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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地域文學新觀察·新北京作家】 《江南》2023年第5期|黃詠梅:這個平凡的世界(節選)
    來源:《江南》2023年第5期 | 黃詠梅  2023年10月23日08:36

    推薦語

    平凡的日子因為一個獎杯掀起了波瀾,小說主人公趙似錦將馬拉松冠軍獎杯帶回家時,寡淡的生活有了久違的喜慶。這種氣氛沒有維持多久,很快被生活的瑣碎掩蓋,并引發趙似錦內心的波瀾起伏。小說講述一個普通男子為了在大城市扎根,娶了單位領導殘疾的女兒,剛結婚時享受著風光的生活,岳父去世后生活就像一潭沒有漣漪的湖水。作者用溫厚的筆調道出了平凡日子里多艱的現實,其中又透露出生活中的浪漫與溫情。對主人公內心的探視,也是對人性的自我審視。

    這個平凡的世界

    □ 黃詠梅

    金杯太高了,酒柜根本放不下,除非放到最底下那層,但那層柜門是整片木板,放進去就等于藏起來了。是那種老式的兩腳酒柜,里邊沒幾瓶名副其實的酒,全是駱霞用玻璃瓶子浸泡的藥酒,枸杞黃芩酒、胡椒根桂圓酒、肉蓯蓉酒,還有最近在坊間流行起來喝的黑豆泡五度醋。瓶瓶罐罐,沒有任何章法地塞著,唯一講究的是,每只玻璃瓶身上都整齊地貼著便簽,上面寫著時間、成分。趙似錦的鋼筆字還是有筆鋒的。

    駱霞在客廳里看看,確認唯一能擺的地方只有電視機旁邊,只要將那只常年插著一株萬年青的花瓶挪走,金杯正好可以跟電視機齊高。

    趙似錦沒力氣折騰了,聽從駱霞的意見,挪走花瓶,將金杯擺上去。金杯太新又太亮,將老房子襯托得更寒磣。單看客廳,直接可以作為拍攝上世紀年代劇的布景,道具都不需人為做舊。脫皮的黑沙發,駱霞用幾張印花棉墊蓋上,餐桌、茶幾、椅子……這些家具的陳舊也統統被花布遮掩了起來,因為鋪蓋的時間不一致,布的顏色花紋都不配套。這些家具,都是他們結婚時岳父提供的,多年擺放在那個位置就生下了根。他們家很少添置大件東西,東西堆多了會妨礙駱霞的行動,也可能是遵循一種不輕易變更的規則。電視機倒是新的。那種薄薄的液晶電視,五十五英寸,機頂盒子寬帶盒子日夜閃著信號燈,好歹使這里有了點當下的痕跡。眼下,是這只大金杯帶來了生氣。

    傍晚時分,趙似錦一進屋,駱霞和兒子激動得叫出聲來。即使他們已經在手機上看到過這只被趙似錦高高舉起的金杯,見到實物,他們才感到光榮和驕傲隨之進了家門。那只裝著三萬元獎金的信封,駱霞并沒有立即藏起來,像是另一座金杯,壘在飯桌上,直到吃晚飯才收走。誰都不會想到,趙似錦堅持下來的一項業余愛好,竟還能賺錢。他們不再將趙似錦風雨不改出門跑步的習慣視為一種變態的養生方法,而是十年磨一劍的本領了。

    駱霞要到菜場買只雞來慶祝。趙似錦表示自己體能消耗太多,除了喝茶,任何東西都不想吃。駱霞堅持認為今晚的飯桌上沒有一只完整的白斬雞和一杯酒,配不上客廳里這只金杯。兒子趙駱舉雙手贊成。于是,駱霞歡快地搖起輪椅,沿著家門口那條“落霞路”,一路滑下。他們家實在太久沒有高興事了。駱霞加快速度,這種速度相當于她在“跑”了。輪子碾過幾處殘破凹凸的路面,顛簸幅度大,椅子傾側,這些刺激引起她身體上一些愉悅。

