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艾蕪誕辰一百二十周年 經典作家專刊——艾蕪
艾蕪,原名湯道耕,四川省成都市新繁縣清流鄉(今新都區清流鎮)人。他從事文學創作將近70年,出版500余萬字作品,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南行記》《南行記續篇》《南國之夜》《豐饒的原野》《故鄉》等名篇膾炙人口,魯迅稱贊艾蕪是“最優秀的青年作家之一”,巴金推崇他為“中國最杰出的作家之一”,王蒙認為他在現代文學史上的地位是“經得住時間的考驗的”,他與沙汀并稱為“中國文壇上雙星同耀的雙子星座”。 今年是艾蕪先生誕辰120周年,為紀念他的文學成就,艾蕪的家鄉新都舉辦了“艾蕪和他的朋友們”青年學術研討活動。本報特邀請李怡、龐驚濤撰寫文章,追溯艾蕪的足跡,觀察這位“流浪文豪”的文學和人生,重新解讀其經典作品的深刻內涵。同時,摘錄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師范大學文學院的青年學生在紀念活動現場的發言,深情懷念其為文為人。
——編 者
艾蕪
艾蕪于1983年6月在新都文聯成立籌備會期間題詞
《南行記》:中國文化走出邊界的新選擇
□李 怡
艾蕪是中國現代文學史上的經典作家。但是長久以來,我們對他的研究幾乎停留在《南行記》上,除此之外,新的東西并不多。其實,艾蕪還有其他描寫四川鄉土的小說、詩歌等作品,最近還有新的史料被發掘出來,僅就《南行記》本身,也還有值得我們進一步思考的東西。
首先,《南行記》對于艾蕪來說意味著什么?
有學者從左翼文學的角度切入,強調對于非文化中心區域的鄉土的發現,也有將《南行記》中的人物與巴蜀鄉野氣質聯系起來,我覺得都有點似是而非。這部作品是鄉土文學不假,但不是一般意義的中國鄉土,而是“非典型”的鄉土,在20世紀20年代以來的中國鄉土文學序列中,看不到它的脈絡。
中國典型的鄉土小說從1920年代開始,基于進城的知識分子對于傳統封閉、封建的農村的反思、批判,當然也不乏某些懷舊,有王魯彥式的鄉土,有廢名式的鄉土,也有沈從文式的、魯迅式的,后來有蕭紅式的,各有不同。而艾蕪與他們都不相通,不是巴蜀版的鄉土,而是跨出巴蜀、跨出中國邊界的異域的鄉土,異質性、距離性是《南行記》的最大特點。【詳細】
艾蕪(右二)與少數民族作家意西澤仁(左一)在一起,左二為蹇先艾、右為陳之光
1992年5月19日,湯繼強(左一)陪同《演講與口才》雜志社副社長殷銘(右一)去省人民醫院看望艾蕪(中坐)
艾蕪回鄉
□龐驚濤
相較于三次南行,作家艾蕪一生僅有的三次回鄉,多少顯得有點冷寂。
大約“南行”成就了“一代流浪文豪”,具有強烈的公共屬性和研究價值;而回鄉是艾蕪個人精神私域,人們便有意無意地忽略了。但只要我們將那些“南行”文字里流露出來的濃烈的“回鄉”情愫反復咀嚼后,就會發現,艾蕪一生的三次“南行”和他的三次回鄉存在著互為首尾、又互為呼應的關系,因此也同樣有著公共屬性和研究價值。在艾蕪誕辰120周年之際,我第一次懷著莊重和敬仰的心情,走進艾蕪故居,走進這個文學前輩的精神世界。
在艾蕪故居,我追隨艾蕪的生命和文學交織的南行足跡,反溯他回鄉的蛛絲馬跡。我往前走出十步,然后又回頭十步,生怕那些展陳的罅隙里,漏掉了我想要的信息。我如此執著于追問艾蕪的回鄉履跡,是希望探尋作家如何借助于故鄉的原生資源,完成打開邁向外部世界的經驗和勇氣的積累。我期待在他的行走和返回之間,了解到是哪些人、哪些經歷、哪些情感,給予了他最關鍵和重要的滋養。【詳細】
1990年,由周力導演,雷漢、張豐毅等主演的電影《南行記》由峨眉電影制片廠推出,圖為電影DVD封面
2019年,在艾蕪誕辰115周年之際,由四川大學雷雨話劇社編排的話劇《南行記》進行首演,圖為話劇劇照
青年讀艾蕪
在浩如煙海的中國現代文壇中,艾蕪無疑是走出了獨屬于自己的“現代”之路的文學巨匠,他在南行與回鄉中發現邊地,發現世界,更發現了故土與自己。我們今天閱讀艾蕪,更應深入時代語境,跟隨著青年艾蕪的呼吸走進他豐富的情感世界。《豐饒的原野》在艾蕪的創作中是一個特殊的文本,首篇《春天》創作于1936年,第二部《落花時節》于1945年完成,第三部構思已久,原擬取名《夏天》,卻在新中國成立前的40年代與上世紀60年代都被打斷,在1979年才以《山中歷險記》的面貌連載成文。
《豐饒的原野》作為一個持續延宕又不斷續寫的作品,三部曲的斷裂與勾連值得追問,這記載了作家走過的歷史劇變,更“寫下”了艾蕪兩度自我調整的“心史”。通過對其不同階段歷史縫隙的打撈,我們得以感受艾蕪在文化構成、知識構成乃至創作上的猶疑、調整、革新與保留。他必須打碎、重塑自己,但同時仍然堅守與保留最為質樸的“本我”與“真我”,這樣一個生動的“艾蕪”無疑值得更多的追問與思考。
新中國成立后,煥然一新的天地呼喚文學作品的轉型,文藝急需承擔起反映新人新事,傳遞時代聲音的使命。面對不熟悉的寫作任務,已步入中年的艾蕪陷入了創作手法與文學觀念的雙重困境。為從困境中突圍,艾蕪咨詢了眾多好友的意見,在朋友們的幫助下,艾蕪對這一時期的小說進行了修改與調整,最終轉變了創作姿態,創作出《百煉成鋼》等眾多貼近時代脈搏的優秀小說。如今,已成長為一名文學青年的我再次捧起艾蕪在十七年時期創作的小說時,除了歷史在作品上刻下的深深印記,我讀到了艾蕪在新的歷史現場中的選擇與擔當。
[網絡編輯:陳澤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