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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福建文學》2024年第3期|喬洪濤:紙與字
    來源:《福建文學》2024年第3期 | 喬洪濤  2024年03月27日08:20

    喬洪濤,1980年生于山東梁山,中國作協會員,山東省作協簽約作家,曾獲泰山文藝獎、齊魯散文獎、中國校園文學獎、萬松浦文學新人獎等,發表作品200萬字,出版小說集和長篇小說四部,發表長篇散文《大地筆記》《湖邊書》等。

    1

    敬惜字紙。

    在揚州東關街一處老宅嵌在半墻上的焚紙爐上看到這四個字,我禁不住一顫。多少年來,我這個以紙筆為生的人,日日與字紙廝磨的人,有多久沒有聽到這聲“棒喝”了?我的頭皮過電般發麻,置身這座廣陵老城的老街巷,那偈語仿佛神示,頭頂響起的“春風十里揚州路”“清角吹寒,都在空城”的裊裊回音,都變成了這四個字——

    “敬惜字紙。”

    在人間行走44年,我撫摩過多少紙張,書寫過多少漢字?20多年來,我發表出去的200多萬個漢字,瞬間像利箭向我射來,我慢慢蜷縮起來,像一只刺猬。那些字寫在多少紙上?我的那些漢字配得上那些紙嗎?

    20世紀80年代的魯西南鄉村,紙張還算奢侈品。那時候可不像現在這樣,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紙張,紙張上寫滿各種字、各種故事或命運。那時候的故事,還在絕大多數的鄉親的心里長著,他們不會寫,頂多只認得“斗大幾個漢字”。關于紙和字,那似乎只是屬于個別人的事。

    比如我們村上的赤腳醫生,他在草紙上開藥方,望聞問切之后,用蘸藍墨水的鋼筆在草紙上畫符,那字像一條一條的蚯蚓,可謂天書;比如我們村上的民辦教師,他用粉筆在黑板上寫,用紅筆在作業本上打叉或者打鉤、寫評語或者“閱”字,那紅色的字體寫在白色的紙張上,真是醒目又神圣。

    一般人家,除非上學的孩子,都沒有紙筆。種菜賣糧,生意往來,常常是用石塊畫在墻上,記在門板上。有紙筆的,也不舍得在白紙上寫寫畫畫,頂多用孩子寫過一面扔掉了的演草本來記事,其實也沒那么多事可記,主要是記賬——某年某月某日,買了多少肥料;某年某月某日,賒了幾只雞苗;某年某月某日,欠了誰家幾塊錢。

    哪有一張白紙可以隨手使用?此時此刻,我坐在書桌前,電腦屏幕像一張潔白的紙張,仿宋方塊字不斷被我打撈出來,跳將上去;而右手邊的打印機里,正堆疊著一堆潔白、整齊、像純潔處子般的A4紙,它們躺在那里,等待每天寫作結束,我一摁按鈕,那些電腦上的字就會跟隨著紙張從機器里鉆出來。多么神奇!

    可這些紙墨的便捷,都不足以讓我寫出力透紙背的文字。我在打印稿紙上涂涂改改,長篇、中篇、短篇……虛構與非虛構的故事,源源不斷地制造出來……廢紙簍里,團成一團的殘紙斷字到處都是。啊,我忍不住大汗淋漓起來,這么多年來,我真的從心里“敬惜字紙”了嗎?為什么我的文字水淋淋濕漉漉總是那樣詞不達意?為什么200萬字幾萬張的字紙,立不起一塊醒目的碑子?

