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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作家協會主管

    《還鄉記》:新時代鄉村振興的文學表達
    來源:中國作家網 | 創意閱讀與寫作工作坊  2022年04月20日08:55

    “創意閱讀與寫作工作坊”成立于2016年10月,依托《中國作家研究》雜志,以當代作家的最新作品、當下的優秀影視作品等為討論對象,深入分析作家創作與文化現象的當代意義,對創意寫作帶來的啟發。主張閱讀為寫作服務,用有創意的閱讀來訓練有創意的寫作。參與的對象以創意寫作和中國當代文學青年教師和研究生為主,同時也吸收了部分熱愛創意寫作的本科生。

    鄉土是中國社會的深層底色,深入考察鄉村是全面認識中國的關鍵密碼。鄉土題材小說創作,更是與中國共產黨百年來推進鄉村建設的步伐血脈相連,為鄉村現代化建設提供了重要精神支撐。進入新時代的文學,又該如何書寫和塑形鄉村振興?本次讀書會以葉煒的長篇小說《還鄉記》為聚焦點,探討新時代鄉村振興的文學表達問題。

    @溫德朝:鄉村振興美好藍圖的文學構想

    葉煒的《還鄉記》延續了“鄉土中國三部曲”“轉型時代三部曲”的創作思路,再一次將目光聚焦到故土,通過夢境與實境、歷史與現實、離家與回家等時空交叉的還鄉話語,修辭塑造了“三個故鄉”——記憶中的故鄉、現實中的故鄉、理想中的故鄉,努力呈現百年鄉村巨變下的社會風俗史和民族心靈史。他懷著深沉寬廣的悲憫情懷,匍匐在故鄉的大地上寫作,那里“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夢中出現,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筆下復現、還原”。

    《還鄉記》敘述前兩個故鄉是為第三個故鄉出場做鋪墊,記憶中的故鄉是魂牽夢繞的精神源泉,現實中的故鄉是改革創新的動力起點,而作品的重心在于探討脫貧攻堅與鄉村振興如何有效銜接、鄉村振興如何干、美麗鄉村如何建的問題,以文學和審美的方式交上作家的答卷:

    一是在鄉村治理理念上,由城鄉二元對立轉向城鄉統籌融合發展。作者通過作品表達農業農村現代化發展需要擺脫“就鄉村論鄉村”的局部視角,將鄉村和城市結合起來,走融合發展、共享成果、互利共贏的道路。趙尋根認為,“搞旅游開發是好事,路子是對的?,F在大家生活水平提高了,都想著怎么好吃怎么好玩,都想到有山有水的地兒去耍。咱這邊青山綠水,搞好了城里人自然都愿意過來?!倍窃卩l村治理路徑上,因地制宜、整合資源,統籌推進、造福桑梓。

    在《還鄉記》中,我們驚喜地看到了鄉村主體意識的初步覺醒。關于智力資源,有趙尋根等從鄉村走出去的社會精英對家鄉新農村建設的出謀劃策,有劉君山、韓慧慧等鄉村知識群體的熱情參與,有劉少軍等鄉村干部干事創業的火熱激情,他們矢志留住鄉村的根和魂,留住鄉愁和記憶。《還鄉記》能夠進入鄉村內部、呈現鄉村經驗,在深刻把握現代化建設規律和城鄉關系變化的基礎上,聚焦實現鄉村“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總目標,賦能新時代鄉村走出一條優先發展、高質量發展的創新路徑。

    一個好故事勝過一打大道理,講好中國故事特別是鄉村振興過程中涌現出來的鮮活精彩的奮斗故事,記錄發生在農村大地上的翻天覆地變化,是當代作家的職責和使命。《還鄉記》超越了傳統鄉土文學的啟蒙模式、浪漫田園模式和社會主義農村題材模式,作者熱情謳歌鄉村振興路上“小人物”的“大事業”,試圖用現實之光、理性之光、理想之光照亮生活,使人們看到美好、看到希望、看到夢想就在前方,可以說這是一部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文學作品。

    @田振華:新時代還鄉人“尋根”何處?

