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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民族文學》漢文版2023年第11期|孟學祥:紅茶坊(節選)
    來源:《民族文學》漢文版2023年第11期 | 孟學祥  2023年11月16日08:29

    孟學祥,毛南族。中國作協會員,魯迅文學院第十七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先后在《人民文學》《中國作家》《民族文學》《青年文學》《山花》《清明》《廣州文藝》等發表小說、散文200余萬字。曾獲第九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貴州政府文藝獎等獎項。

    石永海在醫院住了很長時間。輸液、吃藥,常規的治療手段也只能暫時緩解身體的疼痛。醫生對石永海父母說,要治好他的病,唯一的辦法是換骨髓,換骨髓才會有治愈的希望。父母和石永海積極抽血配型,又找來許多親戚與石永海抽血配型。最終一個都沒有配上。醫生說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讓石永海父母再生一個孩子,用生孩子的血來幫他換骨髓。

    石永海辦理了休學手續。石永海母親已顯出懷孕跡象。父母把他從醫院接回家,讓他在家靜養。

    在父母的鼓勵下,石永海每天堅持鍛煉身體,按時起床,按時吃東西,按時到屋外活動。一段時間,石永海感覺體力似乎回到了身上,走路腳步有力,飯也吃得比以前多了。父母再次把他帶到醫院檢查,看完檢查結果,他們的眉頭仍然皺得很緊。父母的臉色告訴石永海,他的病是難治好了。看著因為自己生病而每天焦頭爛額的父母,石永海生出了想死的念頭,他想與其由著疾病把身體拖垮拖死,還不如自我了斷,讓父母早點得到解脫。

    在這個夏天,在精神好轉的時候,石永海開始謀劃自我了斷的路徑。

    一位病友推薦石永海加入“我們不孤單”微信交流群,群里都是像他一樣生了重病的人。看到群名,石永海以為群主是聚集病友到這里來抱團取暖、交流治病話題。沒想到大家在群里交流最多的話題卻是如何解脫難以治愈的肉體痛苦,給被拖累的親人減輕負擔。石永海被這種不避諱疾病,毫無顧忌談論死亡的交流方式深深吸引住了。只是那五花八門的信息讓石永海看得震驚悚目,心緒難平。

    網名叫“死也不割肝”的病友設計的死亡方案很獨特,也很吸引人。“死也不割肝”得了肝癌,醫生說只有把生了癌細胞的肝割掉,他才有一線生的希望。他不想割肝,更不想浪費家里的錢財,希望能盡快解脫。“死也不割肝”想自我了斷,他嘗試了很多死亡方法,最后都沒能成功。他說家人對他那么好,他不想在死后家人還飽受煎熬,甚至受到指責。

    “死也不割肝”就去大量翻書,尋找既能讓人很快死去,又能讓親人接受得了的方法。他每天都大量讀書,把很多從前看到都倒胃口的書都翻出來讀了。那些枯燥乏味、晦澀難懂的書讀得他頭痛欲裂,惡心嘔吐,肝膽難受。他說現在一拿到書,就有種閉過氣去不想再醒來的感覺,想一直沉睡下去,一直沉睡到死亡的降臨。

    “死也不割肝”每天都向群友們分享他讀書的心得,分享他被文字壓迫心臟的感受。

    石永海沉浸在“死也不割肝”的分享中,對他分享的解除病痛方法充滿無限向往。一個人如果能讓自己短暫的一生,在很有文化的游戲中長眠,那該是多大的享受啊。石永海加了“死也不割肝”的微信,久久不見回應。

    石永海擬就了一個讀書計劃,他要利用生命的剩余時間來完成這個計劃。

    石永海從家出來,穿過石板街,信步走進離他家最近的學府書店,書店里到處都是讀書的孩子。石永海從書架上選取一本書,緩慢穿過那些聚精會神的孩子,拿著書走進休息區。休息區坐滿了成年人,一個個都在聚精會神刷手機。只有一年輕女孩,坐在最靠近角落的一張圓桌邊,靜靜地看著一本書。她的旁邊,沒有其他坐著刷手機的人。

