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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民族文學》漢文版2023年第9期|黃立康:河口的云(節選)
    來源:《民族文學》漢文版2023年第9期 | 黃立康  2023年09月18日08:37

    黃立康,納西族,魯迅文學院第三十七屆中青年作家高級研討班學員、魯迅文學院“培根工程”第一屆入選作家。作品散見于《民族文學》《青年文學》《文藝報》《作家文摘》《草原》《散文海外版》《邊疆文學》《西藏文學》《滇池》。散文集《巴別塔的磚》入選“2021年度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之星叢書”。曾獲2021年度云南優秀作品獎、第九屆云南文學藝術獎、第三屆三毛散文獎等。

    河口的母親

    喜歡看云,總覺得云是天上的詩人,它在天空寫下,大地上的事情。

    我站在濕熱小城河口一戶苗族人家二樓陽臺上,瞥向遠處云水——云南的云,掠過這里,便將飄往他鄉;紅河的水,流經河口,就要去向異國……與此同時,我也站在一位母親記憶的河口,聽她擺渡往事,敘說今昔。

    黃昏暗淡的浮光籠著她,記憶紛亂的掠影散著花。苗族母親手指畫空,似乎是在涌來的無形之水中打撈濕木,而她開口吞吐的是另一條隱于時間深處的紅河。這條紅河正洶涌地奔向她生命的河口,在她眼井里卷起飄搖的漩渦,讓她的皺紋泛出水痕。

    苗族母親說話的聲音嗡嗡的。大概,歲月辛苦,她舌面的河床上,沉積了經年的沙石。我極力側耳聽著,但一個異鄉人粗大的耳孔,還是漏掉了許多帶著口音的金砂。苗族母親并沒有為我講述歲月烽火、山川蝶變,那些壯闊、剛硬的存在,并不屬于母親的世界,她為我講述的是絲絲線線、密密縫織的寸草心,如何為家人縫織一套衣裳。

    我相信,一個母親的巧手,能為自己愛的人縫出云想花妒的衣裳,而我也知道,一個民族隱忍而偉大的母性,總能從和自己質地相同的柔弱草木中,找到自然贈予的實惠,再織出一身厚實的涼服暖衣。

    棉、麻、蠶絲和皮毛,這些細小而真切的存在,終將成線,匯在母親手心,浸滿體溫和汗水,也將成為游子身上的衣。做一套衣,先織一匹布,織一匹布,需要種棉花或者麻。棉布和麻布,都曾是中華民族老百姓主要的服裝面料。按照老祖宗傳下的技藝,靠山敬樹的苗族人,織布用的是莖皮長軟而堅韌的麻。

    苗族母親的一畝三分地,一定是片窄小的坡地。

    當我跟隨新時代文明實踐工作隊下鄉,去往苗族母親的故鄉河口縣橋頭鄉下灣子村老劉寨,延綿的大圍山,如同一場盤旋的夢境,讓我深墜其中。自以為,我也是見慣了高山峻嶺的人。在我的滇西北,橫斷山脈起伏跌宕,神工造就了許多奇偉瑰怪的深谷雪峰,但河口的大圍山,卻讓我見識到了自然的另一神奇造化。

    在滇西北的麗江、香格里拉,山脈像一隊遷徙的巨象群,山體獨立而碩大,線條粗獷,氣質蒼茫。而滇東南的河口,這里的大圍山,山深且陡,黛色的山嶺一架比一架高大,遠山淡影,帶著一股陰柔的綿力,影影綽綽地蕩向遠方。對面山腰的寨子屋頂上,國旗清晰可見,可要去到那兒,又將是長長一段費時耗心的蛇行盤旋。當我穿梭其間,有那么一瞬間,內心涌出莫名的絕望,擔心自己再也走不出這迷夢一樣的山野。