    “70后”作家葉煒曾花費十余年時間創作百萬余字“鄉土中國三部曲”《福地》《富礦》《后土》,近期又出版了鄉土文學作品《還鄉記》,這足以看出他眷戀鄉土、深耕鄉土和尋根鄉土的誠心、決心和信心。

    作為走出鄉村的一代,如何重建自我與鄉村的關聯,是當下對“70后”鄉土作家的考驗。《還鄉記》中,作者把目光聚焦于當下的農村,運用知識分子還鄉“尋根”的方式,表達自我身心與農村割舍不斷的情感,書寫當下鄉村中那些我們無法觸及的幽暗地帶。作者將主人公起名為“尋根”,這里也許有著多重含義,一方面主人公趙尋根為什么要“尋根”?也許那是因為城市里沒有根,生命就像漂泊的浮萍,讓他不得不“尋根”;另一方面,趙尋根認為農村才有他的“根”。但是,發展到今天,農村經歷幾十年波瀾壯闊的改革歷史進程,從費孝通意義上的“鄉土中國”到賀雪峰意義上的“新鄉土中國”,再到新時代“加速社會”意義上的現代中國,趙尋根還能找到“根”嗎?

    《還鄉記》中,開篇充滿了神性,作品以主人公趙尋根夢回故里“麻莊”作為序章,身體上越來越遠離故鄉的他,精神上卻距離故鄉越來越近。趙尋根故鄉所在地麻莊正是伏羲女媧所在地,伏羲女媧托夢與他——麻莊礦已經塌陷。這恰與現實巧合,趙尋根父親打來電話說,麻莊礦的坍塌使得祖墳被大水漫灌,并催促著趙尋根快速返鄉遷墳。祖墳作為鄉村歷史的見證,作為現代人精神和信仰的寄托,已經被工業文明徹底“沖垮”。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或者在趙尋根看來,祖墳就埋藏著中國農村人的“根”,代表“根”的祖墳被沖垮,也象征著當下鄉村“根性文化”的缺失。作者以隱喻的方式,向讀者呈現了當下快速發展所取得的成就,部分是以犧牲傳統農業文明為代價實現的。

    麻莊墳場被淹,成為趙尋根回歸并“干預”故鄉發展的導火索,在“干預”麻莊發展現實的過程中,諸多矛盾次第展開。同為農村生長出來的幾個人,其后來的人生軌跡、發展歷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部分人依托堅韌不拔的意志和自我追求,走出農村,走向更遠的世界,如趙尋根;一部分人可以依托權勢與手段,在農村叱咤風云,發家致富,如劉少軍;一部分人能力相對有限但有一定的追求,如鄉村教師劉君山;還有一部分人相對保守或落后,只能堅守或不得不留守在農村,如留守婦女、老人、兒童等。他們面對著時代發展、面對著農村的變遷,其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都在悄然或劇烈地發生著變化,他們的歷史觀、生命觀、生死觀甚至走向了兩極。但是,他們都以各自的方式,面對鄉村的振興與發展,燃燒著自己的生命與力量。

    值得一提的是,在人物塑造上,作者沒有主觀先行,趙尋根作為站在更高視野的知識分子,在心系鄉村、拯救鄉村的同時,也有著自己的私心;劉少軍看似狡詐蠻橫,但某種程度上也推動了鄉村的發展;劉君山默默無聞,但正是他們的存在,才有趙尋根這樣的人出現。作者真正抓住了不同性格、不同職業人的復雜性格。巧妙的是,作者以章回體的形式次第展開,每一回采用一個主人公作為第一視角來觀看自我和趙尋根。這種交替第一視角的形式,既可以讓我們看到每個人的外在行為舉止和內在精神世界,幾個人物之間又彼此相互參照互為鏡鑒,特別是用不同眼光聚焦觀看趙尋根,讓我們看到他性格從生成到發展的全過程。

    @錢思衡:鄉村振興的文學解答與思索

    不同于以往處在“傳統-現代”單一線性結構上的鄉村,《還鄉記》中的老家麻莊內部面臨更多力量的拉扯與緊張博弈,最古老文化血脈的傳承、革命中國的溫情與磨難、當下面臨的發展難題與傳統道德要求之間的矛盾,以及凡此種種影響下所浸潤的復雜人性,穿透歷史終在當下交匯。趙尋根不僅是單純的“記錄者”或“親歷者”,更有效的意義在于“城市皮囊、鄉村骨頭”的他成為鄉村的具象化身,在城市女兒萬曉璐和鄉村發小韓慧慧之間反復猶豫間,映射的正是當今鄉村無所歸依的尷尬境地;而另一方面,政府想要改變鄉村的決心與實際的行動,在當下又給予了這一歷史難題以新的解決動力。

