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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短長書 | 《觀相山》:確立尊嚴 分享艱難
    來源:中國作家網 | 李楊 尹林  2024年06月24日16:56

    2024年,中國作家網特別開設“短長書”專欄,邀請讀者以書信體的方式對話文學新作。“短長書”愿從作品本身出發,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也愿從對話中觸及當下的文學癥候,既可尋美、也可求疵。紙短情長,我們希望以此形式就文學現場做出細讀,以具體可感的真誠探討文學的真問題。

    對于自己生活的近處,艾瑪一貫有著審慎的克制。在青島生活二十年后,她說,自己與青島終于親近到“可以寫了”。《觀相山》關注日常的節奏,上班、下班、做飯、讀書,看似平靜和重復的生活隱現微瀾。浮沉中的秘鑰里包含著我們不規則的情感結構,而這之外,是一個寫作者對信、善、愛的堅持。如她所說,“我信賴在大的事件中,歷史的洪流里,普通人日常生活的細節。”“短長書”第5期,歡迎青年批評家李楊、尹林來到“觀相山”下,與我們一同觀世間相、觀眾生相。

    ——欄目主持人:陳澤宇

    本期討論:《觀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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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瑾買好啤酒,在海邊看了會兒海鷗,回家就比平常晚了點。走到樓下,她抬頭看了看自家陽臺,范松波在陽臺上抽煙,見她抬頭,沖她揮了揮手,指間有輕煙繚繞。邵瑾常在下班后去單位附近的一家老啤酒屋買啤酒,一般買一扎,用塑料袋拎回家。如今她和范松波常在晚餐時對坐小酌,儼然一對老酒友。”

    東部沿海城市島城,看似平靜的生活水面下,女子邵瑾與丈夫范松波各懷心事。沉甸甸的情感、不再清醒的故交、手抄地藏經的還俗和尚……高山、大海、廟宇間徘徊著的宛如暗格的往事,一邊不斷折疊,一邊無從追問。《觀相山》是一出講述人如何確立尊嚴、秩序、內在倫理的小說劇,一部描摹普通人生活難度的作品。

    作者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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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瑪,小說家。湖南澧縣人,現居山東。出版有小說集《白耳夜鷺》《白日夢》《浮生記》《路過是何人》,長篇小說《四季錄》《觀相山》。多次入選“收獲文學榜”“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等重要文學榜單,曾獲首屆茅臺杯《小說選刊》年度排行榜獎、山東省泰山文藝獎、蒲松齡短篇小說獎、中國作家鄂爾多斯文學獎、汪曾祺文學獎、上海首屆短篇小說雙年獎等。2022年,短篇小說《芥子客棧》入選第八屆魯迅文學獎提名。

    短長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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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楊,文學博士,《揚子江文學評論》編輯,在《魯迅研究月刊》《新文學史料》《現代中文學刊》《當代文壇》《中國當代文學研究》《國際漢學》等學術期刊上發表文章多篇。

    尹林兄:

    見字如面,近來一切可好?

    上次濟南匆匆一別,還沒來得及向你多多請教。剛好借這次機會,分享我的讀書體會,期待與你有思想和觀點上的碰撞。

    《觀相山》的題名,借用了青島海邊的“觀象山”,而以“相”替換“象”,更有了佛家所言“觀眾生相”的意味。書中世界曲徑通幽、枝蔓交錯,而“眾生”閱讀時多半選一條路,自我生平經歷和知識背景等因素不斷發揮作用,不自覺間著了“我相”。在這里,艾瑪對于邵瑾工作情況的寥寥數筆,讓我沉入其中,久久為之牽掛,試圖拼貼、組合,還原湖面下的冰山,當然,那可能是我深陷“我執”,造出的一座自己越不過的“山”。

    邵瑾在《半島社科論壇》擔任副主編,統管雜志工作,同時負責“法學評論欄目的編審”。開設法學研究欄目的學術雜志,有綜合型和專業型之分,主辦單位通常是高校、社科院或法學學會,《半島社科論壇》可歸入綜合型之列,由市社科院主辦。透過敘述間隙,我們能夠看到的是,邵瑾的工作包括審稿、統稿、簽字付印、舉辦學術論壇、開講座等。在這其中沒有涉及的,是邵瑾的科研工作。作為社科院的在編人員,論文發表和課題申請是邵瑾工作的重要內容,也是完成考核任務的重要指標,正是這缺失的一角,讓邵瑾得以更多地“回到日常”,而這與平靜松弛的風格節奏之間的差異,暗示著冰山下涌動的暗流。