    2

    我忘記了第一次見到紙張是幾歲年紀,什么心情,但我仍然記得我小時候剛剛認字時面對一張紙的虔誠和貪婪。

    那時候鄉村物資匱乏,村鎮、街道都沒有書店,更沒有專門賣紙筆的文具店,我所有的作業本(算術本、田字格、作文本、演草本)都來自學校老師的發放——記得算術本帶著橫線,綠色的線條仿佛無限延伸的鐵軌;田字格的實線和虛線格子讓人猶猶豫豫不敢下筆;作文本上的小格子最奇妙,簡直像一塊一塊的小菜畦,可又讓人忍不住犯愁——這可什么時候才能填得滿呢?演草本我最喜歡了,因為那就是一張一張的白紙,想怎么寫就怎么寫,想怎么畫就怎么畫。我舍不得拿它來演草列算式,心想那多糟蹋紙啊,我用它來寫字,抄課文,真好啊。

    但這些紙見多了未免乏味,直到有一年我見到了更多的各種顏色各種質地的紙張,才真讓我欣喜若狂。那是我第一次跟著父親進縣城去賣西瓜,賣完后他帶我到新華書店去。推門一看,那些書啊,一排一排,一架一架,多得讓我目瞪口呆;那些紙啊,一摞一摞,一沓一沓,多得讓我心生畏懼——那得寫幾輩子才能把它們填滿寫完?

    就是那一次,我見到并愛上了一種紙,后來這種紙幾乎伴隨了我整個中小學時代——白色水聯紙。那是整張全開的大白紙,兩角錢一張。它在我的眼前鋪展開,像一塊剛收割干凈的麥田,像一片幽靜的池塘,像9月高遠的天空。它太美了!沒有橫線,沒有豎線,沒有方格,一片白茫茫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可以讓筆像駿馬一樣自由奔跑。它的一面很光滑,潔白柔滑像雞蛋清一樣,這是正面;一面稍微粗糙,細看似乎可以看到麥秸絲的紋路,這是反面。那一次,我們買回來10張大紙。可惜我的課桌沒有那么大,我只好把它折疊起來,折一次,折兩次,折三次……一位有經驗的學兄告訴我這是“一開”整紙,每折一次就會變小開一次。“開”是什么,這真是一個生僻的知識,我記得在課本、作業本扉頁見過這樣的說法,找來一看,果然課本上有這樣的標志,作業本上也有,都寫著36開。哦,我明白了那就是一張全開白紙分成36份的樣子,真是奇妙。

    一張白紙,我就那樣折來折去,正面用了反面用。有時候為了方便,我折好后用小刀把它割開,然后用線縫起來或者找老師借訂書機訂起來,那就是一個本子的樣子了。但我更喜歡用整張,密密麻麻地把字寫滿后,把它打開,哇!一大張帶著我的字跡的白紙就變成了一張“字紙”。那時候寫字全都用鋼筆或圓珠筆,還沒有中性筆,鋼筆墨水用藍色的“英雄”牌。我的鋼筆要么不出水,要么漏水,常常一節課下來,滿手滿紙都是藍墨水。但是,我那時候是多么稀罕一張白水聯紙啊,我舍不得給它留下空白,無論是默寫、演算還是練字,我就那樣寫啊寫,一直寫到滿滿的為止。我有一本《龐中華鋼筆字帖》,每天拿來模仿,有時候還把白紙貼在字帖上“描紅”,那種紙透光性好,很薄,可以描字。

    祖父也很愛這種紙,不讓我扔掉用完的廢紙,拿來卷煙吸。我每次寫完一張就帶給他。這種紙薄,且容易燃燒。祖父很有耐心,他把紙一次一次對折起來,一直對折得很窄很窄,然后用手順著折痕撕開或者用鐮刀割開,那帶著字的紙就變成了一條一條的“卷煙紙”。祖父吸了很多這種旱煙,他說,帶字的紙得敬惜,老輩人從不敢亂扔廢紙,帶字的紙最后都得燒掉,燒成灰才好。他說這樣的紙拿來卷煙葉,正合適。

