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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劇團里來了年輕人
    來源:文藝報 | 許 瑩 楊茹涵  2023年09月08日08:30

    習近平總書記在給中國戲曲學院師生的回信中指出:“戲曲是中華文化的瑰寶,繁榮發展戲曲事業關鍵在人。”培養造就一大批德藝雙馨的人才是戲曲事業發展的長遠大計。一臺大戲,要有“角兒”;一個院團,要有“腕兒”。傳統戲曲藝術如何培養適應時代需求的青年后繼人才,這既是老話題,也是新形勢帶來的新課題。青年一代戲曲演員應如何繼承傳統、守住藝術初心?又該如何平衡理想與現實,抓住新時代帶來的新機遇,為蓬勃發展的社會主義文藝事業貢獻自己的才華與青春?

    近日,記者走進中國國家京劇院、上海昆劇團、天津河北梆子劇院小百花劇團,采訪了解多位青年戲曲演員的從藝經歷和心得體會,希望通過他們的講述,呈現青年文藝工作者以時代精神激活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生命力的生動實踐。

    以老帶新,多方滋養培根育苗

    中國戲曲的歷久彌新與其活態傳承密不可分,戲曲人才的培養離不開“口傳心授”的傳承方式和以老帶新的優良傳統。今年是羅晨雪來到上海昆劇團(以下簡稱“上昆”)的第11年。這一年,她憑借全本《牡丹亭》一舉奪得了第31屆中國戲劇梅花獎,成為上昆第14位獲此殊榮的演員。全本《牡丹亭》的創排凝聚著上昆幾代人的心愿,接棒這部傳世大戲,對于羅晨雪而言是壓力更是難得的機遇。回想建組之初,導演郭小男長達35頁的導演闡述帶給羅晨雪深刻的啟發。“郭導說《牡丹亭》不僅僅是杜麗娘和柳夢梅的愛情故事,更是一部明代社會哲學及藝術美學的鴻篇巨制。在此之前,我從未深入地思考過這個問題,我所理解的《牡丹亭》只是一個充滿浪漫色彩的愛情故事,‘明代社會哲學’‘藝術美學’這些詞兒從未進入過我的思考范疇。”此后,羅晨雪開始惡補《牡丹亭》的相關知識,一邊通讀原文,一邊查閱資料,努力“吃透”劇本內容。

    演出全本《牡丹亭》將羅晨雪之前所學的表演技巧全部調動了起來,再加上高強度的排練和導演與老師們的不斷啟發,讓她迅速建立起了對人物的全新認識。“魂游”“幽媾”“冥誓”等是二本中的重頭戲,在這幾場戲中,杜麗娘始終是鬼魂的狀態。如何表現杜麗娘化魂后的靈動、輕盈,呈現出既帶著些許鬼氣又有幾分少女感的人物狀態,成為羅晨雪塑造人物的一大難題。“老師張靜嫻建議我可以用長水袖,我經過嘗試后發現長水袖的舞臺效果非常好,水袖的延伸感拉長了演員的身線,動作展現也更加豐富,很好地為人物增添了色彩。”在排練過程中,年逾80歲的張靜嫻盡可能抽出時間為羅晨雪的表演把關。“老師看我排練時,會用筆把我表演中的問題都一一記錄下來,比如接口節奏不緊湊、字頭字腹字尾不規范等,反復幫我糾正。我現在手里還有厚厚一沓紙,都是老師看完我排練后記下的。”

    出身梨園世家的李博更加清楚傳承的意義。李博的姑父是老生名家耿其昌,“姑父平日里待人十分寬厚慈愛,可一到教我唱戲時就變得十分嚴格。”李博說,“記得我學《四郎探母》時,光是一句念白就練了一上午。這出戲我很早就會了,沒想到姑父一直不讓我過關。因為在他看來,我只會唱詞,卻沒體會到人物的心境,沒有表現出角色的惆悵和憂慮”。學戲的過程雖然艱辛,但正因老藝術家一絲不茍的嚴謹態度,才把李博一些不好的發聲方法、吐字歸韻一點點歸正過來。去年,李博作為中國國家京劇院(以下簡稱“國京”)的“領軍人才”參加了院里舉辦的助推青年人才培養的“百日集訓”系列活動,并在現代京劇《白毛女》中擔任主演。《白毛女》是國京的經典保留劇目,也是李少春先生的代表作之一。能夠參與這出戲的復排,接棒演出楊白勞,李博深感榮幸。在排練過程中,陳淑芳、鄭巖、江其虎等前輩藝術家全程把關,張建國更是對李博進行了一對一的重點輔導,不管是眼神、臺步還是念白都嚴格要求,這也令他受益匪淺。

