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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爽感應是網絡文學價值和意義的載體
    來源:文匯報 | 桫欏  2024年07月03日08:46

    網絡文學對社會生活的影響愈演愈烈,大眾沉浸于精彩的故事中,文學界以之為話題的討論也日趨熱烈。但在資本和媒介力量的疊壓下,網絡文學的文學屬性被層層遮蔽,使之幾乎蛻變為一種日用消費品。

    中國社科院《2023年中國網絡文學發展研究報告》發布后,多家媒體的報道使用了諸如“網絡文學市場價值突破400億元”之類的標題,客觀上將社會的關注點導向了其商業價值。與此同時,制造“爽點”、追求爽感和快感的“爽文”機制成為網絡文學基本的敘事倫理,使讀者感到“爽”、供大眾消遣娛樂似乎成了終極目的。

    這些現象與網絡文學的“文學”名頭并不一致。將其看作用來賺錢的產業和只供讀者休閑消費的種種說法,構成了一種關于網絡文學身份和社會形象的敘事陷阱。但這種敘事并非全是“他者”制造的,很多時候來自網絡文學業界的自我認知——不得不說,對網絡文學的價值評判,流量和產值是重要砝碼。

    實際上,網絡文學固然是泛娛樂產業的“大IP”,但它還是社會主義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既是“文學”的一部分,它就不只是消費品。在推進文化自信自強、建設文化強國這一新的時代使命中,網絡文學該如何理解和實現自身的價值承載,是一個關乎全行業高質量發展的重大問題。

    與主流價值對話,擔負文化責任

    由于要滿足即時性的閱讀需求,網絡文學通過與社會主流價值和大眾情感的對話來回應時代召喚,成為大眾流行文化的晴雨表和風向標。

    今年4月,中國作協網絡文學中心發布了2023年度“中國網絡文學影響力榜”,“網絡小說榜”十部上榜作品映射出與時代生活的緊密關系。占比半數的現實題材作品既有對普通百姓的煙火日常和社會重大戰略工程的全景式描摹,也不乏對現實和未來的想象,以新穎的故事展現了中國發展的生動圖景。

    《滬上煙火》(大姑娘)被稱作“網絡文學版”的《繁花》,用上海方言從上世紀80年代的弄堂生活講起,寫出了普通人在時代巨變中的掙扎與堅韌。男主潘逸年投身改革大潮,錘煉出寬闊的視野和堅強的毅力;女主林玉寶以回滬知青的身份深入石庫門,體驗社會變遷。他們的性格、經歷和追求正是歷史變遷和時代精神的真實寫照。《鯤龍》(月影風聲)以我國自主研發水陸兩棲飛機鯤龍AG600為主線,講述了新時代里的航空人發揚老一輩開拓創新、嚴謹務實的精神,十年磨一劍,攻堅克難勇攀科技和制造業高峰的精彩故事。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審美再造是另一個重要的選材和主題方向。上榜作品中,《洛九針》(希行)以架空敘事講述了墨門后代洛七星繼承姐姐洛九針的身份、靈魂和技藝,在江湖中重聚門派,化敵為友,并獻出墨門技藝造福天下的故事。小說中的墨門有著歷史上墨家學派的影子,洛九針高超的刺繡和制造木牛流馬的技藝以及心系蒼生的家國情懷,都顯示出中華傳統文化精神的特質。《道詭異仙》(狐尾的筆)中的主角李火旺在現實世界里被診斷為精神病,但當他穿越到一個詭異修仙世界后,不得不在危機四伏的生存環境里修煉,通過讓自己變得強大而求得生存的權利。角色身份、修煉體系、技能與物品等均帶有中華傳統文化烙印,使小說呈現出鮮明的東方玄幻風格。

    這些作品的故事和主題,深深地嵌入了鞏固中華民族命運共同體、增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國家凝聚力的總體性目標之中,而這些目標是新時代的社會主流敘事。網絡文學誕生30多年來,在題材、類型和表達方式上已經形成了自己的“小傳統”,但不同代際的寫作者并沒有止步于這個“小傳統”,還主動融入到了中華文化的“大傳統”中來,以強大的社會影響力承擔起了彰顯文學身份、踐行文化使命的重大責任。

    首先是文藝作品,然后才是文化產品

    與時代同頻共振一直是網絡文學的基本倫理。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和今何在的《悟空傳》是網絡文學誕生初期的代表作,后期的影視、游戲等的產業化開發也獲得了巨大成功。比起商業化之后的作品,其敘事的類型化、消費性傾向并不明顯,最突出的特征反而是運用充滿網絡特點的表達方式反映網絡生活中的情感和精神。

    互聯網戀情是《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的主要情節,男主痞子蔡在BBS上的留言引起了女主輕舞飛揚的注意,他們很快陷入網戀之中,而室友則警告他說不可深入,因為網上的感情是虛幻的。但他堅信自己遇到了真愛。當他們“第一次的親密接觸”發生不久,輕舞飛揚卻因病離世。回味這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男主的愛情困境、網戀的發生及其交往方式以及他人的態度等都指向了網絡對人的影響。小說情節看似簡單,但從開始的戲謔到結尾的真摯,虛擬世界里的情感映照出的仍然是人性深處永遠的真情底色。