    “一只完整的白斬雞”,會先被擺在供桌上,三炷香燒光之前,駱霞會跟桌上的爸媽匯報家中近期大事,有時報喜有時報憂。駱爸爸駱媽媽去世多年還在他們家里“活”著,并像從前一樣具備決策的權力,他們給出的決定,統統經由駱霞轉達。回憶一下,他們家最近一次的大事,竟然是趙駱填報高考志愿。三本的成績,趙似錦的意思是選個職業技術學院,比如烹飪、機修、獸醫之類的,掌握一門手藝,往后還能找口飯吃,但駱霞在一只完整的白斬雞跟前,聽到了她爸爸的意見,最后決定讓兒子報了遠在牡丹江的一所學校,金融管理專業。趙駱在牡丹江讀了四年,除了帶著一身入冬即復發的凍瘡回來,看起來并沒有學到什么名堂。至于金融管理專業,趙似錦認為趙駱只會管理自己的支付寶,每月十號,準時將一張花唄賬單截圖發給他,后邊偶爾會追加一個作揖的手勢。趙似錦至今仍像還房貸一樣供著兒子的日常開銷。

    隔著白斬雞蒸騰起來的熱氣,駱霞指指電視機旁的大金杯,又將那只信封在手上“啪啪”拍打幾下,她鄭重地跟照片上的人報告:“爸,媽,阿錦今天拿冠軍了,全市冠軍哦,還有三萬塊獎金……爸媽要好好吃啊,這是散養的走地雞,雞味夠濃哦……爸,媽,喝一杯慶功酒。”兩杯白酒緩緩灑落香爐灰。趙似錦和趙駱循例在桌前叩拜三下,駱爸爸和駱媽媽就算吃完了。

    “剛才,爸講了,阿錦將來要去拿省城冠軍的,以后還要去拿國家冠軍。”駱霞笑瞇瞇,把一塊大雞腿夾到趙似錦碗里。

    趙似錦連吃雞的力氣都沒有,他現在只想喝點水,或者咪兩杯小酒,吃幾根軟軟的通心菜,然后安靜睡上一覺。他把雞腿夾到趙駱碗里。

    “無功者無祿,一條蛀米大蟲沒資格吃雞腿。”駱霞覺得趙似錦不領情,很掃興。

    “媽,省級的跑馬要去省城跑,老爸路況不熟,沒有優勢。”趙駱把雞腿在醬油碟里轉了一圈,舉到嘴邊啃起來。

    駱霞看得生氣:“那你呢,你的優勢在哪里?”

    眼看著戰火又要燒起來,趙似錦不得不張嘴說幾句:“也不是沒可能,跑步的人,只需要有路就行,關鍵看自身能力。”

    “嗯,我覺得老爸狀態越來越好,媽,你看,老爸一點肚腩都沒有,身上全是肌肉。”趕在駱霞發火前,趙駱討好老爸。這策略他駕輕就熟。

    “你以為啊,這是十年功夫練出來的,你但凡有老爸十分之一的毅力就不錯了。”

    “媽我也有毅力的。”雞腿啃完了,趙駱吮吮手指。

    “你倒是真有毅力的,是打游戲的毅力。”駱霞今天心情不錯,不像平日,提到游戲這兩個字就火冒三丈。

    見駱霞心情好轉,趙駱趁勢講起自己打游戲掙錢的計劃。當電競主播,打比賽,賣裝備……頭頭是道,興致勃勃,把駱霞都講暈了。駱霞不信他那些,她已年過半百,從未見過一例玩玩就能掙錢的——現在她不再認為趙似錦獨自出門跑步是撇開她去玩了。