    這里是我的他鄉異地,這里也是苗族母親的故園熱土,她們世代居守于此,守著國土,守著家園,守著陡峭山坡上的一畝三分地。打開山野間那一畝三分地的鑰匙,是母親的指紋和厚繭,母親在這里種桃種李種春風,種上苞谷甘蔗和一畦畦麻。

    母親將田地鋤耘得松軟,捂上廄肥、土糞和草木灰。在一個春風融暖的下午,靠著老墻,選出純凈飽滿、色澤新鮮的種子,用清水將它們洗干凈,再晾干。那些稚頭拙腦的種子,看著就讓人心生喜悅。我想,苗族母親看著這些小小圓圓的睡美人,內心一定是充滿歡悅和溫情的。她一定是抓了一小把種子,然后雙手合十,虔誠閉眼,指尖輕觸額頭,許下萬物生長、年成豐美的愿望。或許,她的愿望只是向大自然乞討,偏心地希冀著在這片田地上空多一點點雨水、多一些些陽光,她將一個母親柔軟的念力,種到了這些種子里。她愛它們,她需要這些種子結出一個暖冬。

    萬物生長靠太陽。醫生總是會對焦急的母親說,缺鈣的孩子要多曬太陽、多曬脊背。棉花和麻都是喜光的孩子,播種下十天左右,母親就能看到它們從濕土間探出嫩嫩的芽頭、小小的葉,像小小的手怯生生地向這個世界招手打招呼——你好,太陽;你好,流云;你好啊,小鳥,你的羽毛真漂亮;你好你好,風兒你好,吹得我癢;噢,澆水的母親,你好,太陽那么大,你也喝口水吧。

    一旦熟悉了周圍的天地,這些幼苗就想快快長大長高,想去撒野,想看看更寬闊的世界。它們的根腳急切地在地下奔跑,像鳥兒鍛煉自己的翅膀。一旦翅膀硬了,一旦掌狀的葉子全部撐開,它們要飛向天,去追風。

    這些野孩子,大概沒少讓母親擔心。母親在畦間除草時,碎碎念著心口的詞,母親說:要多烤太陽,要多喝雨,但是——母親往左右看了看,傾向前,對著嫩葉,防賊般悄悄說——要小心風,你們長得太快太高了,已經高過了母親,可是胳膊腰桿太細,大風打過來,你們兄弟要團團抱緊了。哥哥們要護好幺弟,它最瘦,綠色的身子只有食指粗,我心疼它啊。不要笑母親總是見風就流淚的毛病,等你們皮膚變厚變糙,等你們開完花,就會結出自己的孩子,到時候,你們也會像母親這樣,小心翼翼又緊張兮兮,看上去像是丟了什么東西卻總又想不起來丟了什么……

    其實,我并沒有去到苗族母親的那片坡地,崇山峻嶺,歲月蒼茫,一個他鄉客,如何尋得本土根。而那片田地,如今也只能出現在母親記憶的河流上,像倒影般借光反照。當我去到下灣子村老劉寨,苗族母親已于多年前離開了她的土地,跟隨兒女在河口小城安享晚年。她像守著那片田地般守著兒女開的小賣部。在空等的時間里,在走神的瞬間,她是否會想到自己曾用軟軟汗水澆灌的那方田地?

    苗族母親曾經生活過的村莊,是我路過的一個渡口。這里正在向陽生長,要建設成“河口縣現代化邊境小康村”。一些有年代的石墻黑瓦的老屋,被保護起來。現代化邊境小康村的鳥瞰圖上,有學校、市場、漂亮的民居和易地搬遷安置點的新房,還有一個大大的街心花園,“美好的生活”已經在來的山路上。

    突然,走下一個路坎,一座長城模樣、架著國徽的邊防檢查站——“中國老卡”站闖入我的眼簾。老卡是云南省省級邊貿通道,十米之外就是越南,老劉寨的邊民們稱為“花龍”的地方。

