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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秦文君:我希望用寫作提供一點“唯一性”
    來源:文學報 | 張瀅瑩  2023年04月21日09:18

    自1982年推出處女作《閃亮的螢火蟲》至今,作家秦文君與兒童文學的緣分已經超過四十載,為我們帶來了數百萬字在題材風格上各具特色的作品。從30年前的《男生賈里》到后來的“賈里賈梅大系”,她也為中國兒童文學的人物長廊增添了一批經典形象,一代代中國孩子得以與作品中形象鮮明、活潑可親的人物相遇相知、相伴成長。

    近期,秦文君又為讀者帶來了這一系列的新作《糊里糊涂的鐵哥們——賈里小時候》,首次披露了賈里小學階段的故事。時間被進一步打開的同時,作品獲得了某種自發的生長性——秦文君筆下的人物擁有了更大的言說空間,展開了對更廣闊世界的探索。

    從“寫信高手”成長起來的作家

    記者:曾經有作家指出,那么多年的寫作中,秦文君始終保持著純文學的追求。您也曾提及,插隊落戶時期在東北林區當教師,當時寫了許多文字,雖然后來成了“廢稿”,是否卻也積累了最初的文學訓練?

    秦文君:去東北之前,我就一直保持對文學的熱愛,這份熱愛在去林區學校當老師后并沒有停歇。只要空下來,我就會記日記,把工作生活中遇見的各種各樣的事用日記和隨筆的方式記錄下來。雖然這些文字后來并沒有直接成為作品,但也不算“廢稿”,而是留下了我很多的觀察、思考。那時候就有著寫作夢想,想著以后我要寫一部短篇,一部中篇,再寫一部長篇小說就好了,就完成心愿了。

    記者:“當一個作家”的夢想,當時是以很樸素的想法存在的。您也提及在那里的時候,漸漸成了寫信高手。

    秦文君:是的,去黑龍江后,我以前那些愛好文學的同學都分開了,都位于天南地北,只有一位溫州來的姑娘和我一樣愛好文學,其他周圍的人都對文學沒有什么感情。在這種環境中,我就和遠方志趣相投的朋友開始相互寫信。因為想說的話太多,信件常常超重,所以一封長信常常會分裝在四五個信封里同一天抵達。就這樣不斷往復,往往這封信剛寄出去還沒等到回信,就開始寫下一封。這些信件里有許多屬于青春期紛紛揚揚的思緒,都用文字的方式推敲著,又定格下來,無形中成為了一種創作的前期積累。

    記者:也會給家里寫信吧?

    秦文君:寫給家里的信,是完全不一樣的。當時好像給每個人寫的信,我都會有不一樣的寫信方式,慢慢地就鍛煉出了不同的風格。比如我的媽媽就特別希望知道我每天都做了些什么。當時電話不方便,電報有字數限制,我就通過寫信的方式,像報流水賬一樣把自己每天做的事告訴她:去林子里伐木、用樹枝插著饅頭烤著吃等等,把很多生活細節事無巨細地寫下來。一開始是流水賬,慢慢寫著,就形成了更清晰的講述和具體的畫面,情感也更加充沛。周圍人的生活、遭遇和故事,慢慢都成了我筆下的內容,就這樣,我的信漸漸成了“高級的流水賬”。直到后來我才知道,每次寫回家的信和寫給朋友的信,都不止一位讀信人。很多親戚和朋友都盼著我的信,里面寫的東北當地的故事常讓他們像“追劇”一樣守著,他們也不斷鼓勵我繼續寫下去,所以其實當時真的有點“寫信寫出名”的意思。