    趙似錦兩杯小酒下肚,疲乏被酒精揮發掉了一些,有了點力氣,他的話多起來。“其實也是運氣,那個小伙子跑得挺專業的,進入西圩不到五百米,感覺他就開始出狀況了。”趙似錦跟他們講自己開始提速沖刺那一幕。眼看小伙子在一個拐彎的地方消失,失去了參照,他有點焦慮,加快速度追趕,等他拐過彎,看到那小伙子已經躺倒在地上,三五個救護人員正從前方趕過來。就那樣,趙似錦輕輕松松地跑過那個失敗的身體,最后按照自己的速度,沖破了終點線。

    “你運氣從來就不錯。”駱霞的手搭在趙似錦手上,拍了幾下。她的手指關節粗壯,無名指上戴著那只從沒脫下來過的金戒指,看起來就像戴在一個男人手上。

    “下次省際跑馬,我在網上幫爸報名。省冠軍,總得十萬起步吧。”趙駱舉起小酒杯跟趙似錦碰了一下。

    “省際跑馬,就沒那么好運氣咯。”趙似錦似笑非笑,咪下一口酒。

    “肯定沒問題,我們這里破破爛爛的路都能跑冠軍,省城的路更好跑,說不定全程綠道。”

    趙駱講的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逆境往往成就人。飛人博爾特從小訓練跑步,拿到世界冠軍僅僅是為了教練提供的那盒免費午飯。在運動員身上能找到許多改變命運的勵志故事,可是他好像不記得跟兒子講過幾個。在這方面,他一直不能跟兒子深談太多,即使像今天這樣拿到一個獎杯,也不能有更多可以向兒子炫耀的。十年前,他開始堅持跑步,僅僅出于鍛煉身體而不是興趣。進入中年,他意識到自己的健康得準備雙份兒,一份給自己,一份給駱霞。他選擇了跑步這項簡單的鍛煉方式。剛開始,他先是沿著西門街小路跑到河岸,一直向西跑,從小跑到長跑,越跑越遠,越跑越愛跑,后來他已經能從這里跑到鄉下老家西圩去了。

    孫少安和孫少平兩兄弟,用平板車拉著秀蓮回雙水村過年。這些熱鬧的場面,趙似錦看得不耐煩。他有多年看電視劇的心得,知道大結局都不會太精彩,有的沒懸念,有的很拖拉,但又忍不住要看完。這部《平凡的世界》一共五十六集,每晚兩集,近一個月的追劇長跑到今晚,他發現自己從沒像現在這么焦慮過大結局。

    “少安,你笑,我跟著你笑;你流啥淚,我都替你抹……”秀蓮對孫少安講。

    趙似錦眼睛濕潤,從沙發上站起來。好在客廳只有他一個人。

    “結尾太沒勁了。電視劇都假。”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揉著眼睛,好讓自己盡快從難為情的投入里走出來。他從客廳直接走進兒子房間。吵鬧聲就是從那里傳出來的。在雙水村夜空燃起煙花那一幕,他聽到了駱霞尖銳的聲音。

    駱霞坐在趙駱的床上,趙駱坐在電腦桌前,背對著駱霞,屏幕少見地烏著。地面,拐杖豎一根,橫一根。看來駱霞氣得不輕,平時,她的拐杖會整齊地靠在一起,就像兩根等待夾菜的筷子。

    看到趙似錦,駱霞又掀起了新一波的叫嚷。“你問問你兒子,說的還是不是人話。”

    不用問,趙似錦都知道。兒子四肢發達,腦子進水。這結論不是駱霞的氣話,是趙似錦總結的。從牡丹江畢業回來,趙駱幾份工作都做不長,原因不一:薪水少,加班多,太受氣,壓力大……總之,寧可回家啃老。打游戲成本低,他對趙似錦說:“老爸,給個盒飯就行。”這狀態持續了快三年。