    《悟空傳》的文本絕大部分內容是角色之間的對話,可以看出表達方式深受網絡社交媒體特別是聊天工具的影響。小說以同人文的形式重構了《西游記》中的故事,豬八戒、孫悟空、唐僧各自的感情經歷成了小說的主線。與原作中臉譜化的角色不同,今何在筆下的形象通過復雜而又矛盾的行動展示了人物的豐富性格,“超越了原有形象闡釋框架和解釋規范”。而孫悟空等角色作為悲劇英雄與威權的命運抗爭,以及為了追求愛情而與現實的博弈,都與網絡的自由和叛逆一脈相承。

    由此可見,網絡文學雖以互聯網為媒介,但卻不能被機械地歸結為是技術的產物,網絡時代的社會生活才是根本源泉。文化是討論網絡文學的基本語境,文化屬性也是網絡文學的基本屬性。

    2015年后,網絡文學成為泛娛樂產業最大的IP源頭,《步步驚心》《甄嬛傳》《大江大河》等一大批由網絡小說改編的影視劇走紅熒屏,表面上看是傳奇性的故事情節或者曲折復雜的人物命運產生了市場吸引力,但認真分析,所有“爆款”作品都是能夠讓觀眾共情的佳作。說穿了,無論何種題材、采用了何種“金手指”,一部網絡小說只有通過表達人的思想情感而成為文學作品之后,才有可能成為文化產品。這是網絡文學作為文化生產最大的要義——盡管網絡作家自稱為“碼農”“鍵盤俠”,但首先是“文化人”。

    產業性來自于文學的大眾化

    從接受層面看,網絡文學的興盛是文學大眾化的結果。商業性并非網絡文學的內在屬性,故事本身并不直接產生經濟價值,只有當用戶群體達到足夠規模形成消費市場,才會具有產業性。在這個過程中,網絡文學通過特意選擇題材和改造敘事方式,盡可能多地吸引讀者,間接實現培育市場的目的。

    尋找適合網絡時代閱讀需求的內容和方法,是網絡文學異軍突起的關鍵。這其中包括強故事性、連載發表、創設沉浸式情境,以及書寫關切普通人情感欲求的內容和主題等。在此基礎上,通過改變故事形態和敘事方式以適應不同媒介的傳播,實現了接受群體最大化,從而擴大了市場規模。

    以《我們生活在南京》為例,小說在現實和未來兩個時間位面上展開故事,通過“男女主角如何克服時空沖突”這個帶有懸疑性的情節設定,將讀者牢牢吸附在近10個月的連載過程中。白楊接收到半夏的信號后,起初出于好奇,后來定時的電臺呼叫和等待已經成為二人之間的默契與期盼。二人的感情和命運如何發展?讀者讀完一章后立刻想讀下一章。同時,許多讀者通過“本章說”討論情節、表達內心的看法和感受,由此創造了一個以作品及其人物為中心的“命運共同體”,使讀者也仿佛成了“書中人”。

    網絡文學讀者廣泛、群體龐大,緣于題材內容和敘事手法引起了大眾的興趣。從大眾文學的消遣功能來看,獲得“快感”和“爽感”似乎是讀者閱讀的主觀目的。但是,我們卻不能因此而認定網絡文學只供讀者玩樂,進而忽略其傳播人文價值的作用。這是由敘事的本質所決定的。無論是文學敘事還是社會敘事,其終極目的并非為了講故事、說事件,而是為了制造和生產意義。盡管網絡小說以故事為主體,但敘事并不等同于故事的全部,而是為了向讀者傳遞某種觀念。

    《我們生活在南京》用大量篇幅描寫埋置和遞送時間膠囊、探索實現“時光慢遞”的條件等情節,但在講述之中始終隱藏著一個強大的動力,即為了撫慰半夏的精神,幫助她解決困難。特別是當白楊知道她身在20年后自己所住的這間房子里、使用著同一臺無線電臺,內心頓生出復雜情感。將此與半夏作為未來世界最后一個人類個體的身份相聯系,她被塑造為一個拯救人類的神話的英雄,小說還具有了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這一重大社會意義。

    由于對人文價值的傳遞溶解在了娛樂性之中,網絡文學對讀者的影響更具隱蔽性,春風化雨、潛移默化的特性更明顯,“說教”的成分更少。我們可以明確,“快感”和“爽感”體驗既是讀者的閱讀需求,更是價值和意義的載體。有學者因此將“寓教于樂”看作評價網絡文學的重要標準(馬季),是十分科學和準確的觀點。

    網絡文學與傳統文學有差異,但是二者仍然共用文學的本質,我們已經在精品佳作中看到了融合的趨勢,優秀的作品同時兼具文學性和消費性。在新的歷史時期,網絡文學被賦予了新的文化使命,到了光明正大地亮明文化身份、承擔文化責任的時候了。

    (作者為中國作協網絡文學委員會委員、河北網絡作協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