    記者:如今再讀您后來回到上海后推出的處女作《閃亮的螢火蟲》,仍會被其中的故事和感情所打動,可能就源自這里。

    秦文君:是的。回到上海以后,我在一家事業單位工作,步行上班的路上,會經過好幾所學校。我常常流連忘返,既想到我在東北任教的那段歲月,也想到更早之前自己求學時的記憶,遠距離地回想在學校的日日夜夜,很多情感和經歷過的事,都是我無法忘懷的。當時我的工作是寫賬單,我會用飛快的速度完成自己的工作,然后剩下的時間就給了寫作。1982年問世的《閃亮的螢火蟲》讓許多人認識了我,也讓我意識到真實的情感和感受在寫作中的力量。為了寫作,我不顧家人勸阻放棄了優厚的工作待遇,調往當時被認為很清貧的出版社,就這樣一邊做編輯,一邊正式走上了寫作之路。

    賈里系列的“文氣”,從來沒有斷過

    記者:在兒童文學的創作中,40年的時間也許是不知不覺間過去的。作為讀者能感受到的,是您不喜歡重復自我,始終在寫作中求變。這點從許多作品題材、主題豐富性上能夠看得出。在創作中,對您來說寫得最舒暢的哪一類?

    秦文君:雖然寫作上其實不存在對自己筆下作品的親疏,但就我個人而言,創作時,小說這個門類還是我寫起來更為舒暢的一種。其中寫女孩、女性生活和成長的小說,也許在心靈上跟我更為貼近。比如《十六歲少女》《一個女孩的心靈史》《小香咕全傳》等,這些以女孩為主角和敘述對象的小說,我寫得最為得心應手,也可能是因為其中融入了很多自己身為女性的生命體驗。包括近期的《幸福課》也是我比較滿意的一個作品。

    記者:但《男生賈里》卻成為您最廣受關注的一個作品。

    秦文君:的確,有時候作品的生長有自己的道路,并不單純是以藝術性來決定的。寫《男生賈里》的時候,起源是一個男孩子來自遠方的來信,但《男生賈里》出版時首印其實只有2000冊——出版社是虧本的。因為這對雙胞胎的故事是同時構思的,所以后來推出了《女生賈梅》,首印了5000冊,其實也是虧本的。當時我很愧疚,覺得給出版社造成了負擔,也并不知道它們會走得那么長遠。兒童文學界有這樣一個說法,如果一本書能“活”過7年,那么它應該也能“活”15年。照這樣說,《男生賈里》已經“活”了30年,也許還能繼續“活”下去。這一點我還是挺自豪的。

    記者:也正是這種生命力,使得如今“賈里賈梅大系”漸漸形成了9本的規模。這30年里您在其他作品的寫作上已經形成了數次跨越,但作為系列創作,這一系列又是如何保持內在的一致性的?

    秦文君:“賈里賈梅大系”里后續的作品,幾乎都是相隔好幾年才出一本的。我的寫作后來一直在主題和行文上有變化,但這個系列的“文氣”沒有斷。的確,人物性格的延續、關系的延續、對上世紀90年代的情景的反復“再進入”使這種續寫非常難,我也做了很多努力。有的作品中,能看到一些人物關系在順延的同時有了改變,故事在轉型的同時又有承接,做了很多寫作和思考上的處理,以維持其中一以貫之的“文氣”。好在現在看來,這一系列的作品仍能流暢地讀下來,許多小讀者在來信里都以為這是一氣呵成寫成的。

    記者:對許多人而言,男生賈里的形象是熟悉的、固定的青少年形象,這本新作《糊里糊涂的鐵哥們——賈里小時候》為什么會選擇回到賈里的童年時光?

    秦文君:其實這本書的緣起,是一些出版社想要改編《男生賈里》為拼音版,給更小年齡的孩子閱讀。雖然有益于書籍的推廣,但是《男生賈里》的故事本來就是寫給小學中高年級乃至初中孩子看的,其中的故事脈絡和情緒表達,低年級的孩子能讀,但是未必能懂。這也讓我意識到,也許可以為年齡稍小的孩子寫寫關于賈里小時候的故事,讓大家知道這樣一個頭腦里充滿奇思妙想、熱情善良的大男孩是怎么成長起來的。

