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與被讀》:如何閱讀外國文學經典
隨著接受美學于20世紀60年代中期的興起,讀者的地位得到空前提高。讀者對文本的接受被視為對文本的再創造,文學作品成為由作者和讀者共同創造的結果。讀者不僅是鑒賞家、批評家,亦是作家,讀者的鑒賞和批評使文學作品得以實現。劉文飛新著《讀與被讀:世界文學名著十一講》是對11部世界經典文學名著的品讀,也是對接受美學理論的良好實踐,從多重視角出發,引領讀者挖掘名著的精髓,領悟經典的哲思。
《讀與被讀》的序言“讀與被讀”系統闡釋了讀與被讀之間的種種關聯。讀與被讀無時無處不在,讀者要讀書,作家更要讀書,這是亙古不變的定理。讀者讀書,既是汲取書中養分,也是在選書、讀書中表達自己;作家通過書寫表達自己,同時也在被讀中汲取,對被什么樣的人閱讀、如何讀的考量,也是一種收獲。劉文飛談到名著的屬性:一方面,名著作為讀者與作者共同“沙里淘金的結果”,具有巨大的文化塑造意義,形塑著每個民族后代的世界觀、人生觀以及美學觀;另一方面,在接受美學視域下,名著也是無數讀者集體無意識的投射和產物。由是,好的作家要當好“講故事的人、教師和魔法師”,能讓讀者在精神上興奮,在知識道德上受到啟迪,在文學虛構的幻覺中狂熱。好的讀者要仔細把玩作品細節,在反復重讀中無限接近作者,既要冷靜判斷,又要沖動感知。
《讀與被讀》從《荷馬史詩》談起,既在縱向時間線上遵從世界文學歷史發展的線索,又在橫向上兼及各國文學,從古希臘到英國、西班牙到法國、俄國到美國、日本,選取了每一時期世界文學最具代表性的名著作品。通讀全書,世界文學從古至今發展的主潮與動向便了然于心。《哈姆雷特》是人文主義關懷人之個性,探索復雜的“雙重”甚至多重人格之絕響。《堂吉訶德》中的“悲劇英雄”成為歐洲浪漫主義文學運動的重要資源之一,并對現實主義小說、魔幻現實主義寫作、“元小說”產生深遠影響。《浮士德》與《巴黎圣母院》探討人類存在的悖論與宿命。陀思妥耶夫斯基開始關注個體意識與社會意識中的思想。《安娜·卡列尼娜》中精湛細膩的細節描寫,是文學創作中的典范。自《尤利西斯》開創現代性,《雪國》與《洛麗塔》更是打開了現代性探索的疆界。從宏大敘事到“向內”探尋,從對國家民族精神的構建到對個體“人”的關注,從嚴守道德規范到不斷打破禁忌展現人間真實,可將這些名著視作世界文學史的縮影。
“每一位作家都是天生的人道主義者。”劉文飛在闡釋《荷馬史詩》的“悲憫”時如是講到。《讀與被讀》中劉文飛對11部名著的解讀視角,無不遵從了這樣的人道主義文學精神。劉文飛對作家們的講述不是教科書式刻板冰冷的,而是活生生的、有七情六欲的人之所思所想。
讀與被讀,是極富個性化的行為,“讀要自己去讀,一個人獨自地讀,寫也要自己去寫,一個人獨自地寫,讀與被讀于是成了世界上最孤獨的事情,就像寺廟中的修行,教堂密室里的祈禱”。讀與被讀,又是最為自由的交流,作者與讀者相互博弈,又相互扶持:作為讀者,不斷重讀、細讀經典可以無限接近作者,縮小讀與被讀的距離,體會“各種可能的奇遇”,實現讀與被讀“跨越時間和空間的遠握”,體味這“世界上最為自由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