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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福建文學》2024年第2期|喬夫:那段文學激情的歲月
    來源:《福建文學》2024年第2期 | 喬 夫  2024年03月05日08:04

    20世紀80年代的那場文學熱,已經留在時代的記憶中了。對于中國,那場文學熱,可稱其為激情的文學歲月;對于文學,則可稱其為文學的激情歲月;而對于個人,可稱其為文學激情的歲月。有人形容那場文學熱,是“打開心靈閘門后的萬馬奔騰,是思想解放后的劇烈爆發(fā),是大塊閑余時間對文學的餓虎撲食”。的確如此,那時候,無論是城市還是農村,是機關還是廠礦,是軍隊還是學校,無處不在談論文學、探討文學。那真是一場激情澎湃的文學狂潮,激情之下,我也不知不覺地被樂卷其中。

    我出生于20世紀50年代末期,1975年讀完高中,捧得一本學歷證書就回家鄉(xiāng)當了農民。九年半寒窗,換得一個名號:回鄉(xiāng)知識青年。后來命運還算眷顧,高中一讀完,遇上了國家大力普及普通教育,盡管只是個回鄉(xiāng)知青,回鄉(xiāng)種了一年田,就加入了民辦教師隊伍。幾年之后,國家應普及教育之需,擴大師范教育規(guī)模,使我有幸成為一名普通師范學校的學生。在師范學校學習的兩年,正遇上文化繁榮,不僅電影多了,各種文學刊物也開始大量出版發(fā)行。那種感覺,對于我們這一代人而言,真可謂久旱逢甘霖。看電影、讀文學作品成了課外獲取知識的重要渠道,漸漸地,我竟然也做起文學夢來。

    我們是一批很特殊的學生,因為學校里除了從初中應屆畢業(yè)生中招收的三年制班級外,和我們同年段的兩年制班級還有四個,每班50人。我們班年齡最大的36歲,最小的19歲,而且全班過半數(shù)是已婚男女,已為人父母。20世紀50年代,為解決農村普及九年制義務教育師資不足問題,地方聘用了大量不列入國家編制的教學人員。生活待遇上,有的地方予以享受所在地同等勞動力工分報酬,有的地方由縣、鄉(xiāng)、村各出一點錢當作工資。我們這一批人入學前身上都貼著一個特殊的標簽——民辦教師。在村村辦學校、鄉(xiāng)鄉(xiāng)有中學的20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們以民辦教師的身份,擔負起農村普及教育的重任。到1980年,為提高教師隊伍素質,也為解決龐大的民辦教師隊伍的出路問題,國家規(guī)定民辦教師報考中等師范教育不受婚否限制,而且年齡上限也給了較大的放寬。于是,我們就出現(xiàn)在了師范學校的課堂。

    來到師范學校學習,我們這批學員對知識的渴求,用餓虎撲食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課堂知識喂不飽我們,除了一些對專業(yè)學科有偏愛的同學外,對大部分同學來講,涉獵文學作品是最佳的選擇。在師范學校兩年,我放棄所有的午休時間來閱讀文學書籍。那時電視還沒普及,學校雖有兩臺電視機,但任憑如何擺弄天線也還是滿屏雪花,所以除此以外,看電影也是獲取知識的重要選項。記得那時我還做過一件至今想起來仍忍俊不禁的事。由于入學的第一篇作文被老師當作范文在班上朗讀過,一時間我被班上的同學特別高看,尤其有幾位女生,還給我取個雅號“文豪”,更讓我內心沾沾自喜。于是,大量地讀文學作品、看電影,便很自然地上升為我的“癖好”。可師范學校的教學管理是很嚴格的,每周一至周六上午,除了白天滿當當?shù)恼n程,晚上還安排有兩節(jié)晚自習課。如果只是讀文學作品,不管你是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大部頭還是同學們自己訂閱的文學雜志,只要學業(yè)完成,時間任由自己把控。但想要看電影,除了周六下午、晚上和周日的白天可以自行安排,其余時間都是要課間溜號的。

    現(xiàn)在的人可能很難理解,那年代長期待在封閉山區(qū)的人突然來到城市生活,是很難經得住電影誘惑的。我就是我們班上最經不起誘惑的那一個。當時影院售賣每個月一張的《影訊》,上面是整個月的電影簡介和預告,每逢月頭,我都會買一張。那時每周大約有三部新影片上映,只要沒看過的,我?guī)缀跻黄疾环胚^。除了周末可以公開看電影,其余只能是晚自習的時間偷跑去看。我至今感謝當年的同桌,他是個非常厚道的人,跟我同學時他已經32歲了,比我大了整整8歲。學校對晚自習也管得很嚴,每晚教務處都會來班上點名。每每此刻,我都是筆帽不蓋、書本不合放在桌上,交代同桌幫我打掩護,只要點名老師一來,就謊稱我剛上廁所去了。