    我無法適應這樣的存在。

    我是在滇西北邊疆長大、生活的人。當我因寫作而關注滇西北這片土地上的歷史風云和人間煙火時,我為我的民族有“輯寧邊境”忠義的根骨和血性由衷地驕傲、自豪。但是,我無法在短時間內適應十米之外就是異國這一事實。

    在滇西北,我南下北上,西去東往,那只是一個方向選擇的問題。但是在這里,當我的目光向南眺望時,內心深處明顯地感受到某種堅硬的阻擋……

    好在,還是有許多“柔弱處”存在,比如江河,比如草木,比如春天。它們在大地上,可能會有不同的名字,可相同的,它們都有可能被人相同地稱作“母親”。當然,母親的田地,雖然它會在堅硬的國界線邊上,但它也是柔軟的,不然怎么能夠孵化出同樣柔軟的草木之心?

    母親耕耘的身影,遮住了綠嫩的芽苗——后來,細稈撐開葉手,為施肥的母親遮擋日曬。起風了,母親擔心風災;天晴太久,母親擔心田旱;雨天濕長,母親又擔心水澇。只有站在田地間看著、勞作著、愛著、心疼著,母親才安心。當母親直起酸痛的腰,手成拳捶捶,再成掌,用手背揩揩汗,抬頭看向露出的云天。這一縫天,她抬頭看了多少年,母親可能也記不清了。田間無歲月,只有枯榮和饑寒,母親只在意植稈長得高不高、壯不壯,不在意自己鬢角、發間侵染了霜雪。

    母親的坡地上空,云,流轉千年,光影變幻,敘說著光陰的故事。

    云,讓我沉迷。有時候,我覺得云南的云絲輕柔纏綿,像是在講述一個殉情的悲歌;有時候,云南的云陣,厚重、硬朗、磅礴,如同一首首壯闊的戰爭史詩。

    母親看向云,只看到晴雨,還是看到了流經這片天空的過往?

    母親不會像我這個執迷于書寫、沉迷于比喻的冷僻技藝者,急切地去形容和隱喻。

    或許她也看到了,只是不說也不爭。

    高天上的史詩,投影到大地的影布,千年的變幻,也只在幾個瞬息間。當母親抬頭看云,那些云陣,總在對峙、征伐。風吹起號角,白色的薄云卷起旗幟,厚重的白色云團,腹中藏著馬嘶、巨石和炮彈,浩浩蕩蕩壓過天空。有時,黑云攜著閃電、雷鳴和暴雨,壓城而來。烏黑的云層,如同漫天的狼煙。沒有誰真正贏過。白云烏云,來來去去。母親只擔心云遮住了太陽,她的孩子要曬太陽。

    一些濕辣的汗水,浸到母親眼里,母親抬起手,用衣袖刮去雙眼的癢痛。就這瞬息間,天上的云又變了。有些云吊著長長的辮子,有些云揚著黑旗。一串烏云像冒著煙的火車,轟隆隆駛過。又一瞬間,所有的云都像是被炮彈炸開般散開了,一朵朵,像人的臉。母親細細看著,那些人臉是那么年輕。有的臉上染著黑云,像落了泥、染了血。有些云急速地變幻著形態,似乎是被疼痛撕扯著,慢慢淡去了。

    母親記不得哪些壯闊的云曾經過這里。那些云和她無關,她固執地守護、養育著這片田地。田地里,她種下了能為孩子編織粗衣的作物。在母親烈日和細雨般的目光下,它們茁壯成長。后來,母親用收獲的麻絲,制成麻布,給每個孩子——每一個——都縫了一套衣服。

