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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一百年,許多人,許多事》
    來源:中國作家網 | 楊苡  2023年02月22日17:08

    《一百年,許多人,許多事》

    作者:楊苡

    出版社:譯林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3年1月

    ISBN:9787544792745

     

    書成漫記(節選)

    楊先生和趙瑞蕻先生是一家子,趙先生是南大中文系的教授,讀本科時我修過他的選修課“歐洲浪漫主義文學”,還是那門課的課代表。但趙先生的課,我大都逃了,以至于畢業留校分在外國文學教研室,我都不好意思登門拜訪本專業的這位退休的前輩。

    忽一日,趙先生的弟子,我的同事唐建清告我,楊苡先生知道我寫了本《張愛玲傳》,想借一本看看。這讓人大起惶恐,連忙登門去送書。

    說起來我知道楊先生其人,還在趙先生之前,因剛上大學不久就買過她翻譯的《呼嘯山莊》,一氣讀完。又翻過三聯出的一個小冊子,叫《雪泥集》,收入的是巴金與她通信的遺存。楊先生對巴金的崇仰之情,是人所共知的,張愛玲的路數、風格,與巴金完全兩樣,楊先生怎么會對她感興趣呢?這是我很好奇的。

    后來我忖度,多半還是我碩士階段的導師鄒恬先生的緣故。楊先生雖在南京師范學院(后來的南師大)外文系任教,因在中央大學借讀過兩年,又長期是南大的“家屬”,一直住在南大宿舍,和南大中文系許多人都熟,頗有一些,熟悉的程度甚至超過趙先生。鄒老師似乎是晚一輩的人中她最欣賞的一位,用她的話說,“很談得來”。鄒老師對她說起過幾個學生論文的選題,所以她老早就知道,鄒恬有個學生在研究張愛玲。我懷疑愛屋及烏,楊先生對鄒老師的學生,多少也會另眼相看,至于我的選題,楊先生大概覺得有新鮮感,發表過“感想”的,說,這個好。

    第一次登門,就在楊先生的小客廳里坐了怕有兩個鐘頭。他們家只有這一處待客的地方,我歸在楊先生名下,實因即使趙先生在場,與來客的談話往往也在不覺中就被楊先生“接管”,趙先生的“存在感”則大大地淡化。我雖是因送書而去,看望趙先生卻是題中應有,而且他是教過我的,開始也確實多與趙先生對話,但不知不覺就變成主要與楊先生接談了。

    后來我發現,若做出主、客場劃分的話,這小客廳是楊先生的“主場”,趙先生的主場在外面。以地位論,趙先生是教授,楊先生退休時,只是一個未進入職稱體系的“教員”,參加活動,主次分明。楊先生肯定不接受三從四德那一套,但家中男主外女主內,夫唱婦隨的大格局還是維持著的。即使在家中,趙先生的重要也一望而知,客廳里最顯眼的一張大書桌就是他專用,楊先生并沒有伍爾夫所謂“一間自己的房間”,似乎也“安于現狀”。只是賓客閑聊起來,自然而然,就容易進入楊先生而非趙先生的節奏。

    趙先生往往在公眾場合顯得興奮,而且很容易就會進入賦詩的激昂狀態,私下里卻話不多。楊先生相反,公開場合不喜歡說,要說也不自在,在私下場合,則非常之放松,且很是健談,直到百歲高齡的現在,興致高的時候,聊上一兩個小時,亦不在話下。這里面固然有歷次政治運動挨整被批的陰影,另一方面卻更是因為性情如此。

    閑聊之為閑聊,即在它的沒有方向性,楊先生聊天更是興之所至,不過懷舊肯定是其中的大關目。舊人舊事,恰恰是我感興趣的。往高大上里說,我原是研究中國現代文學的,特別希望與研究對象之間能有不隔的狀態,楊先生談她與巴金、沈從文、穆旦、蕭乾、吳宓等人的親身接觸,即使是無關宏旨的細枝末節,又或旁逸斜出,完全不相干的,我也覺得是一個時代整體氛圍的一部分。往小里說,則掌故逸事,或是已經消逝了的時代日常生活的情形,也讓我覺得有趣。后者未嘗不可從別的渠道獲得(比如像陳存仁的《銀元時代生活史》、齊如山的《北平懷舊》《齊如山回憶錄》等書),但面對面的閑聊更“原生態”,乃至楊先生聊舊時人事的態度、隨意的品評,也是我覺得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