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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文學批評的藝術感悟和理論觀照
    來源:光明日報 | 朱自強  2022年11月26日09:36
    關鍵詞:中國兒童文學

    雖然在報刊上不時讀到陳香的兒童文學評論,對她的批評文字印象頗深,但這次集中閱讀她的新編文集《喧囂之下: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的價值支撐》,頗有一種“士別三秋”之慨。在這次閱讀中,一個有個性和才華的兒童文學批評家的形象,清晰地呈現在我的眼前。

    我認為,無論是成人文學還是兒童文學,一個批評家是否具有吸引人、打動人的力量,主要是看他是否具有鮮明的個性和堅定的“自我”。陳香顯然是一個有個性的兒童文學批評家,她的兒童文學評論具有很強的辨識度。

    陳香的兒童文學批評既有豪放的氣勢,也有纖柔的筆觸。她的文章常常從大處著眼,顯出鳥瞰的視野,然后又能從小處落筆,勾畫出細部的神態。我們讀“童年書寫的兩重境界”“兒童文學的‘跨界’和‘可能’”“戰爭題材兒童小說書寫的藝術難度”“宏大敘事的兒童文學表達”這些題目,就能感到陳香的宏觀視野,然而,走進文章,我們又能看到細膩的文本細讀。宏觀與微觀,往往同時出現在陳香的筆墨里:“有情的生靈萬物,悲憫的山河大地,這是屬于薛濤的浪漫主義寫作。所有的生靈萬物,都是自由生命個體,擁有著自己的生命尊嚴。為了不再消耗人類的糧食和柴火,老貓餡餅選擇了離開。同樣的理由,星狐貍在送完禮物之后,再也沒來大悲寺。”

    陳香的兒童文學批評既有藝術感悟,又有理論觀照,呈現出立體而豐滿的批評樣貌。因為具有藝術感悟力,她能做綿密而悠長的文本細讀,因為具有理論觀照力,故能將細讀過的文本進行理論的升華。

    我注意到,她的批評里面時常會有“命名”。“命名”需要一種理論功底,好的批評家應該會“命名”。記得陳香曾經給新世紀兒童文學的第一個十年命名為“黃金十年”。在這部文集里,她把童話“認識和把握世界的方式”命名為“本質直觀”;將劉丙鈞的《十二生肖外傳》命名為“民間童話”式寫作;將曹文軒的“新小說”系列,命名為“寓言體的現實主義小說”。我想,文學批評家創造性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就表現在對文學現象的命名,即透過現象進行的本質性觀照。在這個意義上,陳香的兒童文學批評是有創造力的。

    陳香具有很好的藝術感悟能力。對于文學批評家,這是一種看家本事。陳香的藝術感悟能力,不僅表現在她對作家的文學世界的深切體會和深刻參悟,而且還表現在她的評論文字本身——“‘寒冷讓山中的生命彼此接近’,散落人間的生靈,它們相互依存,都是宇宙萬物中不可或缺的一分子,它們也有著所有的歷史過往、物情冷暖和歲月榮枯。大雪封印的寓言之境中,動物能夠思想,有情有義,似乎也變得能夠讓人接受。人類重拾對世間萬物的尊重和真心。”這是兒童文學批評中難能可貴的文字,它們本身就是一種文學。

    我讀陳香的兒童文學批評,感覺到其字里行間都流露著一種自信,這是因為她的兒童文學批評是有“我”的批評。要成為好的批評家,需要其精神世界里有一個堅定的“自我”。與兒童文學作家一樣,一個兒童文學批評家的“自我”的最根本之處,是處理作為成人的自己與“兒童”的生命關系。這個問題處理不好,沒有人不會敗下陣來。我們看看陳香筆下的“兒童”:“誠如阿爾貝特·施韋澤所言,只有當人認為所有生命,包括人的生命和一切生物的生命都是神圣的時候,人才是倫理的。顯然,兒童是這個倫理的‘先知’,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童話世界中,果子是老歪的‘指路人’,兒童代表了這個世界道德理想的倫理關懷。”

    陳香的這番論述,讓我想到了魯迅小說中的“兒童”。現代文學學者李歐梵、錢理群都曾指出,《孔乙己》里的十二歲少年(“我”)直到最后都是和那些“看客”一樣,是鄙視、踐踏孔乙己的。但是,如果我們做文本細讀,就會發現,當雙腿被打斷的孔乙己用雙手撐地,最后一次走進咸亨酒店,少年“我”將自己與繼續嘲笑孔乙己的掌柜和顧客之間劃出了一道界限。這是魯迅在人性的底線處,在兒童與成人之間劃出的界限。似乎可以用陳香的話來說,魯迅在《孔乙己》中塑造的兒童“我”這一形象,“代表了這個世界道德理想的倫理關懷”。

    說回陳香的兒童文學批評,我想說,陳香如果沒有上述關于“兒童”的價值立場,怎么給自己的兒童文學批評提供一種“價值支撐”呢?也許正因如此,她才把自己的這本文集命名為“喧囂之下:新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的價值支撐”。

    陳香的兒童文學批評還有一個可貴之處,是關注和重視真實的兒童閱讀狀況。我注意到,她兒子的閱讀會成為她批評的契機:“整整一個暑期,我九歲的孩子抱著《神龍尋寶隊》系列愛不釋手,這讓我下定決心研究此類故事的魔力所在,嘗試從作品的表層結構和深層結構探討此類幻想兒童文學文本的特征和魅力——究竟是什么讓它們征服了小讀者。”兒子的閱讀興趣的遷移,也給她的理論發現帶來啟發:“暑期之后,我的孩子又迅速地轉移了他的閱讀愛好——可見,重復自己的類型兒童文學作品,也許能讓孩子一時沉迷,但始終不是永遠站立在孩子書架上的那一本。”

    陳香的這種研究方式,也讓我想起自己從事兒童文學研究的前期,對兒子的閱讀的觀察,是如何幫助自己打下了兒童文學理念的穩固根基的。我想說,“自我”來自生活,是從生活中打造出來的。一個兒童文學批評家,只有與兒童生活建立起生命與生命之間的活生生的聯系,才可能找到對于文學批評來說最有生命力的那個“自我”。

    在文學批評中,有了個性和“自我”,批評家不僅站在了高處,而且腳下的土地也是堅實的。

    (作者:朱自強,系中國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委員會副主任、中國兒童文學研究會副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