    母親記得她的每個孩子穿上新衣后的羞赧和雀躍。

    她能分清她的每一個孩子的容貌、性情和姓名。

    她的孩子,有的姓“黃”,有的姓“盧”,有的姓“古”。

    但他們都是她的孩子,她從不偏心。

    這是我嫁接的真實故事。

    陪同我采訪的河口縣宣傳部的盧老師告訴我,以前在河口常見的情形是一個母親帶著許多孩子討生活。這些孩子不全是她親生的。有些孩子是親戚的,有些是鄰里的。因為這些孩子的父母死于堅硬冰冷的貧困、瘟疫和戰火,孩子們孤獨無依,河口的母親們,便會收養這些孩子。

    他們都是母親柔軟的心頭肉,都是兄弟姐妹,都是母親耕耘的田地里為之默默祈福的苗。

    光陰交接的秘密

    將兩條絲線的頭搓在一處,拴結成一體,卷在木制的圓輪上,再接另一條絲線,讓絲線在一個回環里無限延長。

    這或許就是母親們所理解的光陰交接的秘密——在每個時間的渡口,將一條載著溫潤光線的船擺渡向另一邊,沒有人會發覺,當黑夜向著白晝滑去時,中間會有個讓指肚咯噔的結。

    流水有沒有結?

    云里降下的雨滴,落到紅河里,會不會就是在那千萬個漩渦里,和其他水點一起,打了結,被卷連成一條條長長的水線,繼而,束成一條寬闊奔騰的紅色大江。

    六月,炎夏,有雨,流經河口的紅河,喜怒無常。

    頭一天,我喝著冰涼的啤酒,隔著江觀望對面一條小支流里的垂釣者,希望他能解我的“徒有羨魚情”。垂釣者坐了整整一下午,凝固的雕塑一般。但一夜暴雨后,突漲的洪水,高過了世間所有的魚標,那垂釣者的幽地閑情,就被蠻橫沖撞的河水浸漫,無所尋跡。

    昨天,我是不是見到河神了?

    浩浩蕩蕩的紅河,從北到南,席卷著它能帶走的一切。一些浮木,講述著失根的陣痛和鄉愁;一些飛鳥,則低飛,安慰著失根的樹木——飛鳥一生都被綁縛在渴望飛翔的翅膀上,只有巢,沒有根,天空就是他們的土地。

    但是,天空并不是河口母親的田地,變幻柔軟的云彩,不會成為母親手指甲掐下的一縷麻絲,或是一朵棉花。

    入秋,收割后,母親坐在屋檐下的陰涼里,拾起一根砍回的麻稈,用指甲掐住麻稈切口的邊緣,摳出一角,然后,小心翼翼地撕下皮。皮要放到石臼中舂軟,再放到鍋里和草木灰一起煮。煮透后,略硬的麻皮就會掉落,剩下光滑的絲。這些絲,一大把,捏在手里,一次次,撐開了母親的虎口。那些匯在一起的帶著綠意和濕氣的麻線,像南溪河,而母親的拇指和食指撐彎出的虎口,像紅河和南溪河交匯的河口。

    河口,有七個世居民族在此居守、勞作,瑤族、苗族、壯族、傣族、漢族、布依族,還有彝族。這次采訪中遇到的許多老者回憶起曾經熱鬧的“街子天”(趕集天),說各民族老百姓會盛裝出行,和諧歡快,仿佛一家人過年一般。當然各民族還是有區別的,只要看一眼服飾,他們就能分出對方是什么民族。

    服飾,民族簡史,也是一部時間簡史。很多民族,少年、青壯年、老年的服飾,是不一樣的。制作服飾的原料也不同,有的用棉花,有的用麻,但無論是什么材料,都會緩緩經過母親的手,如同河流,流過河口。

    母親的河口,河口的母親,此刻,她們都在我眼前。

    苗族母親的手在我眼前比畫著,她在向我形容,撕下麻皮后,要將麻絲放到大石臼里舂軟,然后將麻絲一根根結成長絲。母親在空中畫了個圓,又畫了個十字。我理解了,這木輪是用來卷住打了小結的麻絲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飯桌在陽臺上擺開,桌上是家常菜:白斬雞、蒸南瓜、涼拌老黃瓜,熏肉……我像是回家了。噙著一口酒時,酒辣得我有些恍惚,我突然想:會不會我的前世就是個河口人?不然為何我的此生,如此偏愛執迷于模糊的邊緣和陡峭的懸崖?