    記得有一年,我得了一沓藍色的厚包裝紙。那是在縣城棉紡廠上班的表姐帶給我的,那是她們工廠的包裝紙。那一沓藍瑩瑩的厚紙,我著實喜歡,她知道我愛寫字,好寫文章,就把那些紙送給我,讓我裝訂成本子用,鼓勵我好好寫字。30多年過去了,我仍記得清楚,當時我把那些紙折疊、裁開、縫合,做了一個厚厚的稿紙本,然后,在那個炎熱的暑假,寫下了我今生第一篇中篇小說《梧桐夜雨》。我一筆一畫地寫上去,像一個要寫世界名著的大作家一樣小心翼翼又文思泉涌。那個故事像初夏的雨打梧桐一樣潮濕、漫長,我大概寫了一個暑假的時間,每天做完當天的《暑假生活》我就開始寫,大約寫了5萬字,這應該算是我的處女作吧,只可惜后來數次搬家,現在已經找不到了。

    包裝紙是讓人喜歡的。有一次城里的親戚來家里,帶來了一箱蘋果,奇怪的是那蘋果都用包裝紙包著。我好奇而驚喜,雖然我愛吃蘋果,但是我更喜歡那些軟軟的、厚厚的包裝紙,類似牛皮紙的樣子。我把它們都拆下來,展平,摞在一起,壓在枕頭底下,那些紙從我的枕頭底下發出陣陣蘋果的幽香,讓我忍不住每天睡覺前都要把它們一張一張放在鼻子下嗅它們,撫摩它們。真香啊!紙香夾雜著蘋果的香氣,馥郁而散淡,直到今天,我閉上眼睛似乎還可以嗅得到那種味道。還有煙盒紙,也是我喜歡的。帶著淡淡的煙草味,鋪開,展平,在上面寫詩,一張紙可以寫一首,我那時候覺得煙盒紙簡直就是為了寫詩生產的。

    還有兩種紙,特別好用,尤其是用粗的練字筆寫,寫出來的字跡特別好看,遒勁有力又清新灑脫,就是報紙和信封紙。那時候我父親在村里任支書,村里訂著《人民日報》《大眾日報》《農村大眾》,那些報紙是鄉村的奢侈物,密密麻麻的黑字(有時候有紅色的字體)印在柔軟、米白色的紙張上,報紙還帶著邊牙兒,很好看。紙上的信息也多,一篇又一篇,一段又一段,我們本家的大爺識字,常來取一兩份報紙,翻來覆去地讀,一遍一遍地看,看了就給我們村里的老人講國家大事,讓大家敬佩不已。但郵遞員并不是每天都來,常常一周來一次,每次都能送來一摞報紙和刊物。如果我正好在家,趕上郵遞員到來,我就會迫不及待地坐下來翻看那些報紙。那些報紙是我少年時期閱讀最多的“啟蒙讀物”,我尤其愛看副刊,《大眾日報》的“豐收”副刊、《農村大眾》的“沃土”副刊、《齊魯晚報》的“青未了”副刊……那一篇篇散文,一首首詩歌,帶著泥土的芳香,撲面而來,常常讓我愛不釋手。翻看報紙,有時候就會掉出幾封信來——有做廣告的,有寄雜志的,有發通知的……我最喜歡那些牛皮紙制成的大信封,它們散發著柔和光芒,堅韌而樸素,帶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好聞的味道,讓我如獲至寶。我把信封撕開,鋪展成一張半個桌面大小的牛皮紙,拿來練字。那時候,我癡迷于練字,牛皮紙寫鋼筆字,報紙看完后練毛筆字正好。看我常用報紙練字,父親說,有一個大書法家就是用報紙寫毛筆字練成的,他叫舒同,在山東當過省委書記,《大眾日報》報頭四個大字就是他題寫的,還有我們家鄉梁山山門口摩崖石刻上的“水泊梁山”四個大字也是他題寫的。這讓我頓感親近,拿著毛筆在報紙上寫字的勁頭更大了。

