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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xié)會主管

    錢鍾書向吳宓道歉
    來源:人民政協(xié)報 | 王厚明  2022年12月22日08:06

    錢鍾書在《論交友》一文中曾說過:“在大學時代,五位最敬愛的老師都是以哲人、導師而更做朋友的。吳宓先生就是其中一位。”作為錢鍾書的恩師,吳宓學貫中西,融通古今,是著名國學大師,主持創(chuàng)辦的清華大學國學院,在中國近代教育史上享有盛名。他還是詩人,紅學研究的開創(chuàng)人之一,與陳寅恪、湯用彤并稱為“哈佛三杰”,是中國現(xiàn)代著名西洋文學家,也被稱為中國比較文學之父。

    青年時期的錢鍾書,頗有些自負,恃才傲物,被稱為“民國第一才子”。1929年,錢鍾書以英文滿分的成績考入清華大學外文系,成為吳宓教授的得意門生。在清華4年,其用功之勤,讀書之多,“橫掃清華圖書館”,他上課從不記筆記,總是邊聽課邊看閑書,或作圖畫,或練書法,但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甚至還得過清華超等的破紀錄成績。吳宓對錢鍾書更是另眼相看,常常在上完課后,“謙恭”地問:“Mr.Qian的意見怎么樣?”錢鍾書總是不置可否,不屑一顧。吳宓也不氣惱,只是一笑而過。

    令吳宓十分痛憤且臉上掛不住的是,1937年,吳宓不惜離婚去追求名媛毛彥文,一連寫了38首詩,還公開在報紙上發(fā)表,其中最有名的一首為:“吳宓苦愛毛彥文,三洲人士共知聞。離婚不畏圣賢譏,金錢名譽何足云。”由此也被其父親痛罵“無情無禮無法無天”。當國民黨中央宣傳部的溫源寧讓錢鍾書為他《不夠知己》一書中專論吳宓的文章寫個英文書評。錢鍾書對吳宓的戀愛深不以為然,對他鐘情的人尤其不滿。他自出心裁,給了她一個雅號:super-annuatedCoquetteCoquette(譯為“年華已逝的賣弄風情的女人”),多少帶些輕賤的意思,難免有人身攻擊之嫌。

    盡管錢鍾書如此行事作風,吳宓仍對這位才華橫溢的學生倍加呵護,他曾公開對清華教授們說過:“當今文史方面的杰出人才,在老一輩中要推陳寅恪先生,在年輕一輩中要推錢鍾書,他們都是人中之龍,其余如你我,不過爾爾!”對有人背后說錢鍾書的輕狂,吳宓也是一笑,平靜地說:“Mr.Qian的狂,并非孔雀亮屏般的個體炫耀,只是文人骨子里的一種高尚的傲慢。這沒啥。”

    多年之后,錢鍾書的學術、人格日趨成熟。晚年的他更是閉門謝客,淡泊名利。一次,他到昆明,特意去西南聯(lián)大拜訪恩師吳宓。吳宓喜上眉梢,毫無芥蒂,拉著得意門生談解學問、下棋聊天、游山玩水。錢鍾書深感自己的年少輕狂,紅著臉,就那篇文章向老師賠罪。吳宓茫然,隨即大笑著說:“我早已忘了。”

    1993年春,在吳宓去世16年之后,錢鍾書忽然接到吳宓女兒吳學昭的來信,整理吳宓日記和遺著的她發(fā)現(xiàn)有許多關于錢鍾書的記載,于是希望錢鍾書能為其父遺作《吳宓日記》作序,并寄來書稿。當錢鍾書讀完恩師日記后,“殊如韓退之之見殷情,‘愧生顏變’,無地自容。”他對于老師的寬容與大度一直銘記與于心,立即回信自我檢討,譴責自己:“少不解事,又好諧戲,同學復慫恿之,逞才行小慧……內(nèi)疚于心,補過無從,唯有愧悔。”且鄭重地要求把這封自我檢討的信,附入《吳宓日記》公開發(fā)表,算作對老師吳宓的公開道歉。

    此時的錢鍾書雖以《圍城》《寫在人生邊上》《宋詩選注》《管錐編》在學識與聲名上已遠遠超過了自己的老師吳宓,但他在《序》中還是說,“作為一名白頭門生,愿列名吳先生弟子行列之中。”

    吳宓真誠、大度,錢鍾書坦誠、直率。對于“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學生,吳宓不吝褒揚,一再寬容謙讓,足以展現(xiàn)其愛才容人之胸襟;而錢鍾書對于年少輕狂的過往,能知恥而后勇,誠摯而謙卑,也彰顯大家之風范。正如楊絳所說,“他的自責出于至誠,也唯有真誠的人能如此。宓先生是真誠的人,鍾書也是真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