    “崽啊,你打算打游戲打到過世?”趙似錦講話無力,好像還沒從電視劇的情緒里走脫。

    趙駱佝著背,一動不動。類似這樣的談話,三個人最終都習慣了以沉默結尾。

    駱霞沒想到盼來的援軍,竟是這樣的哀兵。她望望趙駱彎彎的背,又望望對面軟塌塌的趙似錦,眼淚說下來就下來了。

    趙似錦把駱霞抱到客廳去。趙駱習慣性地跟在后邊,將地上的拐杖送到了客廳。

    實話實說,除了迷戀游戲之外,趙駱沒給他們惹過大麻煩,也可以算得上乖了。趙似錦看著兒子緊閉的房門,情緒越來越重,他要出門透透氣。換下睡衣,他把襯衫整齊地扎進褲腰里,出門前還梳了一下頭。他是一個整潔的人,就算出門買包味精,都不會像樓上老馬那樣,赤膊短褲說走就走。

    西門街是老城區,夜晚比其他街區結束得早,就算是周末,窄路兩邊的攤檔也會因生意寥落早早收兵,只剩下路燈和野貓在聚會。趙似錦不會走太遠,頂多沿著“落霞路”往返走幾個回合。

    這條“落霞路”,在百度地圖里沒有,現在大多數年輕人也叫不出它的名字,他們跑到這里來,坐在斜坡上拍些氛圍照,會奇怪為何無端多出這樣的一條路。當年,岳父把單位分的二居室給他們做婚房,為了方便駱霞,特意跟人換了一樓。房子建在北山腳的一個小嶺上。在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這里可是黃金地段,在防洪大堤還沒有建起來之前,可以躲過上街攆人的洪水。他們那棟工商局宿舍是嶺上第一棟,無遮無擋,視線可以直達西江兩岸。發大水的時候,西門街菜場被淹,他們從來不愁,菜農用籮筐挑著菜,翻過北山直接到他們樓前賣。雖說地勢高是優勢,但宿舍門口有道近百米的階梯斜坡,駱霞小兒麻痹后遺癥的左腳,拄著拐杖上下實在夠嗆,坐輪椅車幾乎要繞過整座北山才能落到街面上。剛結婚那陣子,趙似錦每天背著駱霞上下階梯,在眾人眼里是很模范的,不過這場景沒持續多久,岳父一當上局長,便立即為女兒跑關系跑出了一條路——在階梯一側,交通局硬辟出了一條之字形平坦光滑的人行道。道不寬,終點是西門北街,起點則是他們家門口。這條人行道當時在梧城是出了名的,人們有事沒事跑過來看,私底下議論這條駱霞的路,說的人多了,也就成了“駱霞路”。某一天,趙似錦在《梧城晚報》新聞版上,看到一篇表揚西門街道衛生治理的報道,那記者想當然將 “駱霞路”寫成了“落霞路”。這名字印在報紙上,讀起來挺美的,趙似錦就將這張報紙保留了下來,放在衣櫥里。

    那段日子,算是他們家最風光的時候了。趙似錦被岳父安排在西門街儲蓄所,三年時間提拔副所長。兒子出生后,駱霞從原來的五金廠工會調到殘聯,每天,搖著輪椅從落霞路上下班。兒子開始學走路,趙似錦就牽著他在落霞路上上下下,就像是他們的家延伸到了街上,很是惹眼,附近居民背地里罵當官的仗勢霸道,好在趙似錦為人親和,嘴巴勤快,人們覺得他看著清清爽爽,偏要做個上門女婿,“嫁”的又是個殘疾人,著實可惜,如此對照一下,心態便逐漸平和,那些不愿意爬樓梯的人也會踩進落霞路走走。小孩子們最愛這條路了,讓李木匠用邊角料給打個滾輪小車,屁股坐在木條上,一溜到底,兩只腳往地面一撐,剎車。兒子趙駱長大一點,吵著要坐駱霞的輪椅,就算吵翻天,駱霞也絕不會讓兒子坐輪椅搖進落霞路,這畫面會讓她心驚肉跳。趙似錦就給兒子買了一輛黃色的小鴨子滾輪車。禮拜天,駱霞搖著輪椅在前,兒子坐小鴨子車居中,趙似錦走在最后,一家三口,從落霞路出到西門街市上,逛逛嚤啰街,一人嗦一碗牛腩河粉,叉幾塊酸木瓜,最后買盒雞仔餅帶回家。每當回憶起這些,駱霞都會感嘆好日子太少了,她寧可趙駱永遠停留在那個年紀。