    石永海猶豫了一下,拿著書,向女孩走去,坐到她對面。女孩從書本上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女孩穿著一件藍色裙子,黑亮的頭發披在身后,用一根頭繩隨意地綰著,最簡單的裝扮反而彰顯出她獨特的氣質。白皙的鵝蛋臉上,鑲嵌著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描著淡淡口紅的小嘴緊緊抿著,旁若無人地沉浸在面前的書本上。

    石永海的心被打亂了,他一邊打量女孩一邊胡思亂想。女孩從書本上抬頭看向他,目光盯得他很窘迫,他急忙翻開手里的書。女孩問:“看的什么書?”

    石永海假裝翻看書的封面,說:“《過于喧囂的孤獨》。”

    女孩一直用黑亮的眼睛盯著他,盯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女孩說:“哦,捷克作家赫拉巴爾的書。你喜歡赫拉巴爾?”

    石永海一下子陷入了尷尬境地。手上的書是他剛才隨意從書架上拿來的,根本沒認真細看。女孩沒有理會他的尷尬,繼續說:“我不喜歡赫拉巴爾,讀他的作品,老是找不到感覺,總是存在著陌生感。尤其是他的《過于喧囂的孤獨》,太過幻想和夸張,他那種賣弄文字,在文字中表現出來的癲狂,讓我很難接受。相比之下,他的《底層的珍珠》和《巴比代爾》還說得過去。《巴比代爾》擁有無窮活力,慣于調侃一切,將生活視作一出悲喜劇,而又深深熱愛之,能夠讓人產生共鳴。”

    女孩的話讓石永海無地自容。赫拉巴爾是誰他不知道,赫拉巴爾的作品他更沒讀過。面前這本《過于喧囂的孤獨》,是他在書架上翻找時,覺得書名很符合他當前處境,就隨意抽出來了。對女孩說的《底層的珍珠》《巴比代爾》等書名,他一無所知。好在女孩很快轉換話題,不再同他談論赫拉巴爾。

    女孩問石永海:“剛畢業?還沒有找到工作,是吧?”

    石永海問女孩,怎么就知道他剛畢業,沒有找到工作。她說:“只有剛走出大學校門,還沒有找到工作的傻不拉嘰的大學生,才會跑到書店來讀書。”

    女孩的話讓石永海有些不高興,也引起了他談話的興趣,他問女孩:“這么說,你也是剛大學畢業,也是沒有找到工作?”

    女孩笑著看了他一眼,說:“你猜。”

    石永海當然不會去猜,他也不想費心思去猜。他對女孩說:“看樣子你就是個還沒高中畢業的小女孩,也不會跟我一樣是大人了吧?”石永海故意把“大人”的聲音拖得很長。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她看了一眼遠處,回頭對石永海說:“學府書店是很適合讀書的地方。”

    石永海和女孩談得興起,一下子忘記了他是個病人,忘記了來書店的目的。母親的電話不合時宜地打來了,母親問石永海在什么地方,她要過來找他。石永海不想讓母親看到他和女孩在一起,更不想讓母親挺著大肚子出現在陌生人面前。掛了母親的電話,石永海和女孩說了聲“再見”,把一個字都沒看的《過于喧囂的孤獨》放回書架,走出了學府書店。

    女孩楊芳琳,石板街紅茶坊茶藝師。在學府書店邂逅多次后,石永海和楊芳琳成了熟人。楊芳琳邀請石永海到紅茶坊喝茶,看她表演茶藝。

    走進石板街,石永海毫不費勁地在東門找到了紅茶坊,就在那一排排古舊簡陋的木樓里。這種古舊的木樓是勻城少有的古建筑,分上下兩層,下層是商鋪,樓上住人。紅茶坊不臨街,隱身在街邊的小巷里。路從商鋪邊拐進去,“紅茶坊”的牌子掛在商鋪邊上。石永海以前經過石板街,一直以為“紅茶坊”是旁邊商鋪的店名。

