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我們的文藝是為什么人的？”是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結論”部分所講到的五個方面問題中的“第一個問題”。80年后的今天，重新思考和審視這一問題，對于更好地繼承《講話》的理論遺產，更好地踐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

在《講話》中，毛澤東根據延安和各抗日根據地存在的各種客觀事實，總結出了延安時期文藝的問題“基本上是一個為群眾的問題和一個如何為群眾的問題”。“為群眾”和“如何為”的問題是《講話》“結論”部分要解決的中心問題，其中“為什么人的問題”又是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因為，“為什么人的問題”不僅是“如何為”的前提，還是解決延安文藝和各根據地文藝存在的其他所有問題的前提。所以毛澤東說：“為什么人的問題，是一個根本的問題，原則的問題。”

“文藝是為什么人的”問題非常重要，“這個問題，本來是馬克思主義者特別是列寧所早已解決了的。列寧還在1905年就已著重指出過，我們的文藝應當‘為千千萬萬勞動人民服務’。在我們各個抗日根據地從事文學藝術工作的同志中，這個問題似乎是已經解決了，不需要再講的了。”然而，毛澤東卻得出了“很多同志對這個問題并沒有得到明確的解決”這一結論，因為：“在他們的情緒中，在他們的作品中，在他們的行動中，在他們對于文藝方針問題的意見中，就不免或多或少地發生和群眾的需要不相符合，和實際斗爭的需要不相符合的情形。”這就是毛澤東得出“沒有得到明確的解決”的證據所在。顯然，理論上的認識有了，實踐上不解決，“為什么人的問題”也就還是沒有解決。

無產階級的文藝都是“為了人民大眾”的，這一點大家都是清楚的；毛澤東鮮明地提出了我們的文藝是為“工人、農民、士兵和城市小資產階級”服務的觀點，大家也是認可的。然而，理論上的認識，最終還要回到實踐中去。在毛澤東看來，“在理論上”或“在口頭上”，“我們隊伍中沒有一個人把工農兵群眾看得比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還不重要的”，但“在實際上、在行動上”這種輕視工農兵的現象卻是實際存在的，不站在工農兵群眾立場的現象也是存在的。這就是“為什么人的問題”能不能正確解決的關鍵所在。

“只在知識分子的隊伍中找朋友，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研究和描寫知識分子上面”，“而不是引導他們和自己一道去接近工農兵群眾”……這些情況都是在延安和抗日根據地已經存在和表現出來的問題。這些問題的存在都充分說明：是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還是站在小資產階級的立場，是看在實際上、行動上還是看在理論上、口頭上，是不是走出了小資產階級的立場，和工農兵群眾心連心、心貼心，是不是真的愛工農兵群眾等，這些都是判定文藝為什么人的問題是否真正做好或得以解決的關鍵所在。“為什么人的問題”不是說在理論上、口頭上解決了，在實際上、行動上也就解決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為什么人的問題”不能具體落實于現實之中，那么即使有再高深的理論上的認識也是毫無意義的，用毛澤東的話說就是：“這些同志的立足點還是在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方面，或者換句文雅的話說，他們的靈魂深處還是一個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的王國。這樣，為什么人的問題他們就還是沒有解決，或者沒有明確地解決。”

那么，如何解決這一問題呢？毛澤東提出要做到兩個“深入”和兩個“學習”，具體來說就是，“一定要在深入工農兵群眾、深入實際斗爭的過程中，在學習馬克思主義和學習社會的過程中”來解決。

其實對于從上海“亭子間”等大城市來到延安和其他抗日根據地從事革命文藝工作的人而言，要切實做到兩個“深入”其實絕非易事。所謂“深入工農兵群眾”，就是要主動地接近他們、了解他們、研究他們、描寫他們，和他們做知心朋友，從而實現對他們的描寫，從衣服到面孔也都成為他們的樣子；愛他們的感情，也愛他們的姿態，做到和他們情感相通，站在他們的角度思考問題、看待生活。所謂“深入實際斗爭”，實際上指的就是深入“工農兵群眾”的實際斗爭，走進實踐第一線，與工農兵群眾一起并肩戰斗，一起鍛煉成長，使個人的思想和行動得到錘煉和提升，從鮮活實踐中獲取生活素材與第一手材料，在創作中書寫工農兵群眾的情感，抒發他們的心聲。兩個“深入”主要解決的就是文藝工作者對于“工農兵群眾”和“實際斗爭”不熟、不懂的問題，即“人不熟”“語言不懂”的問題。

關于學習馬克思主義、學習社會的問題。毛澤東認為：“一個自命為馬克思主義的革命作家，尤其是黨員作家，必須有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知識。但是現在有些同志，卻缺少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他以“存在決定意識”這一馬克思主義最基本的觀點為例來說明“我們有些同志卻把這個問題弄顛倒了，說什么一切應該從‘愛’出發”，批評這些同志“卻要追求什么超階級的愛，抽象的愛，以及抽象的自由、抽象的真理、抽象的人性等等”錯誤認識。由此可見，毛澤東關于學習馬克思主義的問題，更多的是從文藝工作者“缺少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對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不熟悉、不了解，從而造成了在理論上顛倒是非等現象提出來的。除此之外，學習馬克思主義，還與各抗日根據地存在的各種文藝觀點蕪雜混亂，特別是一些錯誤觀點的盛行，對抗戰宣傳已造成嚴重不良影響的事實直接相關。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觀點，無疑對肅清一些文藝觀點的錯謬之處，制止各種糊涂觀念，達到思想認識上的統一，具有重要的價值和意義。總之，正如毛澤東所強調的那樣，“馬克思列寧主義是一切革命者都應該學習的科學，文藝工作者不能是例外”。提出文藝工作者“必須有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知識”這一觀點，對延安時期文藝工作者而言是非常及時和切中要害的。魯迅先生說過，“從噴泉里出來的都是水，從血管里出來的都是血。”沒有對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基本觀點的掌握，怎么可能寫出為工農兵群眾服務、受工農兵群眾喜歡的文藝；理論不被文藝家們掌握，又如何肅清各種錯誤的觀念，激發出強大的“為人民大眾”寫作的動力，更好地提高服務工農兵群眾的能力。

關于“學習社會”的問題，毛澤東要說的實際上就是“要研究社會上的各個階級，研究它們的相互關系和各自狀況，研究它們的面貌和它們的心理”的問題，因為“只有把這些弄清楚了，我們的文藝才能有豐富的內容和正確的方向”。“學習社會”，簡單來說，就是研究社會的問題，要把“學習馬克思主義”的理論體悟，轉化為對現實問題的分析和認知，從而做到將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與具體的社會實踐相結合。由此，我們可以明確地得出，毛澤東這里所談的“兩個學習”，具體來說，就是理論學習和理論運用問題，是從根本上解決文藝工作者在思想認知和文藝觀念上的一切錯誤傾向、糊涂認識，切實筑牢文藝工作者的無產階級立場、樹立馬克思主義文藝觀的重要手段。毛澤東兩個“學習”的觀點，對于我們處理當下文藝工作者的理論學習和社會學習也有極強的啟示作用。

總之，在延安時期，“為什么人的問題”首先是一個理論問題，但最終仍是一個實踐問題。在今天亦是如此，只有回到實踐，“為什么人的問題”才能徹底解決。那就讓我們也來接受實踐的證明和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