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黔森:用情用力講好中國故事
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文聯十大、中國作協九大開幕式上的重要講話中講到:“只有扎根腳下這塊生于斯、長于斯的土地,文藝才能接住地氣、增加底氣、灌注生氣,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這是對新時期文藝工作者的殷殷囑咐,這樣的囑咐振聾發聵、醍醐灌頂,使我堅定信心,要用情用力講好中國故事,向世界展現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
有了這樣的理解,在我走村過寨的采訪中,便堅持一條這樣的原則,不管是誰提供什么樣的資料素材給我,不到一線眼見為實地訪問,決不引用。
善于觀察善于洞悉是一個作家的基礎本領,你是皮笑肉不笑,還是發自肺腑的笑,我當然感受得到其中端倪。有了這樣的認識,我堅持與每一個相遇的貧困戶促膝談心、交朋友。可以這樣說,我到過無數的貧困村,見過無數的貧困戶,只要與他們一拉開話匣子,我就沒有見過愁眉苦臉的人,他們燦爛的笑容,真真切切地感染了我。記得在國家連片貧困地區武陵山區采訪已經脫貧的貧困戶李來娣時,她告訴我,十九大期間她去了北京,去看習總書記。
我問她:“看到了嗎?”
她說:“看到了,在電視上。”
我指著她家的電視機說:“在電視上,為什么不在家里看呢?”
她說:“這不一樣。”
我說:“怎么不一樣呢?”
她認真地說:“在北京看的,就是不一樣!看習總書記更近一些!”
說完,她揚起笑臉,一臉的燦爛。這樣真誠、樸實的笑臉,非常感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懷揣著對人民領袖的無比熱愛,不遠千里趕到北京,為的是“看習總書記更近一些”,這是怎樣一種真摯、樸素的感情啊。
她在北京看十九大時是怎么樣的一番景象?不難想象,一定是很感人很溫馨的畫面:她端坐在電視機旁,全神貫注地聆聽著她熱愛的人民領袖的講話。
從李來娣家出來,我一邊走一邊想,在電視上看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上的工作報告,其實沒有遠近之說,但是,這代表了一種人民對領袖的特殊感情。我一再思考她那句“看習總書記更近一些”,腦海里不斷地閃出她那張甜蜜的笑臉和一臉幸福的模樣。毋庸置疑,她是由衷的、發自肺腑的。這樣的笑真切地感染了我、感動了我,我的笑便也燦爛起來。
只有用情用力講述,才能令人感同身受。用情,只能是用真情。這樣的真情是中華文學精神一以貫之的準則,這就是屈原所秉承的“香草美人”準則,美的就是美的,丑的就是丑的,比興必須旗幟鮮明,這也是中華文化的優秀傳統,符合中華民族審美精神,這是萬變不離其宗的創作原則。在幾千年文學的歷史長河里、在歷史的天空中閃耀著無數偉大的名字,無不充滿愛國主義、浪漫主義、他們無不關注現實,無愧于時代。用力,必須以習近平總書記所倡導的“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為著力點。沒有工匠精神,著力點偏差,那么就偏離了“培根鑄魂”的初衷。
著力的支撐點,就是“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要實踐這個導向,就是到人民當中去,體會最深的是與老百姓屈膝談心,他們的表白是質樸的,質樸的表白卻令人震撼,這些話語至今在我耳邊回響。這是遵義花茂村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的表白,他說:辛苦了共產黨,幸福了老百姓。老人家說的這句話,聽起來很簡單,細想起來卻一點都不簡單,因為,“辛苦”和“幸福”這兩個詞,濃縮了這一時期黨的形象和老百姓的感受。如果不是身臨其境,如果不是和老百姓促膝談心,我就聽不到這樣純樸的心聲,而老百姓這樣真實的心聲給我帶來的不僅是心靈的震撼,更是靈魂的洗禮。
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是“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這一準則的鐵律,如果你的腳上不沾滿泥土,焉能嗅出泥土的芬芳?焉能感知思想的光芒?以我在老少邊窮地區長期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親身經歷,可以說,精準扶貧,沒有惠及不到的地方。毫不夸張地說,放眼人類歷史上任何變革和改變歷史進程的宏大戰役,都不能與這一場對淤積了幾千年的貧困癥結所開展的脫貧攻堅偉大戰役相提并論。
記得一位96歲的貧困戶安大娘,她的脫貧過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原來她住在茅草棚里面,吃了上頓沒下頓,現在她搬進了新房,衣食無憂。雖然她年紀太大,口齒不清,卻揚起她的笑臉,念念叨叨地說了很久,我一句都沒聽清。扶貧隊員朱大庚見我有些尷尬,他介紹說,這些年,一撥又一撥來扶貧的隊員都到過安大娘家,但安大娘年紀大了,誰都記不住……
我問:“朱大庚同志,你來過安大娘家幾次?”
朱大庚說:“前后最少有七次吧!”
我說:“安大娘應該知道你是誰吧?”
朱大庚搖搖頭:“她不知道!”他扭頭看了看還在念叨的安大娘說:“她知不知道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我知道她是誰。”
從這樣的笑容中,我深切感受到了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的獲得感和幸福感。這個故事,我用在了長篇小說《莫道君行早》的第一章節中,我認為是非常貼切的,它一下子拉近了扶貧干部與扶貧對象之間的距離。
貴州是脫貧攻堅的主戰場,人無三分銀、地無三尺平,曾是貴州貧窮落后所背負的沉重標簽,時至今日,貴州923萬人脫貧,192萬人搬出大山,徹底撕掉了千百年來絕對貧困的標簽,在如火如荼的脫貧攻堅戰中,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無處不在,這些故事絕非一個作家可以任意編撰的,你必須親歷現場、如實記錄,無論你怎樣編撰,都不如現場的故事精彩。《莫道君行早》中的麻青蒿、吳艾草、肖百合等人物形象,都是從眾多的采訪對象中提煉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