    2021年是李博藝術之路的收獲之年。這一年,由他主演的現代京劇《紅軍故事》被搬上銀幕,受到了更多觀眾的喜愛和歡迎。此外,他還在革命歷史題材劇目《風華正茂》中擔綱主演,飾演偉人毛澤東。他把融入骨血的京劇程式表達,重新淬煉轉化為現代戲的生活化、沉浸式表演形式,呈現出一個英姿勃發、風華正茂的青年毛澤東形象。這也讓李博獲得了第十七屆文華獎。回想起創排這出戲的日子,李博尤其感念導演宮曉東的啟發和藝術總監袁慧琴的幫扶,魏積軍、張小清、黃炳強等前輩藝術家在劇中甘做“綠葉”,為年輕人保駕護航的舉動激勵著包括李博在內的每位青年演員。

    舞臺與生活,打磨出一個“角兒”來

    對于戲曲演員而言,跟老師學戲固然重要,但最終能否成為高水平戲曲人才,還取決于舞臺實踐和多年歷練。一日傍晚,記者與國京青年演員郭霄相約在北京梅蘭芳大劇院,這日上演的是“梅尚程荀折子戲專場”。演出前,后臺人影穿梭,化妝、勒頭、換服裝,各種準備工作忙中有序,還不時傳來幾聲“咿~”“啊~”的喊嗓聲。臨近7點,準備工作進入了尾聲,有的演員對著鏡子整理身上的行頭,有的則安靜地在一旁默戲。梨園行有規矩:演員一旦扮上了戲,就不能再和旁人嬉笑打鬧,目的是要讓自己盡快進入角色狀態。第一折戲是梅派代表劇目《霸王別姬》,故事的女主人公虞姬身著魚鱗甲,頭戴如意冠,手持雙劍在舞臺上且唱且舞,美不勝收。臺下更是掌聲不斷,叫好聲此起彼伏。飾演虞姬的就是京劇梅派傳人郭霄,這出戲她在附中時就曾習得,近年來更是愈加精進。40分鐘的演出結束后,她回到化妝間,搭檔演出此戲的演員楊威對郭霄說:“我看你今兒也鉚上了。”郭霄笑說:“觀眾們太熱情,一會一個好,我必須也得鉚上啊。”

    卸去濃重的戲妝,郭霄的臉頰有些微微泛紅。戲曲演員為了使角色在舞臺上光彩照人,通常都會使用油彩化妝。油彩延展性好,上色能力強,不易脫妝,但對皮膚的傷害也是顯而易見的。郭霄似乎早已習慣了。今年是郭霄進入國京的第13年,也是她學藝的第24年。“進團后,演出的次數多了,我發現自己一直追求的是對前輩藝術家們的模仿和復刻,但又永遠不可能超越,所以會有一些彷徨和沮喪。”回想起剛入團時的迷茫與無措,她坦言,這其實是每一個演員的必經之路,戲曲演員學戲都要經歷重復和模仿的階段,但戲曲藝術的傳承并不是通過簡單的“復制”就可以完成,更重要的是要把老師教的內容“吃透”,內化為自己的本領。近年來,郭霄主演了《楊門女將》《寶蓮燈》《穆桂英掛帥》《白蛇傳》等傳統大戲,還在《紅軍故事》《延安往事》《黨的女兒》《風華正茂》等新編現代戲中貢獻了不俗的表演。郭霄也不再糾結自己是否模仿得更像,而是開始注重從人物的內心出發,運用基本功技巧更好為角色塑造添磚加瓦。從學校到劇團,從學生到演員,戲曲從業者的學習是終其一生的。郭霄說,在家偶爾看電視劇放松休閑時,她也會留心觀察,把某些細微動人的表演方式默默記在心里,化用在戲曲表演中。

