粹和實在,來了就是客,把所有的兄弟姐妹都當自己人。

    東北人性格的第二個特點是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用東北話說就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想敢干。在長春生活,我聽到的兩句頻率極高的日常用語就是“天上飄來五個字,那都不是事”“該吃吃該喝喝,啥事別往心里擱”。剛開始我只是把這兩句話當成順口溜,隨著年齡的增長,尤其是遭受過生活的重壓和鞭打之后,我越發覺得這兩句話是至理名言。

    在長春生活七年,徹底改變了我很多不合時宜的觀念,并重新塑造了我的性格。在七年的求學時光里,我經歷了一個痛苦的蛻變過程,從一個內心愁腸百結、極為內向羞澀的大男孩,轉變為一個堅毅果敢、雷厲風行、熱情洋溢、無所畏懼的男子漢,性格越來越開朗,眼里越來越有光。仔細想來,是長春這片土地改變了我。

    除了塑造性格之外,長春對我的另一個重大的影響,就是對我的生活觀和幸福觀的塑造。眾所周知,長春的幸福指數一直是很高的,在歷年的全國主要城市幸福指數排名中,長春基本上都名列前茅。一次兩次排名靠前或許還有偶然的因素,差不多次次排名靠前,就很有說服力了。

    在長春生活,一個很明顯的感受就是,這里的人們在辛勤工作、追求卓越之余,還特別愛生活、懂生活、會生活。

    長春人活得自在而從容。一個突出的例子就是美食。長春人一方面對本地的特色美食精益求精,讓食客流連忘返,一方面又把全國各地的美食做到極致,讓人們在長春一地,就能遍嘗天下的美味佳肴。不管是鍋包肉、拔絲地瓜、小雞燉蘑菇,還是酸菜燉肉,長春人都能把菜肴做得精致與獨特,甚至像烤肉、云南過橋米線、四川麻辣燙等其他地方美食,長春人也能做出頂級味道,時隔多年,仍令人難以忘懷。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廣州、成都、重慶是美食之都,但只有來過長春、在長春生活過的人才明白,長春同樣是美食之都,并且絲毫不遜色于任何城市。有一位來長春做燒烤生意的江蘇小哥說,長春人是懂美食的,懂美食的人懂生活,懂生活的人懂人生,言之有理!

    在研究生即將畢業時,想著快要離開長春了,我決定把長春好玩的、值得去的地方再逛一遍,像凈月潭國家森林公園、長影世紀城、偽滿皇宮博物院、南湖公園、長春文廟……漫步在長春的大街小巷,細細品味這座城市的人間煙火。看著熟悉或陌生的路牌,看著熱火朝天的施工場景,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來去匆匆的行人,不自覺地心生留戀與不舍:這是日新月異、大步向前的長春啊!這是滋養過我、溫暖過我的長春??!如今,長春早已成為我魂牽夢縈的地方,對于長春的思念也越來越深。我已迫不及待,要再回到長春,回到我生活過七年的故鄉,再去欣賞長春的一草一木,品味這座城市帶給我的美好、感動和幸福,汲取奮勇向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