    苗族母親特意將白斬雞往我的方向推了推,她大概是看我只顧著和她兒子說話,沒有夾肉吃,想讓我多吃些肉。

    她兒子古紹勇老師是河口縣文聯主席,母親無法理解文聯主席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她辛辛苦苦供兒子讀書,現在兒子為國家工作,拿國家的工資,要好好工作才好。

    母親永遠覺得子女太瘦,需要好好吃飯。母親的手背上,血管彎曲、皮色暗沉,手指上圈滿了深深的皺紋。雖然離開了耕耘的土地、繁重的農事,來到縣城的兒女家頤養天年,但一生都閑不住的母親,肯定每日忙著用手揉捏生活的瑣碎:洗菜淘米、縫補衣褲、給秀眼靈動的孫女洗頭發、為晚歸的兒子拉亮守夜的廊燈……有時候,她也會從箱底拿出從老家帶來的、為自己縫制的百褶裙,放在床上,借著燈光,看著。當指尖滑過裙面,那些收藏著記憶的絲絲線線,一下就蘇醒了。

    母親一根根接起麻絲,但逝去的歲月、掉落的頭發,無法接上,接上的是臉上和手上的皺紋。

    去河口縣布依學研究會采訪,聊到“河口縣的布依族婦女頭包藍布帕”時,陪同的河口文聯張老師講述了一件事。張老師說她有一次想將長發剪掉,她的一個布依族嬢嬢聽說后,就來和她要頭發。

    我問:嬢嬢能把頭發接在自己的頭發上?

    摩挲大地,尋覓中華,我一直相信,在廣闊的大地上存在著一些不為常人所知的奇技秘術,暗通天地。一根根光潤的黑發,續接到干枯的白發上,像春天楊柳發芽,一樹翠綠,在風中依依。最后,我得到的答案,并不關乎什么回春的玄術秘法,而是再平常不過的人心:河口布依族婦女是用頭發編成辮子,包裹固定藍布帕的。

    我不知道布依族有沒有“借發”這樣的習俗,或者,“借發”只是一個頭發漸漸稀疏花白的女子愛美的、虛弱的虛榮。這是每個女人都會有的心事吧,雙鬢如霜,長發負雪,當一個女子對鏡梳洗,看著鏡中垂下斑白稀疏的頭發,內心的恐慌和孤獨,落了一地。有誰會在靜夜無眠時,去撫慰一個女人面對白發瞬間暴起的內心雪崩?在采訪河口世居民族時,我得到一個普遍的認同:在這個邊境烽城,女人承擔著比男子更繁重的生活勞作。我的“發現”其實早已存在于世。融合柔順和堅強的母親們,一代代,綿綿且長久地守護著家園。納西族作家白郎在《豐滿的母性之花》中寫道:“納西女就像獻身于家庭的生命之樹,樹上遍開著豐滿的母性之花,當繁花抖動,既憂郁又歡樂的花身便以一種罕見的慈光照亮整個家。”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不僅僅是愛美的女人,就連我這樣一個粗糙的男人,當在鏡中發現自己衰老的痕跡,內心的山崩海嘯,也會讓我生出世界搖搖欲墜的錯覺。一個男人,用自己驕傲堅硬的自負對抗崩塌的心緒,而一個女人,或許就是借著柔軟慈悲的性情,將自己擺渡至彼岸。

    斑白的發辮包住藍布帕,刺眼又傷心,不如去要一束年輕的黑發,編成辮子,直接固定在藍布帕上。將白發藏起,遲暮的心,也被續接到那段柔美和煦的春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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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閱讀全文,請見《民族文學》漢文版2023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