    陳亭是天津河北梆子劇院小百花劇團的青年演員,主攻老生行當,楊六郎、薛平貴、李白等風格各異的男性人物都是她常演的角色。戲曲舞臺上,女演員飾演男性角色的難度較大,再加上河北梆子高亢嘹亮、慷慨激昂等特點,這些都對演員的嗓音有著極高的要求。陳亭剛進入戲校時學的是青衣,老師發現她嗓子特別寬厚,高低音都能駕馭,就讓她跟陳秀蘭學習王(王玉磬)派老生。進入劇團后,老師曾語重心長地囑咐陳亭:30歲之前不要唱《轅門斬子》。由于缺乏演出經驗,陳亭并不明白其中的緣由,只覺得觀眾喜歡這出戲,自己就要去唱。事實證明,老師的話是對的。由于常年頻繁的訓練與演出,不到30歲陳亭的嗓子出現了嚴重的問題。陳亭意識到,唱戲的經驗不止在舞臺上,更在舞臺下。戲曲演員只有珍惜自己的天賦,才能盡可能讓自己的舞臺生命更長。為了繼續自己的藝術之路,陳亭考入了天津音樂學院民族聲樂系,系統學習科學的發聲方法,進一步鉆研演唱技巧。如今,陳亭又恢復了每年近百場的演出場次。陳亭說:“之前演出只知道在舞臺上賣力氣,不懂怎樣保護嗓子。只有經歷了臺上臺下的各種磨礪,才能成長為更好的我們。”

    角色無大小,全當正戲唱

    在京劇諸多行當中,老生、青衣、花旦往往最容易被“看見”,行業內甚至有“一窩旦、吃飽飯”的諺語。但同時,一臺好戲的呈現離不開舞臺上所有演員的共同努力,陣容強大、行當齊全也是衡量一個戲曲院團綜合實力的重要標準。

    出生于北京的“95后”男孩謝毅是國京二團的丑行演員,丑行在京劇中主要扮演插科打諢的角色,獨自挑大梁的戲不多。但每一出戲的成功又離不開丑行,正所謂“無丑不成戲”,丑的出現往往為演出帶來很多歡樂,而丑角演員背后的付出卻鮮為人知。在今年的一次演出中,謝毅下午要在京劇《大鬧天宮》中“一趕二”,飾演監正和小猴,晚上還要在兩出折子戲里做好“綠葉”。一天三出戲,要趕四個角色,臉上的油彩卸了又畫,在當天最后一場戲開演前,勒頭師傅在幫謝毅準備著最后的裝扮,汗水不住地滲出,有的還滴進了眼角,而謝毅此時只關注著臉上的妝有沒有花,趕妝的時間是否充裕,自己的演出狀態有沒有調整好。“角色無大小,只要登臺演出,就必須全力以赴、一絲不茍。”演出結束后,仍有幾十位觀眾守在劇院前廳沒有離開。見有演員走過,觀眾們紛紛上前,他們并沒有因為謝毅等年輕演員僅是配角就選擇忽略,反而不住地表達著贊譽。記者問:“演員最滿足的時刻莫過于此了吧?”謝毅笑笑說:“是啊,任何疲憊勞累都煙消云散了。”

    相較于丑行而言,京劇小生由于其發聲的特殊性,也是人才較少的行當之一。小生演員郭鑄鋒是團里的“多面手”,每次演出前,他都會早早來到劇場,不僅要為自己的演出提前做準備,還會給同臺的演員化妝、勒頭。演員之間互相幫助是梨園行的老傳統,也是“一棵菜”精神的體現。由于小生演員較少,各團之間相互救場的事情也會時常發生。“救場如救火”郭鑄鋒從不敢怠慢。一次,在《花田錯》里演完公子卞璣后,又急忙換裝,趕到《斷橋》中演出許仙。為表現人物沖突和內心的掙扎,戲中的許仙要通過吊毛、搶背、跪挫等高難度技巧來將角色的情感外化,要圓滿完成這一系列的高難度動作,十分考驗演員的功底。“小丑、小生等行當雖然多為配角,但高水平的呈現同樣是作品藝術表現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樣需要每一位演員認真對待。” 郭鑄鋒的從藝經歷較為“另類”,他從普通高中直接考取了中國戲曲學院,從普通文化生一躍成為戲曲后備人才。事實證明,老師們當年的眼光是獨到的。2019年,還在中國戲曲學院讀書的郭鑄鋒憑借京劇《白蛇傳》許仙一角斬獲了第29屆白玉蘭戲劇表演藝術獎“新人配角獎”。畢業后他順利進入國京成為一名專業演員,現已成長為團里的青年骨干。郭鑄鋒平日里的愛好也十分廣泛。演出不忙的時候,他會在公眾號上連載小說,偶爾抱起吉他也能彈唱幾曲。此外,他還是少見的“手工達人”,舞臺上的穿戴飾品很多都是他親手制作的。同事笑稱他為戲曲行業里的“斜杠青年”,是祖師爺賞飯吃的天才型選手,他說:“技多不壓身,祖師爺既然賞了我這碗飯,那我就端好手里的飯碗,把戲演好,把藝術傳承下去。”

    青年戲曲人才的成長是戲曲藝術薪火相傳的根基與源泉,他們對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正在創造戲曲藝術更加璀璨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