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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秘境回聲》:便只顧猿聲無數
    來源:中國出版傳媒商報 | 陳 曦  2022年07月06日07:58

    書寫自然,需要由技而藝,以詩心關照自然之真,由此反觀人類社會與現代生活,以完成文本內外的多效互文。既不能止步于對山澗水畔的戀戀難忘,也不能簡單地將故事套用于特定的“環境背景”以完成“主題書寫”,作家需要的是細致的體察,敏銳的感知,審慎的思考以及有識見的表達。鄧西的《秘境回聲》便是以一道“猿啼”呼喚“猿聲無數”的余味悠長之作。

    成長之痛與愛,一直是鄧西所關注的文學命題,《秘境回聲》同樣聚焦了少年的成長。主人公阿鈦出生在一個護林員家庭,父親的主要工作除卻護林之外還有一項便是觀察野生海南長臂猿。從小到大耳濡目染,阿鈦對山林,對長臂猿這種極瀕危保護動物有著強烈的親近與愛護,在父親受傷后,他主動承擔起了觀察長臂猿的工作。故事的開始便是尋找剛剛成年的長臂猿“剛子”,這只公長臂猿面臨著艱難的“求親”之路,因為同類的減少,以家庭為單位的長臂猿族群必須去在茫茫森林中找尋自己的伴侶,以繁衍生息,所以“剛子”不得不離開“監測點”,帶著家族使命踏上未知的旅程。而追尋“剛子”的足跡,則是阿鈦成長路徑中一次寶貴的“出離”。現實中他終于脫離父親的關照獨自執行“任務”,心智上他也在艱難的等待,在失落后的堅持中完成了一次卓有意義的蝶化。在與盜獵者周旋的過程中,他展現出了不凡的智與勇;在為科考團隊助力時,他更是以專業和敏銳呈現出了一種發源于熱忱與執著的迷人光澤,那是帶著承續與希望的少年力量。面對親人,朋友,山林與野生動物,尤其是家鄉的變遷史,阿鈦直面愛與痛,堅定守與恒,他的成長是小說一條明確的線索,也是一道直通讀者內心故事的虹橋。在故事尾聲,當阿鈦終于獲得了夢寐以求的新手機,他卻已經忘記了玩游戲的“初衷”,一張張照片中所呈現出的青山綠水,猿猴家庭,已經寫出了他的自我轉變與令人欣慰的成長。

    當然,作者的筆力遠不止步于故事的跌宕與感人,關注生態,關懷野生動物,聚焦護林工作與山民生活現狀是《秘境回聲》肌理深處的精神內容。作者巧妙地設置了以阿鈦一家為圓心的護林員“前史”,以悔愧之情為內核洞開故事更為深層的意蘊。在爸爸的回憶中,“山猿”那悠長而嘹亮的啼鳴與父親扛著油鋸進山伐木的身影對撞出一段無法回避的心酸史,人類的侵入讓山林退卻,長臂猿的生存環境受到極大損害,曾經的“習以為常”漸漸化作兩種哀嘆,一則關于對“猿聲”的懷戀,一則便是對那段往事的無限愧疚與迷茫。實際上,油鋸進入山林,所寓指的是人類發展階段中現代文明對原始生態的殘酷進犯,猿聲的消逝如同凄切的挽歌,更猶如長鳴的警鐘。阿鈦的父親作為護林員,承擔起的是一種彌補與更新,深林的大片回歸與長臂猿等野生動物的不斷繁衍昭示出了一種意義上的“為時未晚”,作為“承上啟下”的一代,阿鈦父親并沒有爺爺內心的掙扎與追悔,身處壯年的“這一代”以身體力行完成著事實上的“補”與“續”,彌補一個時代的遺憾,傳續一種和諧生態的理念,從阿鈦的成長中我們能清晰地看到兩代山民的“交棒”,接力護持一片山林的清榮峻茂,重現猿聲陣陣的綠水青山。三代人,同構了兩段歷史時期的真實容樣以及人類認知的嬗變,這種變化被作者穩穩把握和穿插于主文本的“換場講述”中,以欲言又止啟發思考,用對話、虛實促成主旨張力,將宏大的主題柔化于字里行間。

    尤其值得關注的是作者隱筆書寫的以南春爺爺為代表的“打獵人”,南春的極力反駁和親人朋友的沉默,暗示著獵猿取骨的行為確實一度存在,而作者著重隱寫這段故事的目的則在于打開讀者更深層的思考維度。“靠山吃山”,所指寓的是比“護林前史”更加久遠的傳統認知,在耕獵傳統下,山民對自然資源的“合理征取”是烙印在人們心中的“常識”,如果說對開山取木的愧疚指向的是對現代性的反思,那么對為了利益過度捕獵野生動物的羞愧則指向了對傳統陋習的深刻省察。作者深諳兒童文學“輕中寓重”的藝術特質,從而以兒童故事的文本分層書寫關于人類社會的深刻命題,讓生態文明、和諧共生等宏大命題更為自然,更加感同身受地經由文學傳遞到讀者心靈深處與認知的原野,完成了一種基于真摯和直面的理念傳導與精神教育。

    長臂猿“剛子”在故事中始終沒有正面出現,作為第一主角,他成迷的行蹤與處境已然成為了故事引人入勝乃至扣人心弦的所在,當他終于組成了家庭,那模糊的背影已然被作者清晰地刻錄在讀者的腦海,由此,“剛子”便成為了一種象征,溝通著人類與自然,文明與生態,歷史與未來。名字的賦予,也成為溫情的牽絆,那只即將出生的小猿,那條供給長臂猿們穿越高山的人造長橋,為小說染上了一層光明的色調,有著希望的余韻。

    生動而真實的細節描寫,對于海南熱帶雨林原始生態的直觀呈現,讓《秘境回聲》極具可感性與穿透力。更加難能可貴的是,作者以生態文明為主題,呼告對自然的守護與和諧共存的理想,卻也同時完成了人類心靈秩序與內心生態的文學構建,指示著對真正可持續發展的“善護念”。

    (作者系天津市作家協會簽約作家、批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