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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俞平伯與冰心結緣兒童文學
    來源:中國社會科學網 | 梅杰  2022年09月09日09:31

    俞平伯是五四時期有名的詩人,由他來為兒童寫詩,是中國兒童文學的幸事。不過,如若把他的《憶》稱作兒童詩集,則頗為勉強,但這又絕對是一部童心之作。俞平伯開始寫這本詩集時,已經20歲了,結婚也有三年。童年時代已經遠去,只留下一些回憶。1922年,他到了美國,更加思念故鄉,思念家人,思念童年,于是繼續提筆寫詩,表達對童年的留戀。童心人人都有,但一般人在成年以后,童心的成分越來越少。

    俞平伯也是一位詩論家,他在《詩的進化的還原論》一文中說:“我對于詩的概括意見是:詩是人生的表現,并且還是人生向善的表現。詩的效用是在傳達人間的真摯、自然,而且普遍的情感。”他認為,“詩的心正是人的心,詩的聲音正是人的聲音”。從《憶》這本詩集來看,完全可以詮釋他的詩學觀。俞平伯是有真性情的詩人,是以抒發個人情感為職志的詩人。在《憶》里,全然體現的是他的赤子之心,未曾泯滅的童心。朱自清在其跋文中說:

    飛去的夢,便是飛去的生命,所以常常留下十二分的惋惜……這便是“憶的路”。“憶的路”是愈過愈廣闊的,是愈過愈平坦的;曲曲折折的路旁,隱現著幾多的驛站,是行客們休止的地方。最后的驛站,在白板上寫著朱紅的大字:“兒時”。這便是“憶的路”的起點,平伯君所徘徊而不忍去的。

    《憶》道出的是一個青年在告別童年及少年時期的心聲,可以說是一曲挽歌。作者是為自己而寫,心里的唯一讀者便是他兒時的玩伴,也是他的妻子。也就是說,俞平伯創作這本詩集的初衷,是與妻子共同懷念童年時光,將他們的記憶珍藏在這本詩集里。于是,我們應該看到,詩歌在表達惋惜童年流逝的同時,更含有一種珍藏與告別。無怪乎俞平伯此后再也沒有創作類似的作品,因為他的童心已經收入這本詩集。

    這種站在成年人立場寫出的充滿童心童趣的作品,讀者仍然是以成人為主,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兒童文學作品。從這個角度看,這是《憶》的局限,也是中國兒童文學的遺憾。《憶》出版后,也沒有引起更多人來寫兒童詩,這說明《憶》只有兒童文學史價值,而缺少兒童文學史上的影響。一直到1935年,朱自清在為《中國新文學大系·詩集》寫導言時還說:“《憶》是兒時的追懷,難在還多少保存著那天真爛漫的口吻。作這種嘗試的人,似乎還沒有別人。”“似乎還沒有別人”,道出了當時兒童詩十分匱乏的狀況。

    兒童詩是中國兒童文學中與童話、兒童小說的地位旗鼓相當的重要門類,但到了20世紀30年代,依然沒有多少人去努力豐富、完善,這是中國兒童文學在誕生期的重大缺陷。當然,《憶》在中國新詩史上的地位與影響,又另當別論。

    《憶》里的詩,語言大體也是成人的,而且不時冒出文言字詞,如“亦”“之”等。也有一些詩,今天讀來,依然童趣十足,如:

    爸爸有個頂大的斗篷。

    天冷了,它張著大口歡迎我們進去。

    誰都不知道我們在那里,

    他們永找不著這樣一個好地方。

    斗篷裹得漆黑的,

    又在爸爸的腋窩下,

    我們格格的笑:

    “爸爸真個好,

    怎么會有了這個又暖又大的斗篷呢?”