    趙似錦慢吞吞走在落霞路上,腦子里想的凈是《平凡的世界》。那都是些什么感受,他說不太清楚,他只讀到初中畢業,四大名著只讀過三國和水滸,年輕時還陸續看過幾部金庸的小說。他喜歡看電視劇,很容易牽掛上里邊的故事,跟著角色動感情。他實在不理解這部電視劇為什么取名“平凡的世界”,在他看來,劇中的每一個人都活得比他不平凡,他的生活世界才應稱為平凡的世界。想來想去,他習慣性地去求助百度。掏出手機,輸入《平凡的世界》,跳出的是一本書的名字,又在《平凡的世界》后邊加上“電視劇”三個字。沒想到,竟然有那么多人在討論這部電視劇。他隨便點進了一個貼吧,翻幾屏,有人討論故事情節,有人評價演員的演技,還有不少是在講自己的個人經歷。他看得津津有味,索性就停在階梯上,脫只鞋子墊到屁股下,坐在那里一屏一屏地看。

    整部劇中趙似錦最在意的人物是孫少平,從他拒絕曹支書當上門女婿以換取城市戶口的那一集開始,趙似錦就格外惦記他,暗中期待他在劇中比誰都過得好。可是,越看越沮喪。孫少平真正喜歡的女人死了,他想靠自己的努力改變生活,卻又被礦難毀了容貌,運氣使他撿回一條命。趙似錦不滿意這樣的安排,依他的期望,孫少平最終應該獲得成功,最好像他們這里的劉水仙一樣大富大貴。至少,要比自己的現狀要好,他不自覺拿自己跟孫少平比較。二十四歲那年,他的選擇跟孫少平不一樣。在一個蟬噪的中午,他身穿簇新的白襯衫黑長褲,腳上穿著一雙還在磨腳的皮涼鞋,坐在班車最后一排木凳子上,瞥見窗外閃過長平鎮進入梧城的界碑。媒人領著他,走過工商局大門口兩只石獅子,坐在駱明德敞亮的辦公室里,像談公事般談妥這門婚事。駱明德給出的條件不多,只強調一條,必須腳踏實地照顧女兒,至于事業,只能排在第二位。跟駱霞結婚后,就算趙似錦喝酒喝到腳踩浮云,只要聽到駱明德類似這樣的話,也會條件反射般站穩了,挺胸承諾。此后的生活里,他無數次想起這個盛夏的中午,必然連帶著記起阿娟在送別他時說的那句話——你這是重新投胎,做了城里人。直到今天晚上,他才深深悟到,原來這句話,是有多么——歹毒。

    ……

    (全文詳見《江南》2023年第五期)

    黃詠梅,小說家。在《人民文學》《花城》《鐘山》《收獲》《十月》等雜志發表小說,多篇被《新華文摘》《小說月報》《小說選刊》等轉載并收入多種選本。出版小說《一本正經》《給貓留門》《走甜》《小姐妹》《檔案》等。曾獲“第七屆魯迅文學獎”、“《十月》文學獎”、“《鐘山》文學獎”、“林斤瀾優秀短篇小說家獎”、“汪曾祺文學獎”、“百花文學獎”“丁玲文學獎”等。入選中宣部文化名家暨“四個一批”人才、浙江省“萬人計劃”領軍人才、浙江省有突出貢獻中青年專家。現為浙江財經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