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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南京氣度與少年神采 ——評鄒凡凡新作《蘭園》
    來源:文藝報 | 姚蘇平  2022年10月26日07:09

    鄒凡凡自少女讀書時代就開始在《少年文藝》等多家少兒刊物里小試身手,到攻讀法國索邦大學博士,在巴黎博物館聯盟藝術工作坊做指導教師的人生軌跡中,陸續推出“奇域筆記”系列、“寫給孩子的名人傳”系列、“秘密之旅”系列等好評如潮的童書,她給大小讀者留下了學識淵博、思維縝密、文采飛揚、視野開闊、活力充沛的深刻印象。她的作品博古通今卻不學究,奇思妙想卻不刻意,生動詼諧卻不造作,有一股從容自若的大家之氣。這不禁讓喜愛她的讀者想一探究竟:這舉重若輕的生花妙筆,究竟誕生于怎樣的人生過往里?

    恰逢其時,《蘭園》問世了。書中主人公蘇潛是一名“蘭園外國語學校”的初三女生,生于“世代書香”家庭,她童年時所居住的“盧府巷”的舊年掌故、小學一年級遷居至“懸鈴街”的鄰里世界,以及“北京東路”上的雪松、櫻花和梧桐等等,都封印著鄒凡凡的成長刻痕。《蘭園》這部作品既詠嘆了世紀之交金陵古城的毓秀和蒼茫,也展現了時代驕子“開眼看世界”的謹敏與赤誠。它是懸居海外的鄒凡凡向少年光陰、故鄉南京、成長友伴的一次深情回眸,一場悲欣告白。我們可以循著小女孩蘇潛的“蘭園”故事追尋到兒童文學作家鄒凡凡的青春物語。

    巴赫金認為,“主人公本身的變化具有情節意義”,也就是說,主人公的性格具有塑造角色、推動情節的力量。那么,《蘭園》的主人公蘇潛是個怎樣的人呢?“單從外表看,蘇潛的長相挺有欺騙性的:一雙大眼睛烏黑發亮,梳著個馬尾辮,露出光溜溜的額頭,小小的一張臉肉嘟嘟的。每逢冬天,她不僅手腳會長凍瘡,連臉上也逃不過,跟個爛蘋果似的,臉看上去也就更肉了——總之是一個機靈的搗蛋鬼。”但是她的性格卻是謙和溫順的,活脫脫的一位知識分子家庭的乖乖女。開篇這段徐徐的鋪墊,會讓此后不斷“出格”的乖乖女,閃現出別樣的光彩。她會為陪著玩樂隊、拍紀錄片的何小滿一起想盡辦法賺外快,只為了能夠湊足買攝像機的錢;她可以和來自英國的外教托馬斯等人一點一點地挖掘著“盧府巷”等南京老城區的歷史風貌,希望通過“田野筆記”的方式記錄下這座古城的興衰更替;她能夠壓抑又勇敢地與日本神戶丸山中學的交流生們一起走進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遇難同胞紀念館,發出中國付出的犧牲為什么沒有像“辛德勒的名單”那樣被知曉、被紀念的質疑。可以說,蘇潛開眼看世界的成長歷程,也是南京古城逐漸打開城門、亮出文化名片的過程,更是像蘇潛、何小滿這樣的南京少年為這座城市加持活力、希望和擔當的新里程。

    蘇潛的人物形象意義不止于世紀之交的名校優等生,更指向了當下中國教育考評體制中女生的表現和趨勢。百年中國的女性身份意識與自我認同,在《蘭園》的諸多女性中可見端倪。即便是世代書香的蘇潛家族,家境優渥、開明的奶奶仍遭遇了童年綁小腳的痛苦;戀愛、婚育,讓她放棄了去美國耶魯大學深造的機會,也放棄了繼續教書的工作。盡管大爺爺和爺爺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但是身為美國知名生物學家的大爺爺并不認為自己的5個女兒能讓蘇家“后繼有人”,認定蘇潛爸爸才是蘇家傳人。蘇潛的父母多少因為生了女孩而感到遺憾——獨生子女政策使得家中唯一的孩子(無論是蘇潛,還是蘇潛的表弟包子)不僅是每個家庭未來發展的指示牌,還是一種香火是否延續的潛在說明。這讓成績平平的包子一家在蘇潛父母面前強行撐起了優越感。更有深意的是,作為南京最著名的重點中學“蘭外”,老師中也不乏認為女生不夠聰明,成績主要依靠苦學得來,一旦進入高中,就會落后的人。當然,這種潛在的論調,總是被這群渾然自若的女孩們輕輕戳破。

    何小滿所執導的童話劇《美女與野獸》成為“蘭外”初中部唯一的一等獎;程樂最終戰勝男生學霸蔡翔,拿到了學科競賽的一等獎;更讓我們驚訝的是,當帶著市儈氣的蔡翔一次次挑釁蘇潛后,這個“乖乖女”居然掄起書包掃了他,并在蔡翔道歉后表示了自己的“不原諒”。對蔡翔等以成績論優劣的一眾男性,女孩子們從來沒有失掉尊嚴和自信。這是蘇潛們的父母輩、祖父母輩所不曾有的女性自我認同的整體性勃勃生機。

    然而在這個年代的性別博弈里,若有若無的性別歧視雖潛藏于城市的暗流中,一旦流淌到農村,就變得更加明目張膽。從安徽老家逃出來的青青,盡管聰明伶俐,甚至小升初時超過了“蘭外”的面試分數線,但是她和裁縫媽媽既被像蘇潛父母這樣體面的城市中產者警惕地同情著,更被農村父親家族粗暴地追捕著。可以說,不自覺的封建男權意識時時侵襲、困擾著少女蘇潛;也正因為此,蘇潛更能在“惺惺相惜”的性別認知中讀取出無數女性的灼灼光彩:何小滿的獨立、自信與歡脫,何小滿的媽媽何谷雨離異后“風一般自在”的辛勞與堅強,青青的聰慧和努力;即便是與蘇潛并不投緣的程樂,蘇潛也漸漸體會到她永不言棄的鉆研精神……這些或如肖像、或如剪影的女性形象,讓我們看到了一個崢嶸時代里女性的覺醒、告別與生長。

    巴赫金曾在《教育小說及其在現實主義歷史中的意義》中談到,存在兩種類型的成長小說,一種是“成長的是人,而不是世界本身”,另一種是“他與世界一同成長,他自身反映著世界本身的歷史成長。他已不再是一個時代的內部,而處在兩個時代的交叉處,處在一個時代向另一個時代的轉折點上……他不得不成為前所未有的新型的人”。《蘭園》講述了有關南京百年的代代芳華、各領風騷;也讓那些闖進南京城的“外地人”:諸如英國利物浦大學的畢業生托馬斯、日本學校的交流生,以及來自安徽農村的青青等以不同的方式領略了這座城市的深沉和包容;更讓旅居海外近20年的鄒凡凡在校園、街巷、藏書樓、碑亭、故人的撿拾中,拼貼出世紀之交的南京圖景。正如書中所言,“蘭園”沒有蘭花,唯有以內在修養與公共擔當所澆灌的玉樹芝蘭,不拘于南京的舊時庭階,反倒綻放在天涯四海,時時輝映著南京的氣度與少年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