    石永海猶猶豫豫地沿著小巷走不到五米,推開虛掩的木門。紅茶坊的房間不大,進深很長。房間一溜兒擺放六張茶桌,每張茶桌邊都坐得有人。仔細一看,茶桌邊坐著的這些人,都有了一大把年紀,好些人都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好幾個還拄著拐杖,即使坐在茶桌邊,他們的拐杖也緊緊抓在手上。一位年紀五十上下的中年女子,頭上包著一塊干凈的毛巾,安靜地坐在柜臺邊。楊芳琳坐在不遠處的一把椅子上,手上捧著一本書朗聲閱讀。

    “當一場兇猛的西北風帶來厚可盈尺的大雪,立即凍結了給冬小麥造成春天返青錯覺的小陽春天氣,地凍天寒,凜冽的清晨里,牛拉著糞車或牛馱著凍干的糞袋,噴著白霧往來于場院和麥田之間。冷先生的二閨女定親給白家了,不過不是大兒子孝文,而是二兒子孝武……”

    楊芳琳朗讀的是陳忠實的《白鹿原》片段。楊芳琳聲情并茂,抑揚頓挫,聲音的魅力吸引了在場老人的注意力,也吸引了石永海的注意力。只有柜臺邊的中年女子注意到石永海的到來,她先不勝驚訝地、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跟他打了一個不要說話的手勢,又對他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指著門旁邊一個空著的位置讓他坐下。中年女子走過來,在石永海面前放一個茶杯,在杯子里續上茶水。他張口剛要說“謝謝”,中年女子用手指著正在聲情并茂朗讀的楊芳琳,用手指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手勢,叫他不要說話。

    “于是,由交農事件造成的白嘉軒和鹿子霖的芥蒂,不說化解,總之是被他們自覺自愿地深深地掩藏起來了。其實兩人都需要維持這種局面。”

    二十分鐘后,楊芳琳停下了朗讀。她合上書頁的同時,石永海喊出了一聲“好”,并抬手鼓掌。沒有人附和他,他的喊聲響得很突兀。在場所有茶客都回過頭,目光齊刷刷看向他。就連提著茶壺穿梭在茶桌邊,給茶客面前杯子續水的中年女子,也停止續水動作,轉頭看向他所在方向。

    石永海尷尬至極,手舉在半空不知所措。正在狼狽時刻,楊芳琳放下書,向他走過來。楊芳琳身后,跟著提茶壺的中年女子。

    走到柜臺邊,楊芳琳貼著中年女子耳朵說了幾句話,中年女子隔著楊芳琳的頭,狐疑地往石永海所在方向看了幾眼,提著茶壺走進了柜臺。

    楊芳琳過來跟石永海打招呼,順勢坐在他旁邊的空位上。屋內所有茶客的目光,包括柜臺里的中年女子,都盯著他和楊芳琳所在的方向。

    石永海問楊芳琳:“今天去不去學府書店看書?”

    楊芳琳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柜臺邊的中年女子,中年女子也不錯眼珠地看著石永海和楊芳琳。楊芳琳說:“我還在工作,我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楊芳琳要去給茶客們表演工夫茶了。她對石永海說:“要不,你來給大家讀一段吧,就接著剛才我讀的往下繼續。”

    灌水、燒水,清洗茶具,楊芳琳一絲不茍地開始忙碌。石永海坐在楊芳琳身邊,捧著楊芳琳剛才朗讀的《白鹿原》。茶館里靜極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在石永海和楊芳琳身上。楊芳琳開始沏茶,石永海接著她剛才讀過的章節繼續往下朗讀。開始他還有些不好意思,一邊讀還一邊不時瞟一眼身邊的楊芳琳。漸漸地,他慢慢進入了閱讀的佳境。

    “白嘉軒怎能不知道娃子女子都應該嚴加管教的道理,只是他無論如何對靈靈冷不下臉來。仙草禁斥道:‘念書呀?上天呀?快坐到屋里紡線去!’白嘉軒還是哄乖了靈靈,答應她到本村徐先生的學堂去念書,并說:‘你太小,進城去大人不放心,等你長大了再說。’”