    久而久之,我終因電影搗鼓出事來了。平時,我看電影都是一個人去,只有《影訊》介紹特別好的,偶爾會偷邀一兩個好友一同去看。讓我出事的那部電影是法國影片《苔絲》。那是我看過的第一部奧斯卡獎影片。由于看完一遍不過癮,散場時又到窗口買了三張票,第二天晚上便邀了兩位同學一同來觀看。沒想到那兩位同學看后告訴他們的朋友,結果第三天晚上又去了幾位同學觀看。糟糕的是這天晚上他們看完回來,就在宿舍大肆張揚,說從沒看過這么好的影片,如果錯過就等于白活,等等。既然都亮開了,我也就參與其中鼓噪。我們全班40個男生住的是同一間大宿舍,經我們幾個人這么一煽動,第二天下午,全班竟有30多人集體逃課去看了這部電影的最后一場,氣得任課老師腿一抬就去教務處告狀,害得班主任、年段長被學校批評,其結果自然是我們班風被整頓,大家寫檢討……

    師范畢業(yè)后,我更加鐘情于文學了,教學之余的時間,全都用于文學閱讀和創(chuàng)作。那些年,各種形式的文學補習班蜂擁而出,許多大學院校都舉辦文學刊授大學,各種報縫都刊登有文學刊授補習招生的廣告。我一個中專畢業(yè)生,雖囊中羞澀,且還要養(yǎng)家糊口,面對一個學期二三十元的學雜資料和寄遞費,卻也義無反顧。

    泉州師院的前身是泉州師專,我?guī)煼懂厴I(yè)才教一年書,就遇上了國家恢復成人高考,擔心自己一個中專生教初中,遲早要被踢出局,咬牙苦讀參加高考,結果如愿成了泉州師范專科學校化學系的一名學生。那時候,許多年輕人文學逐夢都很瘋狂,有一個全國通用的雅號,叫“文學青年”。一旦貼上“文學青年”的標簽,不僅自己覺得高人一等,在圈子里的確也被人高看。

    我進入泉州師專前,高我一屆的中文系學生已創(chuàng)辦了一個學生文學社團,叫桐江文學社,利用一位同學母親在印刷廠工作的關系,辦起了一份叫《三角帆》的鉛印報紙作為社刊,不定期登載文學社會員寫的一些文章。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我向文學社投了兩篇初步學寫的短篇小說。或許是我比他們高中應屆入學的人年長幾歲、涉世更深一些的緣故吧,兩篇稿子居然被文學社的幾位骨干傳看并嘖嘖稱贊。過了兩天,課外活動時間我又到文學社,他們對我笑臉相迎并客氣讓座,只是搖頭說可惜稿子太長,報紙的版面根本容不下。不登就不登唄,把稿子要回了事,但我還是交了一張照片,辦了一本會員證,為的是可以聆聽文學社舉辦的一些文學講座。沒想到的是,一天晚上我正在教室組織我們班級的周末晚會,文學社的幾個人突然來找我,說他們馬上要畢業(yè)了,桐江文學社創(chuàng)辦兩年,在泉州的大、中專院校里很有影響,他們希望這個文學社能夠繼續(xù)辦下去,并希望我來接任社長。

    “不合適啊,文科有中文、歷史、政教那么多個班,怎么能讓我一個讀化學的人當文學社社長?”我說。

    “沒什么不合適的,我們也考慮過了,但物色了很久,沒有比你更合適的人選,相信你接任一定能把文學社辦好,請不要推辭!”說這話的是創(chuàng)社社長王家聲,他是中文系的,一畢業(yè)就被分配到了《泉州晚報》當記者。

    “不行的,萬一辜負了你們……”

    “不會的,他們幾位畢業(yè),我們幾位還在,我們會力挺你的!”畢業(yè)后也分配在《泉州晚報》,后還擔任副總編的郭培明接過話說。他是當時中文系二年級的學生,又是文學社社刊《三角帆》的主編。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被貼上“文學青年”標簽的我,印象中還從沒有這么被人尊重過,頭腦一發(fā)熱,稀里糊涂地就答應了。第二天晚上,他們就把文學社的會員召集在階梯教室,宣布了由我接任社長的事,并以舞會形式歡送要畢業(yè)的會員。