    但每到春節來臨,農村寫春聯,我就不用報紙了。村里人從集市上買回來大張全開的紅紙,對折,裁開,在紅紙上寫春聯,這真是練字的好機會。我們村有兩個民辦教師,每到年底寫春聯都忙不迭。農村人識字的少,會寫毛筆字的更少,到了春節貼春聯,家家戶戶帶了紅紙去求字,那場面很是壯觀。求字的人又是遞煙,又是恭維,還給磨墨、倒茶,扯紙、遞紙,寫字的人心里美滋滋的。寫完一家又寫一家,很快,堂屋地上、桌子上、凳子上,院子里,就會晾滿紅通通的春聯。那些飽蘸墨汁的大黑字,一個個精神抖擻,像有了神通,頗為壯觀。后來,我也加入了寫字的行列,雖說寫得不好,但一旦開始寫起來,我們家族的春聯就都交給我了。那時候,我心里得意揚揚,很是覺得榮耀。那些嬸子大娘大爺,這個夸我字寫得好,那個夸我學習好,簡直有點眾星捧月了。因為會寫字,我簡直成了村里孩子的榜樣,他們心中的完人。

    我因紙和字受到了尊敬,獲得了無比的滿足感和榮耀感。我也越發認真,每次寫春聯前,都要沐手點香,這也讓那些鄉親們越發敬惜字紙,哪怕寫壞了的一個小“福”紙片,也舍不得揉掉扔掉,而是撿起來揣在懷里,裝在兜里,說是“有福了,有福了”!

    敬惜字紙。紙和字仿佛是農村生活的更高一格,平時一般用不到,逢年過節、紅白喜事,他們就把請來的字掛到墻上、貼到門上,紅紅火火或者蒼白莊嚴,仿佛有了辟邪、哀悼、祈福的神通。

    大紅雙喜是鄉親們在喜事上的隆重表達。好事成雙,兩個喜字吉祥,有創意,也漂亮,誰看見了都會笑得燦爛,“恭喜!恭喜!喜事連連!”生孩子坐月子,送喜面,要貼上紅紙;過壽祝壽,也要用大紅紙寫“壽”字,高高懸掛在中堂上。

    不僅喜事,白事也同樣用紙和字來表達哀痛和悼念,只要看見誰家門口用柳棍掛上一串草紙,那必定是有了喪事了。這些紙張,是醒目的經幡,是人間宣告。灰黃色的草紙,在風中像一張布告,承載著悲痛與無奈。面對亡人,這些紙呀,有了溝通冥界的神通。山地或曠野的墳墓前,一刀一刀的草紙燒下去,化作灰黑的煙灰,扶搖而上,成為冥界的硬通貨。那些受苦受累一輩子的窮苦人,通過紙張的燃燒,終于有了花不完用不盡的錢財,這是多么濃情的告慰,又是多么悲痛的緬懷與祝禱。

    3

    紙張,是草木植物化身而來。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那些大地上生長的植物——蒲草,稻草,麥秸,竹子,樹木……時間的年輪讓植物直立起來,讓莖稈挺拔而富有彈性。智慧的人,把它們變成平面的紙張,用它們記載生命的喜怒哀樂,記載歷史的足跡。一株植物從形而下到形而上,從蔡倫造紙到北宋的印刷術,從丹青繪畫、翰墨飛舞到如今的機器打印,琳瑯滿目的圖書、報刊,每一頁紙都成了人類記事、表達的載體。

    當然,也未必是只有紙張才可以寫字。我中學時期一個心思浪漫的“詩人”同學,在他白色的T恤衫上,用藍色的鋼筆密密麻麻寫了他創作的新詩《藍色的海》,他把T恤穿在身上,在初夏的校園里獨行,穿過驚訝的人群,消失在通往操場的小路的盡頭,那是青春的表白、勇敢的歌者。那件白T恤衫,20多年來一直在我眼前晃動,像一張閃耀著力量和夢想的純潔的白紙,像一面旗幟。

    有一年,我們在校門口的商店里發現了一種“純美”的紙——彩色信箋。20世紀90年代流行的這種信紙,今天看來花里胡哨,但那時候卻符合青春的喧囂年紀。那些信箋太美了——彩色的,五顏六色的,清新的或熱烈的,帶著橫線或豎線或格子的信箋紙。那個年代,流行寫信,交筆友。可像我這樣的農村孩子,基本沒有超出本縣居住范圍的親戚和朋友,那這樣的信箋寫給誰呢?