    事實上,學界復雜的生態環境,法學博士出身的艾瑪非常了解,相關的情節設計,也有著更為銳利的現實指向。“雜志雖然不是核心期刊,但版面有限,名家來稿都要等上一年半載才能發”,可見青年學者發表成果的難度之大。在邵瑾講座上,敘事人更是借學生之口,提出學術期刊不重視自由來稿的問題,而轉投核心期刊的經歷,既說明了刊物等級森嚴的情況,同時這種“碰運氣”的成功則表現了生存空間的狹窄。另一位學生對于尊重版權的調侃,并未認識到中外各國法律的差異,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第二章第四節第二十四條規定:“為個人學習、研究或者欣賞,使用他人已經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的許可”。換句話說,評論者可以在不征求作家意見的情況下進行研究學習,而這樣的討論顯然與法學專業的人物背景設定不符,更多帶有諷刺研究者與研究對象之間缺乏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意味。

    青年學者的掙扎之外,學術期刊也有自身的困難,邵瑾“越發覺得辦雜志的艱難了,心情不由沉重起來”。這種艱難,一面表現在學術新動向中隱約透露出的對外學術交流的弱化,而這無疑會影響討論問題的學術價值,刊物的學術質量難免受到影響;一面則與編輯隊伍的建設有關,年輕編輯“唯一看重的可能就是編制”,缺少學術積累和學術熱情,且難以全身心投入到刊物的工作中。在這里,辦刊經費和稿源等問題,并沒有得到體現,而由影響因子、轉載數據、入選情況等組合而成的考評“緊箍咒”,也似乎未對《半島社科論壇》造成影響。從這個角度來看,邵瑾對于《半島社科論壇》呈現出的問題的思考,集中于刊物本身,并未涉及學術評價體系對于期刊的束縛和考量,以及維持刊物運轉的外在因素,而這也限制了在辦刊壓力和難度層面的進一步討論。

    一個頗值得深思的細節是,院長對于邵瑾做好的論壇方案不發一言,卻對著會議所用布袋“沉思起來”,建議將印著的“認識你自己”改為“思考一切”。“思考一切”是學術研究的永恒命題,討論的是科研大方向,而落實到每一個從事研究的個體,“認識你自己”是寫作和探索的起點,是選取研究方向和持續進行探索的不竭動力。由此可見,學術界“思考一切”所取得的不斷突破,或許可以說正是建立在每一位研究者“認識你自己”的基礎上。在給你寫信的這幾天里,我一直在思考,我們究竟要怎樣做學術?困于論文、課題、職稱等考核指標的老師們,行色匆匆,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一切”,卻早已沒有了“認識你自己”的精力,這樣的學術成果真的是我們所需要的嗎?

    近來南京不適宜出行,戴著口罩,騎行在梧桐大道間,隨風翻卷的飛絮讓人睜不開眼睛,不知道你那里的氣候如何?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那一千個哈姆雷特中體現著一千個“自我”,在閱讀《觀相山》的過程中,你看到了什么呢?

    期盼你的回信,祝好!

    李楊

    2024年5月20日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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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林,1992年生,山東大學文學院研究員。從事中國當代文學期刊與文學史研究,兼事批評,寫小說、詩歌。有學術文章見于《文學評論》《人民日報》等,文學作品見于《詩刊》《中國作家》等。《中國校園文學》簽約作家。

    李楊兄臺鑒:

    生活的隨機有明有暗,而緣分則是一種亮色。去歲托夜雨之福得見,相談甚歡,亦知兄胸中慷慨,言語縱橫,幾乎不似南方小生,而有些北人的豪放。此次又蒙來信,探討現居山東的作家艾瑪的《觀相山》,就接著前面的一點地域“偏見”,談一談這部作品。

    說句不無驕矜的話,或許與務實的思想理念和較為陽剛的省域印象有關,山東作家們在我眼里,都有一個天然的優勢,那就是表達上的明晰。縱然改革開放以來,文學風尚你方唱罷我登場,如川劇變臉般精彩紛呈,形狀各異,但山東作家幾乎都沒放棄這個優勢。就如莫言這般汪洋恣肆的風格,讀起來也必會給人一種別樣的清新,山東很多作家的句子就像好風撲面,能把人帶到事兒中去。無論是莫言、張煒、矯健、王潤滋,還是近年來的青年作家,都保留了這種風格。

