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英國《書商》雜志近日對25歲以上人士調查發現，書業年輕人正經歷職場和收入天花板帶來的倦怠感和失落感。美國書業調查發現，老員工與年輕員工都存在低收入、工作量大、晉升困難等問題。

英國《書商》雜志此次調查了200多位書業人士，86.5%的受訪者就職于出版業，其余來自發行、圖書館業，以及自由職業者。大多數受訪者表示，當初進入書業是出于對圖書的熱愛以及對創意產業的憧憬。在書業工作可以對文化產生影響，并為書業多樣性作出一份努力，這是不少受訪者的心聲。然而面對疫情、供應鏈及并購帶來的各種問題，書業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局中。

信息不透明 崗位競爭激烈

超過80%的受訪者表示，很難在書業找到一份理想工作。主要原因包括：崗位競爭激烈、企業對新人預期過高，以及書業、地域限制和疫情等方面信息不透明。一位受訪者表示：“即使有可遷移的工作經驗，申請的也是基層崗位，疫情以來已經有一年多時間了解不到行業內幕訊息。”“疫情之下，出版社招新和實習計劃被迫暫停，有資歷的員工被裁員后競聘新人崗位的數量增多，導致競爭加劇?！?/p>

一位經紀人表示：“出版社每年對應聘者工作經驗有更高要求，對新崗位也是如此。為此常常要在緊迫的時間內完成任務?！?/p>

對于非白人來說，想進入書業就更難了。一位通過某個項目進入書業的出版人表示：“他們需要通過投簡歷和求職信得到工作，之前對書業一無所知，沒有任何聯系，也不知道工作重點是什么?！睂ν鈦硪泼駚碚f，求職面試時更加困難，“招聘方會跳過許多問題，直接問我們對工作有什么承諾”。

一位受訪者提出，應聘時會考慮雇主是否顧及員工身心健康并提供晉升機會、靈活的工作方式及工作與生活的平衡，還有收入、企業福利（如孕產假待遇）等因素，還會考慮企業對少數族裔員工是否同等對待以及是否有社會責任心。一位店員表示，他會在應聘前考察公司的市場地位及聲譽。

做書缺乏熱情 亟需系統培訓

受訪者提出，在大型出版社工作更有集體意識，同事友好、慷慨且富有創意，而在獨立出版社工作效率高更加自由。與年輕員工一樣，不少高層員工也感到薪酬不高、工作量過大、晉升過慢。許多人甚至表示，無法承擔在倫敦的生活成本，如果沒有第二份收入或合作伙伴提供資金，就很難養活自己。

25%的受訪者表示，由于他們的少數族裔、宗教身份或處于基層崗位而感到孤獨。有一些人不愿在工作中透露自己的不足、心理健康方面的困境或私生活方面的問題。很多受訪者希望得到更多幫助和系統化培訓，有更強的人脈聯系，在企業決策、未來發展、薪酬等方面增加透明度。一位五大社員工坦承在工作中曾遭遇性騷擾和焦慮情緒，出版社應維系圖書的多樣性，來確保不同聲音都能被聽到?！昂芏鄟碜圆煌幕尘?、有才華的人到書業工作，做得很出色，但在人脈、薪酬等方面沒有得到足夠支持?！?/p>

一位五大社員工認為，企業壟斷導致版稅預付金、財務核算、有聲書版權的談判更加困難，有些作品的價值被高估了。有時編輯還要考慮商業因素出版不符合水準的圖書。有受訪者呼吁應更依賴數據，關注氣候變化和可持續發展等話題。

雖然有人因行業發生變化、低收入和升職無望而選擇離開，但仍有70%的受訪者表示，未來5年仍希望留在出版業，共同助力書業走出困境。

薪酬9年低增長 逃離苦海覓新途

美國同樣正遭遇書業危機，托爾（Tor）出版社助理編輯莫里·麥基（Molly McGhee）近日發布在推特上的辭職信引起很多人的共鳴，共有700多個回帖。不少老員工和基層員工都抱怨工作量繁重、收入不高。疫情之下書業沒有了聚會，出版人常常把書看作商品而不是傾情圖書推薦。

有業內人士說，基層員工的工作量無法控制，“出版不像煤礦開采”，員工的不滿情緒在增加。低收入、冗長繁重的工作、晉升困難等問題橫亙在書業人士面前。一位曾在書業擔任中級編輯、有幾十年工作經驗的人表示，有了孩子后他選擇了逃離，因為收入不足以承擔育兒費用。

不同年代的人聚集在出版業，常會遇到惱火的經理與天真、理想化的助理發生沖突的時候。美國《出版商周刊》做的2013~2021年薪酬調查顯示，2013年，出版業男性薪酬中位數是7.8萬美元，女性是5.9萬美元。而到了2021年，男性薪酬中位數是8萬美元，女性是6.275萬美元。9年間，薪酬增幅不到3%，考慮到通貨膨脹的因素，幾乎沒有增長。

出版多樣性得到改善

一位美國書業高管表示，經濟低迷給基層員工帶來更大壓力，但上行通道沒有改變，雖然企業并購等外部因素影響了員工晉升，但是堅持努力的員工還有機會升職并獲得不錯的薪酬。一家大型公司CEO表示：“年輕員工已經抱怨幾十年了。我們都經歷過這個階段，許多人選擇逃離，堅持而努力的人最終獲得了不錯的回報。要知道，影視、博物館和報刊等創意產業的基層崗位待遇都不高。”

出版缺少多樣性是存在幾十年的老問題，2015年《出版商周刊》做調查統計時白人占了87%的比例。為此出版社設立吸引有色人種員工進入書業的基金，創建出版有色人種作者的圖書品牌，使這一問題得以改善。

并購頻繁、社交活動減少讓出版風光不再

業內人士認為，2013年企鵝被貝塔斯曼全資收購，六大社變為五大社，員工內部上升通道受阻。同時，中型出版社的數量也在萎縮，許多中型社相繼被出版集團并購，如羅德爾（Rodale）被企鵝蘭登并購，沃克曼（Workman）被阿歇特并購，霍頓·米夫林·哈考特大眾業務被哈珀·柯林斯并購。裁員是并購之后必不可少的一步，同時帶來企業管理費用增加，編輯收到的電郵投稿量增加，而為編輯提供的支持在減少，許多編輯轉行做了經紀人。

疫情這兩年，很多大社的利潤創出新高，但是與員工分享收益的出版社不多，西蒙與舒斯特、阿歇特和麥克米倫是為數不多的幾家。受訪者還表示，以往出版業的員工可以參加各種聚會、活動，閱讀免費圖書，還可以遇到知名作家，這些因素都可以吸引新人加入。而現在，編輯只感覺做出版是件苦差事。并購導致大社不愿嘗試新人新作，新作者在市場的占比越來越小。同時，社媒平臺上的工作量也在增加，讓書業員工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