    ——寫給遠方的陌生的朋友,交筆友。

    許多青春雜志頁腳或者報紙中縫,都有交筆友的信息,清楚地寫著交友人的郵編、地址、姓名、性別,甚至愛好。少年的心在遠方,我們熱衷于給遠方的朋友寫信。隨著通信的快捷,微信、陌陌等交友平臺的發展,那種“云中誰寄錦書來”“欲寄彩箋兼尺素”的感覺恐怕以后再難有了,但那時候卻成為我們一代人生活中幾乎是最牽掛的希冀和美好的等待。把那些屬于青春的熱烈的句子寫到彩箋上,鄭重地裝進信封,投進鎮上的綠色郵筒里,就放飛了熱切的希望和濃濃的心思。信件寄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待了。等啊,等啊,期盼郵遞員從遠方捎來哪怕只言片語的信函。就那樣一封回信,足以讓一個少年激動得夜不成寐。我收到過筆友寄來的信件,有的是普通信紙,有的是彩箋,有的洋洋灑灑下筆千言,有的羞澀靦腆只言片語,但無論哪一種回信,通過紙張和筆墨就可以交到一個朋友,無論如何都是讓人快樂幸福的事。

    “啊,朋友,友誼地久天長。”

    信紙當然也有很多折法,不同的折法代表不同的關系,比如愛戀,比如敬重,比如親情。18歲那年,當我坐上火車去遠方讀書,一封封家書來往,那寫在信紙上的牽掛和祝福,沉甸甸、化不開。古今中外,書信紙張承載的情感格外動人、格外有分量。《報任安書》《答司馬諫議書》《陳情表》《寫給燕妮的信》《傅雷家書》《與山巨源絕交書》……帶著或喜悅或傷感或激憤的淚痕的書信,是人與人傳情達意的最方便的紐帶,好的書信字字千鈞,真摯動人。

    如此看來,作為一個讀書人,一個寫作者,幾十年來,我幾乎沒有一日不與紙張為伴、不與漢字為伴,桌上、床頭、廁上……總會放著幾本書、幾本雜志,以備隨手翻來,讓我能隨時摩挲那些紙張,體味那些文字的溫度。那些設計各異、越來越精美的書,常常讓我贊嘆不已。軟裝,精裝,腰封,輕型紙,燙金紙……我在閣樓裝修了一間超大書房,用以盛放這些經典的書,可這浩如煙海的書啊,哪里盛放得下?我發表過的200萬字,化作一篇一篇的文章,隱藏在每一本雜志或書里,或扉頁,或內文,勾勒出我20多年的心路歷程。

    其實,說到底,我們每個人都是一個創作者,不管識字不識字,終其一生,只不過用不同的筆,在不同的紙張上,書寫自己的故事。我們都是勞動者,都是生命存在世間的體驗者和見證者,只不過有的人在有形的紙張上寫字,有的人在大地上書寫,有的人在時間里講述,有的人在看不見的“紙張”上烙下印痕。

    但無論如何,面對一張“紙”,面對那個可以創作的空間,面對潔白的“空”,我們都要精心構思、慎重落筆。生命的紙張上難免涂涂抹抹,但最好不要擦擦改改,生命的故事,有的可以回頭,有的卻不可以重寫。

    面對物,我們終究要懷有一顆對它的初心,尤其是紙墨。

    敬惜字紙。

    這四個字,永遠值得敬畏,不容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