    有的極具當時流行的“小詩”的簡潔味道,如:

    竹榻戛著;

    蒲扇拍著;

    一陣冬青樹的風,

    把巷堂里兩扇板門,

    彭彭的響著。

    五四時期,與葉圣陶的《稻草人》齊名的冰心創作的《寄小讀者》是當時“兒童文學運動”的重要收獲。里面的散文從1923年至1926年,在《晨報》副刊“兒童世界”專欄上連載,1927年結集出版。《寄小讀者》甫一問世,便十分暢銷,但冰心卻矢口否認這是兒童文學作品。關于冰心與兒童文學的關系,1980年,她曾寫過《我是怎樣被推進兒童文學作家隊伍里去的》一文,其中說道:

    我必須承認,我沒有寫過可以嚴格地稱為兒童文學的作品,即使勉強說是有的話,也是極少!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樣地擠入或者被推進兒童文學作家的隊伍里的!半個世紀以前,我曾寫過描寫兒童的作品,如《離家的一年》《寂寞》,但那是寫兒童的事情給大人看的,不是為兒童寫的……《寄小讀者》雖然寫了二十多篇,但是后來因為離孩子們漸漸遠了,寫信的對象模糊了,變成了自己抒情的東西,此后也沒有繼續下去……檢查起來,我并沒有寫過童話、兒童劇、兒童詩……只不過憑著幾十封寫給兒童的信,就擠進了兒童文學作家的隊伍,這真是使我慚愧!我必須把這事實“說清楚”,來減輕我的內疚!

    冰心的態度是真誠的,但這并不妨礙“大讀者”對她的喜愛。在中國兒童文學的誕生期,冰心的散文和俞平伯的詩,很大程度上是被追認為兒童散文和兒童詩的代表作。他們都沒有自覺的兒童文學意識,把他們放在一起談論,從這一點上講,是合適的。

    《寄小讀者》比《憶》更受熱捧,一方面與《晨報》的影響力有關,另一方面與《寄小讀者》突出表現了“愛的母題”和“自然的母題”有極大關系,同時它還有強烈的家國情懷,而《憶》更屬于文人的個人化寫作,自然不會引起小讀者的注意。但這并不是說,兒童不需要兒童詩,其實,從小讀者的閱讀來說,兒童是更需要兒童詩的,兒童也更貼近詩的世界。

    若從文字上講,《寄小讀者》也有新文學草創期文白夾雜的現象,一定程度上體現了冰心的確沒有把這部作品專寫給小讀者的意識,如《通訊十一》寫道:

    此時心定如冰,神清若水,默然肅然,直至歌聲漸遠,隱隱地只余山下孩童奔逐歡笑祝賀之聲,我漸漸又入夢中。夢見冰仲肩著四弦琴,似愁似喜地站在我面前拉著最熟的調子是“我如何能離開你?”聲細如絲,如不勝清怨,我凄惋而醒。天幕沉沉,正是圣誕日!

    如果不從兒童文學角度進行解讀,《寄小讀者》也是新文學誕生期白話散文的杰作,只是作為兒童文學推薦給小讀者,很難說是最佳的散文讀物。然而,直到今天,《寄小讀者》仍暢銷不衰,這里有多少是小讀者自己的選擇,是值得懷疑的。

    同一時期,最能代表冰心文學成就的兩本“小詩”集子,其中某些作品更貼近兒童。冰心創作的《繁星》《春水》受泰戈爾《飛鳥集》的影響,長于哲思,并善于捕捉瞬間感悟,如《繁星》:

    繁星閃爍著——

    深藍的天空,

    何曾聽得見他們對語?

    沉默中,

    微光里,

    它們深深地互相頌贊了。

    童年呵!

    是夢中的真,

    是真中的夢,

    是回憶時含淚的微笑。

    再如《春水》:

    一〇五(節選)

    我在母親的懷里,

    母親在小舟里,

    小舟在明月的大海里。

    從文學史上的影響看,民國時期模仿《憶》和《寄小讀者》的兒童文學作品并沒有出現。20世紀40年代,陳輝的兒童詩,沒有走俞平伯的路子;郭風的兒童散文,同樣沒有走冰心的路子。由于在中國兒童文學誕生期,沒有出現經典的、真正的兒童詩和兒童散文,導致了這兩種門類的發展比童話和兒童小說更為遲滯、落后。

    (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