    第二學年一開學,我當真履行起了這個文學社社長的職責。除平常舉辦一兩次舞會,或是邀請一些其他院校和地方上的文學愛好者座談、聯(lián)歡外,最重要的就是利用當?shù)赝瑢W的關系,打聽本地有哪些作家、住在哪里等,之后就利用晚上或周末的時間,與文學社的幾個骨干去登門拜訪,請他們到學校來給大家辦講座。

    泉州是個文化古城,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起點,我在那當學生的時候,文學氛圍雖很濃厚,但文學社沒有經費,收取會員每人幾角錢的會費只夠買紙墨、出海報等開支,根本無法給老師支付講課費。要想把當?shù)氐囊恍┳骷艺垇恚腿珣{我們的誠意去打動。當時社會風氣很清純,凡受邀的老師都心懷對文學的熱愛和對文學青年的呵護熱心付出。即使他們工作很忙,也都會擠出時間認真?zhèn)湔n,并按照約定的時間來到學校。比如當?shù)氐娜f國智、陳瑞統(tǒng)、陳嘉平等幾位老師,就都被我們請到學校來做過義務講座。要是有省里的作家來到泉州講課或是采風什么的,我們也會很快得到消息,只要摸到了他們的下榻處,我們也會去上幾個同學細磨慢纏。

    1985年下半年的一天剛吃完晚飯,郭培明、駱漢中等幾位文學社的同學到宿舍來找我,說晚上華僑大學有一場文學講座,是當代著名文學評論家錢理群教授主講,問我要不要去聽。得到消息,我自然是喜出望外,馬上就搭上他們的自行車往華大騎。由于泉州師專到華大有十幾公里的路,等我們到達,講座已經開始,我們就站在華大禮堂的最后排聽完講座。在回師專的路上,一行人激情澎湃,高談闊論地品賞著錢老師的精彩演講。談著談著,突然有人冒了一聲:“要是能把錢教授請到我們文學社來講一場就好了!”

    “如果我們社長出面,一定請得來!”一位同行的女同學突然將了我一軍。結果大家就七嘴八舌鼓動起我來,我招架不住,沖動之下突然想出個用函請的點子來。我想,用這個辦法請得來自然是好,若請不來,也不失面子。于是我說:“我回去寫一封信試試,但你們要負責打聽到錢教授的住處,明天上午去一個人把信從他門縫塞進去就行。成與不成,都在此一舉!”

    “跑腿的事我來!”我的話音剛落,一位有自行車的同學就接了活。回到學校,我也顧不得夜色已深就直奔教室,攤開寫作文的方格紙給錢老師寫信。至今記得信函的大致意思如下:

    尊敬的錢老師:您好!

    請恕我冒昧用這種方式打擾您,但確實是被您昨晚的精彩講座所打動。我是泉州師專的一名學生,出于對文學的愛好,兩年前我們學校幾位學生自發(fā)成立了一個文學社團,叫桐江文學社。得知您昨晚在華大舉辦講座,我們幾個文學社的骨干喜出望外,晚飯后飯碗一丟,就三人一輛自行車往華大飛奔。可惜路途之遙,我們只聆聽到您大半場的講座,但您的精彩講座仍讓我們如沐甘霖!

    尊敬的錢老師,我深知我們的愿望過于狂妄,也明知我們一個專科學校的學生社團請您來講課會使您屈尊,更何況我們連哪怕是最低的講課費都支付不出。但我們太需要哺育了,所以就大膽地以這種方式向您提出請求,盼望您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為我們舉行一場講座。如果您能應允,就請打電話到XXXXX,這是師專化學系老師辦公室的電話,叫接電話的老師到1984級化學班叫我。

    請原諒我的冒昧,并懇望您能滿足我大膽的請求!

    泉州師專桐江文學社社長 喬夫

    X年X月X日深夜

    第二天一大早,答應送信的同學就來到我的床頭把信拿走了。我懷著忐忑的心情,熬過一個上午,又熬過了下午的第一節(jié)課。第二節(jié)課還沒上幾分鐘,一位老師就匆匆來到我們班級,和正在給我們上課的老師打了個招呼就喊:“誰叫喬夫?到老師辦公室接電話,華大打來的。”

    聽到呼叫,我的心立馬狂跳起來,心想:事情可能成了。于是三步并成兩步,我一下子從五樓的教室奔到設在二樓的化學系老師辦公室,抓起電話氣還沒能喘勻,一句“錢老師好”蹦出口,一只手迅速在胸口從上往下想把氣捋順。

    “你就是喬夫同學吧,我是錢老師。看了你的信,我很感動。你們對文學有這么高的熱情,作為一個中文教師,我是很高興的。我答應你的要求,明天是星期五,下午正好有空,去給你們講一課。”電話里傳來錢老師平和而熱情的聲音。

    “那我能出海報嗎?”