    讀得口干舌燥的石永海剛停下來,茶館里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石永海和楊芳琳結伴走在石板街上,他們身后是空曠冗長的街道。正午的陽光直射在光滑的石板面上,凝聚出石板街少有的悶熱。通往學府書店的石板路上,拖著兩個百無聊賴的背影。

    楊芳琳說:“紅茶坊是我姑開的。我姑一生沒結婚,沒子女也沒工作,一直跟著爺爺奶奶打理茶館。爺爺奶奶過世,我姑就接手爺爺奶奶留下的茶館過日子。”

    楊芳琳的姑姑,那個提著茶壺給客人續茶水的中年女子,每次石永海去紅茶坊,她都在忙碌。石永海幫楊芳琳給茶客們讀書,她就提著茶壺穿梭在茶桌間給客人續茶。續好茶,她把茶壺放在柜臺邊小桌上,靜靜地坐在柜臺里聽石永海讀書,看楊芳琳表演工夫茶。楊芳琳說:“我姑六十三,看不出來吧。大家都說我姑長得年輕,到茶館來的人都喊她‘小楊’。”

    周末的學府書店一如既往地人多,來看書的孩子們把空地都占滿了。收銀臺前排著一些家長,孩子們將選好的書放到收銀臺上,一溜煙跑出安檢門,在安檢門旁邊柜臺口候著,等待服務員把結好賬的書打包遞出。

    與楊芳琳一前一后走進學府書店,有服務員迎過來,跟石永海和楊芳琳打招呼。服務員對楊芳琳說:“楊姐,你要的書準備好了,我這就幫你送過去。”

    楊芳琳說:“不忙,我還要看一會兒書才走。今天韋總不在?”

    服務員說:“韋總上貴陽去了,要下周才回來。”

    石永海在書架上隨手抽出一本東西的《你不知道她有多美》,拿在手上翻看。楊芳琳把頭湊過來,看了一眼,然后離開,繼續到書架上去翻閱。

    楊芳琳很快拿了一本書過來,看到石永海還站在原地翻著《你不知道她有多美》。楊芳琳用手碰了碰他,向休息區方向努了努嘴。

    與以往不同,今天休息區家長很少。只看到四位,他們都躲在角落里刷手機,休息區空出一大片。楊芳琳說:“我最喜歡這個時候的學府書店,看書的人多,讀書的氣氛好。玩手機的人都還在逛商場,還沒來接孩子,休息區也不擁擠嘈雜。”

    休息區一如既往地清靜,沒有看到那些讀書的孩子。石永海一直很疑惑,休息區這么一個空蕩又有茶水喝的地方,看書的孩子們為什么不坐到這里來,而是選擇席地而坐,或就近擠在書架邊的長凳上閱讀。楊芳琳說:“你傻呀。孩子來書店,就是為了看書。休息區是家長們休息喝茶的地方,哪個孩子愿意拿著一本書,坐到這里來看家長們喝茶玩手機。”

    楊芳琳占了一張桌子,石永海占了一張桌子。服務員分別給他們端來茶水,石永海抬頭說了一聲“謝謝”,順便看了一眼楊芳琳。

    讀書很犯困,讀了幾頁,石永海把書放到桌上,想瞇一會兒再繼續往下閱讀,眼睛一閉就睡著了。一陣吵鬧聲傳來,他睜開眼睛,看到楊芳琳坐到了他對面,休息區也坐滿了人。剛才楊芳琳所在的位置,有幾個家長正在高聲談論什么,聲音時高時低。

    見石永海在揉眼睛,楊芳琳放下書,笑著說:“真能睡,轉眼就睡了一個多小時。”

    石永海不好意思地說:“昨晚和網友聊得太晚,沒睡好。”

    楊芳琳手肘撐住桌面,手掌支著下巴問他:“什么內容?聊得這么晚。”

    石永海不敢把“我們不孤單”群聊的內容講給楊芳琳聽,撒謊說:“交換找工作心得,探討考試、面試內容。”