    我一直有一種或許無形間“偷”得哪位著名理論家的觀點,即文體即觀念和立場的表現。試想話本唱詞、演義稗史,和“五四”的問題小說,新中國成立以來的山鄉書寫,難道不是因為文體和觀念的雙向選擇么?那么如果把我的地域“偏見”加深一點,就要找一個能代表山東作家的“觀念”出來。我認為,這就是直面生活的重大問題和復雜程度,以一種懇切的姿態深耕于普通人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借古今之變,抒當世之感。這么說是否立得住?我認為有至少一方面的道理。前日去商洛開賈平凹國際研討會,大會發言時我就提出賈平凹小說里的巫術等書寫,受到一定的楚風影響,而有些偏于“超現實”了。如果我們再結合韓少功、阿來等作家一對比,你會發現山東作家相較之下更加務實。即使是成就較高的莫言、張煒,不斷用文化豐贍自己的寫作,但他們往往有一個直面現實的小說內核,《檀香刑》《蛙》《古船》等都是如此。

    山東人厚道、樸實,也有一點沉重。這是儒家思想的根源,有其作為饋贈的一面,也有作為牽絆的一面。山東作家的寫實,是寫實事、寫實情、寫實路(事件發展的一般道路),情感的矯飾成分不多。說了這么一大圈,其實還是想把艾瑪放到山東大地上來,雖然她生于湖南。但是在其小說的風格、立場和面向上看,我認為她受到山東文化的諸多影響,并且,她書寫的也是地地道道的“山東故事”。

    我之所以這么著急地把艾瑪看成一個地道的“山東作家”,是因為在“虛寫”如此流行的年代,艾瑪小說書寫的真切感讓我印象深刻。她的小說相比于當下大部分玩套路的小說,具有非常明顯的故事打磨的誠心在內,并且結構自然,事件發展的節奏也不會讓讀者感到吃力。

    你的信中通過邵瑾的“社科編輯”身份——這當然也是你的身份,來關注到當下青年科研工作者的生存狀態和“內卷”問題,進而追問到我們共同從事的科研工作應該如何做、走向何方的問題。我倒是向來通過“勢能”的比照來思考問題。我們憐憫包含自己在內的學者,就該想到各行各業的人所面臨的一地雞毛。喧囂過后,連你我這種飽覽諸多文藝潮流的青年學子,也開始回到現實了。這是不是像極了1980年代一頓演繹之后,“新寫實”在燈火闌珊處的轉身呢?的確,讀艾瑪的《觀相山》,我想到了《煩惱人生》《分享艱難》《一地雞毛》——但又不完全是,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作品,在前輩們的準備和積淀之后,《觀相山》還是有了更加豐富的書寫和更加深切的追問。

    讀《觀相山》,表面上可以讀出一種摩登之氣,甚至有些“性感”的情調,但是越往后讀,就感覺內心似乎被“溫水煮青蛙”一樣開始煎煮。艾瑪的本事在于,通過一種被精致包裹的“庸常”敘事,來進入每個人背后的“個人史”,這些“個人史”就如同一粒粒生活的神經,互相勾連,用隨機性和巧合的“電子”,激活整個大社會和小群體之間復雜微妙的聯系。在這樣的生活中,無奈與追求是兩種同樣必不可少的力,一方面給人“一聲嘆息”,一方面讓人滿懷憧憬。從這個角度而言,艾瑪是一個立心之后的作家。這種立心,說得夸張點又有了一點“儒”,但是只有立了心,才能發現“真”是文學的最高標準,才敢于如此書寫生活和生命的點點滴滴,不去參與喧囂,而自涓涓流淌。

    一如現在你在寧,我在濟,我給你復信,你可能在寫著別的。我們各自寫完手頭的,又還有別的,今天交了這個課題,明天填完那個表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有的是文債,有的是文愿。也是在壓力和愿景之間,生活這么一步步走過來。終究逢上一個安好的時代,書寫就意味著頗有余力。

    祝工作、生活、文運都好!

    尹林 復

    2024年5月21日于濟南

    “短長書”專欄往期:

    第1期 | 《誤入孤城》:孤獨之城成為喧囂之地

    第2期 | 《歡迎來到人間》:今天我們如何書寫人間

    第3期 | 《阿娜河畔》:深邃的自然與有情的歷史

    第4期 | 《沿途》:在新舊交替中踏浪而行,與時代交匯的心靈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