    “可以!”

    “那請問您給我們講的題目?”

    “我就評張賢亮的小說《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那我們怎么接您?”

    “你們還是學生,我理解你們。明天下午兩點我準時從華大乘公交車出發(fā),你們拿一張紙條,寫上接錢理群就行了。”

    接完電話,我的心仍然狂跳不止,回到教室雖然眼睛盯著講課的老師,但腦子卻已飛到九霄云外。一下課,仍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又飛奔下樓來到學生會文學社的辦公桌旁,見幾個骨干陸續(xù)到齊,冷不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大家齊刷刷手捶桌面狂呼起來,就差點將我抬起拋向空中。

    晚飯后,大家就聚在一起商量著起草海報。你一言,我一語,毛筆字還過得去的,個個都想露一手,結果一連寫了幾張,大家都覺得滿意了才定稿。

    第二天中午一下課,一張字體各異并配有紅綠顏色的大紙,帶著未干的糨糊就出現(xiàn)在階梯教室一樓的墻上。海報一貼出,錢老師要來講課的消息就在飯?zhí)煤蛯W生宿舍爆炸式傳開。一些沒看到海報的同學捧著飯碗來到墻前一探虛實,一些下午有課的同學則開始托人幫忙請假。我們幾個文學社骨干則不敢午睡,不到兩點鐘就騎著自行車趕往市中心的公共汽車站等候。遠遠地看到掛著“華大—市中心”牌子的汽車駛來,幾個人立馬手舉紙條迎上去,并叫來一輛候客的人力三輪車將錢老師拉到我們學校。

    等我們來到階梯教室門口,里面已座無虛席,許多老師沒占上座位,就自帶椅子坐在了后排的走廊。我撥開擠在門口的人群,把錢老師引進教室,座位上的人全部主動起立,并報以雷鳴般的歡迎掌聲。

    錢老師一開講,大家都鴉雀無聲,個個像長頸鹿般伸著脖子,生怕丟了只字半句。大家都靜靜地聽著,一到精彩處,掌聲又不約而同從席間炸響,一次次將講課打斷。

    記得錢老師幾次講到動情處都摘下眼鏡,從口袋掏出手帕擦拭眼角,臺下的聽眾席也不時傳出幾聲唏噓。“章永璘三十九歲那年,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黃香久,對女人的渴望、期待、好奇,頓時忽然化成了真實,愛情觸手可及。本來這是多么令人興奮、令人鼓舞的事,可悲哀的是,由于長期的壓抑,導致章永璘新婚之夜在多情豪邁的妻子面前,居然失去了他男人的尊嚴!”錢老師口若懸河,抑揚頓挫,忽然,他的語調從為章永璘獲得愛情的歡欣高亢,一下子跌入章永璘新婚之夜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去了男性功能的低谷。他再一次摘下眼鏡用手帕擦拭眼角,臺下已是一片唏噓。緊接著一陣短暫的沉寂,聽眾席又一次爆發(fā)出雷鳴般的掌聲。

    當時,我坐在文學社同學幫我留的第一排走道邊的位置。我正聽得聚精會神時,突然有人走到我身旁敲敲我的肩膀,示意門外有人找我。我跟隨著走到教室外,才知道找我的是學校領導。

    “你就是文學社社長?”

    “我是。”我回答說。

    “錢教授是你去請來的?怎么這么大的事情都不向學校報告,你讓我們多尷尬,你知道嗎?”校領導面露慍色、毫不客氣地把我批了一頓,之后又說:“學校也不便再出面了,就由你們文學社負責到底。”我還想強調錢理群老師是來給我們義務講座的,他不要講課費,不想話語被校領導打斷。他最后交代,要我們無論如何留下錢老師吃晚飯,吃飯地點就在學校門口的那個餐館,總務處會安排好,只要我們陪好就行了。還交代飯后要用學校的小車送錢老師到華大,車子會停在學校門口等著。那是學校當時唯一的一輛小車,一輛黑色的國產紅旗牌小轎車。等我們吃完晚飯走到汽車旁,果然司機已坐在車里等著。

    之后,我還與錢老師建立了通信聯(lián)系,并寄過兩次學寫的稿子請他指教。每次稿子從郵局寄出不久,都能收到他的親筆回信。只可惜我回到家鄉(xiāng)教書不到兩個月就調到教育局做文秘,之后不久又改行從政了,單位的工作越來越忙,肩上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就漸漸放棄了自己的文學夢想。直至臨近退休,肩上的壓力突然解除,工作一下子又輕松起來,于是又拾筆為趣,雖然寫得文不像文,但在閱讀和寫作的快意中打發(fā)時光,日子倒也過得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