    楊芳琳把手收回,把書抓在手上,說了一聲“沒勁”,繼續看書了。

    石永海也覺得沒勁。兩周過去了,他一本完整的書都沒有讀完。

    石永海喜歡上了紅茶坊的讀書節目,這樣的讀書不再是對生命的折磨,而是在挽留生命。在學府書店,石永海一拿到書瞌睡就來,在紅茶坊讀書,他感覺精神百倍。有一段時間,他認為自己已經不再是病人,而是一個有追求有生活信心的有為青年了。

    “天氣還早得很,水手就泊了船,水面歌聲雖美麗得很,我可不能盡聽點歌聲就不寂寞!我心中不自在。我想來好好地報告一些消息。從第一頁起,你一定還可以收到這種通信四十頁。”

    石永海朗讀沈從文的《憶麻陽船》,楊芳琳在給客人沏工夫茶。到紅茶坊來喝茶的人還不是很多,僅有的六個老人沒有坐在茶桌邊,而是圍坐在石永海和楊芳琳旁邊,一邊欣賞楊芳琳泡茶,一邊聽石永海朗讀。楊芳琳的姑姑在休息,還沒有從休息間出來。

    讀書給人聽是紅茶坊的額外節目,不是服務節目,也沒有向客人多收費。據楊芳琳說,一段時間,她喜歡上了巴金,通過學府書店的韋總,找來了巴金先生的十多本文集。為方便閱讀,她把巴金先生的《隨想錄》帶進茶館,給客人沏茶時,書就擺放在工作臺邊。一位七十多歲的老茶客拿過書,翻看了一會兒,對楊芳琳說,他年輕時也很喜歡巴金,現在年老,眼睛不好,就很少看書了。老人邊揉眼睛邊把書遞給楊芳琳,指著書中《一顆桃核的喜劇》問楊芳琳:“字太小,眼睛受不了,看不到十行就模糊,往下就看不清了。姑娘,我有一個請求,這篇文章不長,你能不能把后邊部分讀給我聽?沒看到結尾,心老是欠欠的,不得勁。”

    楊芳琳捧著書,顯得為難,沒有立刻答應。茶館里雖沒幾個人,也是稀稀拉拉坐著好幾個茶客。有三個還圍坐在一起,一邊喝茶,一邊小聲交流。楊芳琳說:“老人家,朗讀會影響到其他人喝茶,招來大家的反感。這樣吧,等沒人喝茶時我再讀給您聽,好不好?”

    楊芳琳的話剛出口,老人說:“姑娘,你不要擔心,只要你愿意讀給我聽,我來跟他們說。讀書學習,也是一種生活享受,影響不到他們喝茶,我想他們也不會反對。”

    沒等楊芳琳答應,老人就大聲說:“老友們,這里有一篇我很喜歡的文章,我眼睛不行了,好多字都看不清楚,我想請姑娘讀給我聽,你們不介意吧?”

    喝茶的老人們都說“不介意”。楊芳琳看了在場所有人一眼,按照老人的指點,從“首先讓我從《往事與隨想》中摘錄三段話來說明這件事情”開始往下朗讀。

    楊芳琳的朗讀開始有些不自然,聲音也很小。慢慢地,她就沉浸到巴金先生的文字中了。心無旁騖,表情變得自然,音量提高,閱讀也充滿了激情。

    “沒有辦法,今天我們還必須大反封建。”

    最后一句朗讀結束,楊芳琳竟然意猶未盡,情緒久久不能平靜。茶館里爆出了熱烈的掌聲,楊芳琳更是激動得熱淚盈眶。楊芳琳對石永海說:“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大聲讀書,給一群老人讀書,讀完后我就哭了。茶館里每個人都鼓掌了,包括我姑。”

    經常來紅茶坊喝茶的幾個老人,找楊芳琳的姑姑商量,他們愿意出錢,在每天下午的喝茶時間,請楊芳琳給他們讀一段書,幫他們找回年輕時讀書的感覺。姑姑征求了楊芳琳的意見,答應了這些老人的請求。楊芳琳說:“自從加了讀書節目,到紅茶坊喝茶的老人越來越多,紅茶坊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了。”

    ……

    (閱讀全文,請見《民族文學》漢文版2023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