    彌漫在鄉野之中無處不在的文化圖騰隨著塵土一同剝落盡遠古的魅影與神秘,徒留一具精神上的空殼等待被重新發現與激活,“身體在城市、精神在鄉村”的城市外鄉人趙尋根就是這樣的“文化考古隊員”,重返老家麻莊,這里本是“儒家文明集大成之地,也是漢文化的發源地,更是人祖文化的起源處”,但今天卻在不斷地凋敝與遭受沖擊。這種沖擊既有最終充滿象征意味的直接淹沒老墳的大水,那是現代工業不斷膨脹的后果之一,更多的則是對每一個個體潤物細無聲的改變。

    農村強人劉少軍就是這樣一個典型,或者說他身上正體現著那種隱匿改變的癥候。在當代尤其是新世紀以來的鄉土小說中,農村強人或能人就一直是極其重要的人物形象類型,而劉少軍的塑造正為這一譜系增添了極具個性的一筆。劉少軍所代表的強人政治事實上取代了儒家傳統的德性政治在鄉村基層發揮作用,溫厚的、鄉賢式的中庸與調和的鄉村治理失去了它最堅實厚重的鄉村土壤,溫潤的美德被束之高閣,“實惠”成為霸道,重實際、講效率、看效益成為衡量一切行為的尺度。

    從鄉賢德治到強人治村,以及這背后所有相關的認知模式與價值標準的轉變,是當下中國城鄉結構上鄉村需要艱難面對的現狀。平凡又倔強的魯南兒女,沒有選擇地就被置入時代飛速運轉并且巨大轟鳴的機器中,道德的、精神的、主流與邊緣、利益與糾纏的種種變化迅速發生,并且試圖顛覆千百年來的歷史慣性給當下麻莊人提出挑戰,也給作家和每一位讀者提出值得仔細思考的問題。

    一心背負救贖使命的趙尋根,自己也深深地陷在城市和鄉村反復糾纏與爭奪中。作為鄉村具象的肉身,進城的他精神上仍然無法斬斷與土地的臍帶,所以在那些不斷閃回的童年記憶中,脈脈溫情的“土氣息、泥滋味”深刻地影響與決定著趙尋根的性格與行為方式,但對于摩登都市來說,又該用怎樣的姿態面對這樣一位農村之子?正如他的名字一樣,即使已經安家城市,趙尋根仍然是寄居的旅人,精神始終離不開“尋根”的理想與歸宿,夢中故土的召喚和祖先的告誡讓他不得不正視身份的問題。這是有關情感認同、文化皈依、理想寄托的靈魂終極依靠的問題,隨著尋找的深入,趙尋根越來越發現麻莊周圍大量的歷史文化遺跡,這些遺跡既是有關魯南麻莊的地理名片,更是趙尋根自己給自己完成的精神拼圖。

    也就是說,《還鄉記》所完成的并不僅僅是城與鄉的簡單勾連,還為當下二者之間漸行漸遠的斷裂開出一劑藥方,即在傳統文化的延長線上尋找堅實的可供依靠的支點。

    而對于眼下的現實世界來說,真實的變化正在客觀發生著。小康村的動工,四大工程的規劃等等,這些激動人心的天翻地覆的改變才是歷史之謎的真正答案,個體在時代洪流中只有匯入宏大的主旋律的音符,才會讓自身更加有意義。所以無論是劉少軍強人治村成立的基礎,還是趙尋根對麻莊未來的設計規劃能夠成為可能,背后“敢叫日月換新顏”的天工之斧是黨和政府一攬子鄉村改造工程的籌劃與實施。

    在小說的最后,麻莊的四項大型基建改造工程即將上馬;新墳場順利落成,并且多年未孕的萬曉璐也終于生下個兒子。這預示著趙尋根的精神之根、靈魂之根終于找到歸處,他與城市之間也最終達成和解,而這些“小民”尋找自身幸福的宏大背景,正是在文中被反復強調為“基建狂魔”的“中國速度”“中國力量”作為后盾與支撐的。鄉村、城市、傳統以及黨和政府下大力量改變農村的現實,給古老的鄉村命題更多元的解答與思索,也是當下全新的對歷史的回答。

    (本文發于中國作家網與《文藝報》合辦“文學觀瀾”專刊2022年4月20日第8版)