    記者:小時候的賈里,的確把很多人拉回了當年的感受中。而當年讀著《男生賈里》長大的男孩,如今恰恰成為了新作中爸爸那個年紀,讀者也在其中看到了很多包容、諒解。

    秦文君:是的,每一個父親,小時候也是淘氣的男孩,但變成爸爸以后擁有了不一樣的角色,無論是出于本能,還是出于責任感,都會有一種牽掛和難言的苦辣酸甜。有時這種感受很難講述,卻會在對孩子行為的反饋里面一點點流露。我覺得《賈里小時候》里的爸爸,會站在當下的位置,更理解孩子,給孩子更多空間。

    用心和情感寫作,找到屬于自己的“唯一性”

    記者:在這一系列中,您為中國兒童文學的人物長廊添了一批經典形象,同時也有很多人認為這是幽默校園小說的開創。

    秦文君:其實那個時候,整體上對校園生活的表現比較少,可能在我之前沒有人這樣寫過。幽默的確處處都有,你在讀那些故事時候也許情不自禁就會笑出聲,但我覺得這并非因為我寫得幽默,我沒有把它當作幽默作品去寫。如果這些作品能按喜劇、正劇、悲劇來分類的話,我愿意把它們歸類于正劇。這里面的幽默,其實源自于校園本身——這些懵懂的孩子,實際上時時制造著幽默。出于成長期的別扭個性也好,和同學之間的嬉笑也好,很多時候這種幽默是天然存在的,我只是繪聲繪色地寫了出來。

    記者:我想到前面您說,經常懷念校園里的氛圍。

    秦文君:我想我可能有一種永遠的校園情結。我曾經讀書的小學后來拆了,中學也拆了,我很喜歡自己的母校,卻再也回不去,連踏訪也不可能了,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遺憾。在冥冥之中,我將這種遺憾轉化成了一種希望把心緒留在學校的想法,并且用我的筆敏感地捕捉任何在校園里隱約有點光亮的東西。我想在心目中創造出自己失去的校園。

    記者:這也許是時隔30年時間,當下的孩子讀“賈里賈梅大系”仍深有共鳴的原因。

    秦文君:越是失去,記得越牢,這可能也是幫助我寫好這個系列的原因之一。在同樣的經歷下,別人或許并沒有我這樣深的感受和體驗,所以我覺得我是幸運的,我把所有的體驗原原本本保留了下來,融入到校園小說里。這些感受不受限于時代和社會環境,也不因為時光流逝而磨損,對當下的孩子來說,我們的感受是相通的,這可能就是共鳴所在。

    記者:其實回到您的所有寫作中,在藝術風格和題材的多樣性中,仍有一些東西是從未改變的。

    秦文君:我希望我所有的作品,都是用心寫出來的、用情感寫出來的。我不喜歡跟隨,也不喜歡借鑒,如果在我的閱讀視野中有類似的東西出現,基本上我就會努力擺脫人家的影子,如果沒法回避的,可能我就放棄不寫了。不管多少,我希望我的寫作中能提供那么一點唯一性。

    記者:實際寫作中,這種唯一性的實現其實很難,是對自己的不斷挑戰。

    秦文君:我忠實于自我,從自己的經歷出發,從自己的感受出發去寫。寫作是很難的,看著很容易的東西,其實存在許多可遇不可求的因素,寫的時候也沒有很清晰的標準。世界上沒有相同的人,也沒有完全一致的經歷,以及由此生出的感受,我更多會跟著自己的感覺寫。

    記者:這讓我想到不少青年作家在寫作上的“怯”,也許就在于無法找到真正屬于自己的唯一性,而始終陷在跟風和模仿中。

    秦文君:在同個題材的作品中,除了內容和藝術性,作家的感受、領悟能力和表達能力也決定了作品的質量,我覺得只要磨礪到了一定程度,作家是能拿出具有自己唯一性的作品的。有時候的一些不確定,一是可能下的功夫還不夠深,二是藝術積淀還不夠。一邊下苦功,一邊多歷練,努力去生活、去閱讀,不斷開拓自己,才能為好的作品奠定牢固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